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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泗安 ...


  •   泗安县因为有一座帝王的坟墓,且四周环水而闻名。苏亦煊脖子上挂着相机,跟在导游的身后细听讲解,钟嘉恒在她身边为她撑着遮阳伞。同行的同行都大方地夸这个帅气的小伙子会体贴人,苏亦煊但笑不语,钟嘉恒心情很好地勾起迷人的唇角。

      虽说在古北市生活了八年,可是对古北周围的文物古迹,苏亦煊简直像个外来人。除了中学历史课本上介绍的之外,知之甚少。这次来古北算是恶补关于家乡的人文知识吧。

      中午吃过饭,突然阴云密布,不久便下起大雨,此时离下一个景点还有一段距离。车上的代表们开始担心没有带伞可怎么办。导游介绍说,这是过云雨,也就是阵雨,云飘到哪里,哪里就下雨,不用担心有没有带伞,因为一会儿云飘走了就会停。

      果不其然,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没有彻底感受到凉爽,太阳便又一次露出我们此时不愿看见的笑脸。苏亦煊抬头看着天空中已经渐渐消散的云,却没曾想到看见了云破日出的景观。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蹦出一句歌词,这歌昨天也给子熙哥哥唱过,“云破日出,你是那道光束,带着平凡的我走过奇迹旅途。”

      在苏亦煊的心里,子熙哥哥就是那道光束,照亮她的整个生命旅途。坐在车上,她希望身边的人是子熙哥哥,到了景点,她希望和她一起游玩的是子熙哥哥,每一分钟,子熙哥哥都在她的脑海里不停地晃动。

      她不时从包里取出手机查看短信,已经分开一夜又大半天了,刘子熙没有给她发来一条短信,反倒是爸爸妈妈的关心无微不至。临来时,她知道倘若如实汇报出差地点,必定会又一次遭到无情的阻拦,所以她谎报了军情,说是去另一个西部的城市开会,并在出发的前一天从网上搜遍了关于那个城市几乎所有的东西,小吃、景点、天气等等诸如此类,然后每次收到他们的短信,她继续谎报军情。

      “干嘛呢?老看手机,等电话啊?”钟嘉恒若有意似无意地问。

      “哦,没有,看时间呢。”苏亦煊不自然地敷衍,转移话题,“对了,你小时候有过愿望么?”

      时间太紧,她只能拙劣地想出这个与当时环境、时间很不相符的话题。

      “愿望?”钟嘉恒的诧异让苏亦煊有点不安,“有啊,我想把世界上所有的电子游戏都玩一遍,呵呵,真的。”

      “所有的游戏?”苏亦煊惊奇。

      “是啊,愿望嘛!你呢?”钟嘉恒问。

      “我?”苏亦煊没想到把自己也装进去了。她有什么愿望呢?八岁以前忘记了,她只记得搬到江宁以后,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隐身。她想在夜深的时候,在爸妈都睡下以后,隐了身去找子熙哥哥。但遥远的路程,一夜时间根本不够往返。这个小小的愿望一直延续到参加工作之前。工作后她时常出差,她想她一定也有机会出差回到古北的,那便将不再是梦了。“我的愿望,是隐身,”苏亦煊如是说,但却计划切掉关于刘子熙的这一段,“隐了身偷偷去我平时想去却不能去的地方。”

      “呵呵,你还真特别,看来你爸妈从小管你挺严的。也对,女孩子家放任自流就学坏了。”钟嘉恒若有所思地说。苏亦煊听了,心情复杂,是啊,管得严啊,都不让回古北。

      下午被安排去河边的湿地,有的年轻代表玩得很高兴,脱了鞋在湿润的泥土上踩一阵,便踩出河水来。钟嘉恒用胳膊肘戳了戳苏亦煊,“亦煊,你也试试。”

      “不要,一会儿没法洗脚。”苏亦煊有一点洁癖。

      “没事,我带了湿巾。好不容易来了,踩踩试试。”钟嘉恒不遗余力地鼓动她。

      “那好吧。”其实看着其他人在开心地玩,她也是动心的。于是俯身脱掉了白色名牌帆布鞋和短袜,拎在手里,光脚踩在温润的泥土上。然后学着其他人的样子,一下一下像踏步般用力地踩起来。

      白皙纤细又小巧的小脚丫被黄褐色的泥土衬得更加可爱动人,钟嘉恒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小腹一紧,只想一把搂住面前这女人,向他告白。

      “嘉恒,你看,我也踩出河水来了。”苏亦煊毫无防备地开心着。

      钟嘉恒这才回过神,笑道,“是啊,呵呵,好玩吧?!”

      “好玩……”苏亦煊傻傻地看看别人,再看看自己,继续玩着,完全没在意钟嘉恒正注视着她的小脚丫。

      时间到,苏亦煊坐在湿地边的石头上,接过钟嘉恒递过来的湿巾说了声谢谢,擦着脚丫。钟嘉恒背着她的相机,摆着一副帅气悠闲的姿势,站在旁边等她。俊男美女,这景象在渐渐西下的落日余晖中,其实非常好看,不亚于苏亦煊镜头下瑰丽的景色。

      苏亦煊重新干净地穿上鞋,跟在钟嘉恒身后上车。已经相处了一天的代表们此时变得有些熟稔了,苏亦煊和钟嘉恒坐在座位上,后边的一位大姐八卦地问:“你们两个是一对儿么?”顿时,四周投来无数好事儿的目光。

      “厄,不是。”苏亦煊淡淡地回答。

      “我们是搭档,我是文字编辑,她是美编。”钟嘉恒解释说。

      他心里难过啊,他好想骄傲地跟人家说:“是!”可是……他只能咽进肚子里,心里凄凄然。

      听到旁边人的惋惜,苏亦煊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周围的人总是将她和钟嘉恒放在一起呢?她是不是应该和他保持些距离?可是,他们毕竟是搭档啊,这距离还是难把握呢,苏亦煊不禁叹气,尴尬地看向窗外。

      回酒店的路上,苏亦煊就一直这样看着窗外飞一般掠过的风景,不知一声。钟嘉恒想也许这是个机会可以顺水推舟向她表白,可是他又怕被拒绝,连朋友都做不成。正在犹豫时,酒店到了,大家都拿了自己的行李、领了房卡依次按照主办方安排的程序先回房间洗漱,准备就餐。钟嘉恒和苏亦煊还是那样的分工,房间也依然是对门。

      正当苏亦煊掏房卡时,忽然发现了昨天给钟嘉恒买的铜钱还躺在包包的小侧兜里,遂拿出递给钟嘉恒说:“这是昨天逛街的时候碰见的,估计不是从城墙里挖出来的,现在已经仿造成风了,你就拿着玩吧。”

      钟嘉恒接过铜钱,看到上面铜迹斑驳地显着“开元通宝”四个大字,心里不确定地问:“给我买的?”

      “是啊。”苏亦煊诧异他为什么要这样问呢。

      “谢谢!”钟嘉恒仔细地用手指摩挲着铜钱,“开元通宝”的字迹时隐时现,她原来还是想着他的,就算是她的邻居哥哥在身边,她也还记得他飞机上问的话,她也还记得给他买个小铜钱,钟嘉恒想。

      “亦煊,我……”他低着头打算开口说出心里的话,说出憋了很久从来没有表达过的话。

      可是,“我”字刚出声,他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上了苏亦煊的脸,此时,苏亦煊也刚好转过脸来对着他,像是等待他的下文。

      还是那种淡漠的表情,没有微笑,没有发自内心的期待,像是例行公事地准备听他下面的话。在钟嘉恒眼里,这种表情像一只脚,一旦被看到,它就会立刻自动挥舞将他踢向一边,毫无客气可言。

      “怎么?”苏亦煊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背包急促地问。

      “没,没什么,我是想……问你愿不愿意吃过饭出去转转?”钟嘉恒脑子飞快旋转,总算找到了一个还算合适的替补话题。

      “好,我也想去拍点夜景,一会儿见。”说完,她就拿出房卡打开门进了房间。

      钟嘉恒舒了口气,但还是觉得不顺。

      苏亦煊安置好东西,拿了洗漱袋到卫生间洗漱。将水管打开的刹那,她觉得今天总是有些不对劲。想来想去,这个结就成了钟嘉恒。今天的钟嘉恒似乎少了往日的调侃和不羁,不是沉默就是若有心事地思考。难道他也为别人的八卦困扰?

      简单收拾了一下,苏亦煊就走出房间门,在走廊里等着钟嘉恒。钟嘉恒很慢,这个苏亦煊都习惯了,男女相处,一般都是男等女,可只有他们是女等男。当然等也不是白等的,多花几分钟或者十几分钟的时间等到一个华丽的帅哥,这个交易,值。

      这不,钟嘉恒打开门出来了,一扫整日奔波的疲惫,发型重新整理了一下,脸洗了,衣服也换了,容光焕发。苏亦煊心里扫过一句话:“又可以勾引两眼放光的小美女了。”想着她竟不知不觉地微笑起来。

      看到苏亦煊笑,钟嘉恒心情很好。可是他不知道,下一秒就会被呛住。

      “我怎么总觉得我有点碍事,要不然今天晚上分头行动吧,我去拍夜景,你去做你爱做的事情。”苏亦煊笑着调侃道。

      虽然是调侃,可能看见苏亦煊笑,钟嘉恒的气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连他自己都找不见,“这不挺好嘛,帅哥配美女,不用找别人了。”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弯出一个玩味的唇角,边说边甩了一下半长的刘海,摆出迷人的姿势。

      好了,钟嘉恒又恢复平时的调调了,苏亦煊心里谢天谢地,看来八卦对他没有什么影响。随即一声不吭地先迈开脚步,朝餐厅走去。

      钟嘉恒跟在后面,看着苏亦煊的后背出神。他不能想象一旦苏亦煊拒绝了他,而且因此取消和他搭档的话,他就亏大了,也许现在的不远不近是最好的状态,现在的距离就是最近的距离。

      今天的晚餐是古北小吃大聚会,桌上的每个菜或者点心都是按人头计算的,一人一个,不多不少,而且量比较小,因为古北的小吃种类实在太多了,这种吃得太多,那种就吃不下。看着菜如流水一道一道地上来,苏亦煊有些激动,终于忍不住给子熙哥哥发了短信:“哥,今天的晚饭是小吃宴,有好几样咱们昨天都吃过了呢。”

      此时的刘子熙正在古北市与他的现任女朋友廖梅共进晚餐。感受到短信的震动,他像平时一样将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看,看到是煊煊的短信,刚吃了一口牛排好像顶在了嗓子眼。

      他点击了“删除”,然后一声不吭很自然地又将手机放回口袋。

      “短信?”廖梅看过来问。

      刘子熙抬头看看她,一双大眼睛笑着追究着,左手拿叉右手拿刀的模样在刘子熙看来像是要惩戒他。“手机报。”他撒谎敷衍道。可是心里总是有种说不上的奇怪感觉。

      为什么要撒谎?他在害怕什么?难道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煊煊会对自己和廖梅的现在产生影响?

      刘子熙低头继续吃饭,脑海中闪现出这些让自己都觉得不靠谱的想法。煊煊,是妹妹啊,是小时候爱跟着他玩的跟屁虫啊。

      想到这里,他突然回忆起偷偷带着煊煊去南郊油菜花地的情景。那是片一眼望不到边的菜地,金黄色的油菜花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天边几所孤零零的小屋前,落日的余辉洒在屋顶上,袅袅的炊烟交杂着金色的晚霞,把已经暗然的天空映得犹如舞台色彩典雅的大背景。晚风吹来,大片大片的油菜花不由自主地随之摆动着,好似婀娜的舞者,伴着风声向自然显示翩翩舞姿。

      他来不及再多想,拉着煊煊的手,就沿着田埂向深处冲去。余光里,闪过的油菜花像是在发呆,看着他们的脚步有节奏地尽情狂奔、放肆地狂奔……突然,他觉得他就是风,耳边的呼呼声不过是油菜花对他们的惊叹,它们的摇摆起伏是因他而动。偶尔回头,模糊的黄、模糊的蓝、模糊的绿和模糊的金色衬着一个埋头狂跑的小包袱,他大喊着、大笑着,喊声、笑声、油菜花的惊叹声似乎也震撼了煊煊。“哥哥慢点,我快要摔倒了……”煊煊在身后害怕地叫喊着。

      他当然还记得那次疯狂之后,代价是被两家父母训到站墙角。因为看完夕阳,从菜地出来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他领着当时才五岁的煊煊硬是从南郊走回家。好在煊煊一路上没有哭闹,也不喊累,还是他自己担心煊煊,才自作多情地将煊煊背了一段路。

      当然,被训的另外一个原因,是他们从老乡的菜地里偷了两个西葫芦,而且回到家里还跟英雄归故里似的,理直气壮地说这是给明天午饭准备的菜,一家一个。

      一路上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他拉着煊煊的小手走到院子大门口看见四个大人的时候,才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严重。

      杜小可——他妈妈一看见他们这两个小小的身影走来,就第一个冲上去朝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边打还边生气地说:“让你再不听话往外面跑!”

      挨了狠狠的两巴掌,煊煊的爸爸赶紧冲过来拉住她,“小可,你这是干什么呀,孩子错了批评就是,干嘛打呢?!”

      煊煊的妈妈也跑过来拉她,这时只有他爸爸——刘进军同志黑着脸背着手站在一边。然后突然大喝一声:“刘子熙,给我回家!”接着径自转身往家走。

      回到家里,两家人都聚在刘子熙家的客厅中,两个小孩儿站在客厅中间低着头受训,四个大家坐在沙发上怒瞪他们。

      “我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单独去南郊那么远的地方?”刘进军生气地问,手里还倒拿着一把扫床笤帚。

      “说过。”刘子熙回答,虽然没有大义凛然,但也沉着地可以。

      “为什么不听话?还要带着煊煊去?她比你更小,万一出事你想过没有?”

      “我错了。”刘子熙承认错误,但不哭。

      “我们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准偷人家的东西?”刘进军继续问,浑身散发着家长的威严。

      “说过。”刘子熙还是沉着地回答。

      “为什么不听话?”

      “我错了。”刘子熙识时务地回答,余光里却看见身旁的煊煊正扭着小脑袋看向他,他微微转头,对上煊煊的眼睛,他惊奇,那里分明写着协同作案的兴奋。

      但是他没有过多的表情,依旧淡淡地回过头接受刘进军之后杜小可的轰炸。

      自己的女儿被子熙带出去玩到这么晚回来,王梦萍心里不是不气,但看到刘进军两口子已经很严厉地批评了儿子,她也就不能再说什么。最后还是苏承佑出来止住了刘进军两口子对儿子劈头盖脸的责骂,并挡住了刘进军随时都可能打上子熙肩膀、后背或者屁股的扫床笤帚把。

      当最终一切都归于平静,刘子熙很意外煊煊面对那样的场面没有哭,之后他问煊煊怕么,煊煊说:“不怕,跟哥哥在一起什么都不怕。”那黑黑的大眼睛里放出的兴奋光芒,让他开心。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泗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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