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有一点动心 ...
-
“煊煊，平时工作之余喜欢去哪里活动？”刘子熙喝了一口酒问。
“平时……也就是几个同事在一起唱唱歌，有时候也去酒吧。”苏亦煊想了想说。
“那咱们吃完饭去唱歌？”刘子熙提议。
“好。”苏亦煊本以为吃完饭这次见面就算是结束了呢，没想到会继续去唱歌，心情很好。
车上，刘子熙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取出来一看是廖梅。余光瞥见正兴致勃勃欣赏街景的苏亦煊，他不禁皱了一下眉。悄然呼出一口无奈，接起电话：“喂，梅梅……还没有完，几个同事又想去唱歌……好的，没喝多少，放心吧……拜拜。”
正全心投入古北霓虹的苏亦煊听到身边的动静，漂亮的景象倏地被推远了。她不自然地回过头，抱歉地问：“哥，是嫂子的电话啊？”
“嗯。”刘子熙若无其事地将手机放回口袋，恢复了好看的笑容。他欺骗廖梅的话，想必苏亦煊都听见了，不好做太多解释，就没再说话。
苏亦煊见状，继续转过头去看霓虹。嫂子，嫂子……这个称谓在她的脑海里盘旋着，她不愿意去猜想刘子熙此刻在她身后的表情，她怕自己会受到打击。
知道嫂子存在，是两年前的事。刘子熙每月一封的邮件里，偶然提到了廖梅。苏亦煊至今都记得很清楚，那句话是这样说的：“煊煊，千万别担心油画专业毕业后没有人要，你嫂子她姐姐以前就是美院毕业的，当时学的是雕塑，现在人家在杂志社做美编，也很好呢。”
苏亦煊是在图书馆的电子阅览室里看的这封邮件，当“嫂子”这两个字跃入眼帘的时候，苏亦煊不相信地下意识揉了揉眼睛。再次定睛，“嫂子”依然安静地排列在文字里，像是正叉着腰站在自己面前显摆，自己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虽然心很疼，但是苏亦煊那个时候却很侥幸地安慰自己，子熙哥哥只不过刚工作了三年，他不会那么早结婚的。尽管她再三强迫自己要深信自己的猜测，可是那天江宁的阳光还是刺得眼睛不舒服。
她不想知道关于所谓“嫂子”的一切，她试图一遍又一遍说服自己和子熙哥哥继续联系仅仅是因为他们小的时候有过共同的回忆而已；她和子熙哥哥继续联系，仅仅是想告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她并不孤独，虽然对江宁还是一贯抵触，可至少现在有了生活的依靠。她觉得自己真像是一只曾经被丢弃，后来却又突然被找见的风筝，线轮子回到了子熙哥哥的手里。
所以，她在以后的邮件中依然不提伴侣的种种，对之前这封邮件中刘子熙无意透出的信息视而不见。她还是和刘子熙聊毕业前的生活，聊她的毕业画作，聊找到工作后的喜悦，聊专业被放弃的失落，聊去各地拍摄风景见到的奇闻异事……她刻意回避，她不想让“嫂子”成为她和子熙哥哥间单纯交往的绊脚石。
……
“煊煊，下车了。”刘子熙在身后提醒她。
闻声，她调整好自己的状态，转过头灿烂地对刘子熙笑，然后跟着他走进k厅。
他们要了一个玲珑小包间，又要了一打啤酒，各自唱了比较拿手的歌。苏亦煊很惊奇，从小到大她都被周围的人认为是唱歌最好听的，从小学到大学，再到杂志社，几乎无人能敌。可是，听了子熙哥哥的声音，才觉得其实在平凡的生活中，音质好又不跑调的业余歌者不止只有她而已。正所谓“天外有天”吧，这是苏亦煊第一次在唱歌上感到一点点自卑。
刘子熙听到煊煊的声音也十分惊喜，他随即很兴奋地点了一首节奏上有些许难度的对唱歌曲《有一点动心》，他相信他们俩一定能演绎地十分完美。
“我和你，男和女，都逃不过爱情。谁愿意，有勇气，不顾一切付出真心。”
“你说的，不止你，也包括我自己。该不该再继续，该不该有回应，让爱一步一步靠近。”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刘子熙很满意煊煊的配合，向她竖起大拇指，同时很开心地投入演唱，“却如此害怕看你的眼睛，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不敢相信我的情不自禁。”
“我对你有一点动心，不知结果是悲伤还是喜，”苏亦煊唱着，出神地望着子熙哥哥，“有那么一点点动心一点点迟疑，害怕爱过以后还要失去。”
“难以抗拒，人最怕就是动了情，虽然不想不看也不听，却陷入爱里。” 许是酒劲儿的作用，刘子熙微笑地望着苏亦煊的眼睛，一边手正比划着节奏，一边陶醉在歌声中。
“Prefect ！”唱完以后，刘子熙高兴地称赞道，紧接着来了一记响亮的口哨。这么完美的合作在刘子熙看来从来没有过。
看着子熙哥哥这样开心，苏亦煊也笑了。在苏亦煊看来这一首歌就像是将她和子熙哥哥摆在了一起，此时他们是一个人。她多想她和他就是歌曲中互诉衷肠的男女，于是，她朝刘子熙举举手中的啤酒，收到了刘子熙回应的碰杯，豪爽地干掉了一瓶。
甘苦酸涩的液体顺着喉咙滑进胃里，不禁激起眼眶的湿润，当她将空酒瓶墩在桌上时，她看见刘子熙向她投来的诧异眼光。
“煊煊，”刘子熙轻声呼唤着，“没事吧？”
“什么事？没事啊。”苏亦煊看着刘子熙笑，眼睛红红的，小脸也红红的，“呵呵，激动呗，今天遇到知音和对手了。”
话音刚落，苏亦煊的手机响起来，她一看来电就知道没好事，因为是钟嘉恒。
“喂，嘉恒，怎么了？”苏亦煊心里没鬼不怕被刘子熙听见。
“亦煊，喝了两杯百龄坛，我忘了咱们住的酒店叫啥了。”钟嘉恒在电话那边可怜兮兮地说道，那声音凄惨的跟无家可归似的。
“豪庭酒店啊，你个笨蛋。”苏亦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豪、庭、酒、店，”钟嘉恒迷迷瞪瞪地重复了一遍，又凄惨地说，“可是，往哪个方向走啊？”
“你不会打车啊？”苏亦煊没好气。
“这边……没有出租车……亦煊，我迷路了，你快过来接我吧。”钟嘉恒都快哭出来了。
“在哪啊你？”苏亦煊着急，从来出门在外没见他这么不省心过。
“在酒吧呗，我还能去哪啊。这里一条街都是酒吧，跟咱们江宁寒北路差不多。”
“好吧，你呆那里别动，我去找你。”苏亦煊真是气死了，好不容易和子熙哥哥在一起，非要被这个家伙搅和了去。
挂了电话，苏亦煊很抱歉地对刘子熙说：“哥，和我一起来开会的哪个同事出了点小麻烦，回不了酒店了，我得去接他。”
“他现在人在哪儿？”刘子熙问，背景是近期打榜的流行歌曲。
“在酒吧，说那一条街都是酒吧。”
“走吧，我带你过去。”刘子熙帮苏亦煊从沙发上拿起包包就准备往外走。
“不用，”苏亦煊伸手拉住包包，“哥，你回家吧，嫂子都等急了，不然回去不好解释。”
苏亦煊说这句的时候，压抑着内心的伤痛，嫉妒之情排山倒海汹涌而来。
刘子熙听她这么一说，愣住了，他看着苏亦煊怯怯的表情，随即明白这丫头一定是误会了什么，“回家？我跟我妈说了今天有事会晚回来。”
“可是嫂子着急啊。”
刘子熙这下彻底明白了，他噗地笑出了声，“煊煊，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你……嫂子还没结婚呢，确切地说连家长都还没有见。”刘子熙闲适地站在那里，一股子帅气。
啊？这次愣住的人轮到苏亦煊了，她以为“嫂子”的意思就是已婚。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什么话都没有说，心里却暗喜。
走出k厅，他们打了车就奔向那条布满了酒吧的街。
刘子熙带着苏亦煊从街东头一直往西走，苏亦煊仔细地看着每个酒吧门前的人，生怕错过了钟嘉恒。走了大半条街，还是那双鞋口看不见袜边的黑皮鞋引起了她的注意，穿成这样的非钟嘉恒莫属。
此时，钟嘉恒正坐在一家酒吧门口的台阶上，两只胳膊撑着膝盖，脑袋耷拉着。苏亦煊脚步停了一下，生气却大摇大摆地走到他面前，踢了踢他的鞋。钟嘉恒感觉到有人挡住了路灯，随即慢悠悠地抬起头来，看见是苏亦煊粉红着小脸站在他面前，他一下就来了精神，“亦煊，”随即刚亮起的眼光又泯灭下去，东张西望，“朝哪边是回酒店啊？”
“你喝了多少啊？两杯？”苏亦煊质问他。
“嗯……就……两三杯。”钟嘉恒底气不足。
“两三杯？”苏亦煊反问，用手从上到下指了他一遍，“两三杯就喝成这样？钟嘉恒，这不是你的量吧？！”
“哎呀，真没喝多少，四杯，四杯，真的是四杯！”
苏亦煊真是要气死了。钟嘉恒歪着脑袋，迷离着双眼看着她乖巧地笑着，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装出可爱样儿只为躲过家长劈头盖脸的痛骂。
这时，苏亦煊身边一个高大的男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原本只有一点眩晕的脑袋刷地就彻底清醒了。这……就是苏亦煊今天晚上见的同学吧，钟嘉恒想。
下一秒他觉得不能在这个男人面前丢份儿，便立马站了起来，问苏亦煊：“亦煊，这位是？”眼睛却已经盯着男人身上拔不出来了。
“哦，我是苏亦煊的哥哥刘子熙。我们以前在古北是邻居。”刘子熙微笑着礼貌地伸出右手。
钟嘉恒也伸出右手和刘子熙握在一起，松了手才故作神秘地将头转向苏亦煊，低声问道：“你不是见……同学么？”
“见完了！怎么了？”苏亦煊向前抻着脖子厉声说道。她看出来了，钟嘉恒没有喝多，他根本就是故意不让她舒服地与老友叙旧。
“没……没怎么。”钟嘉恒听到苏亦煊发火，下意识地抬起胳膊保护自己，然后很没面子地又转回头冲刘子熙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个男人和他个头差不多，甚至更猛一些，眉眼硬朗帅气。他真的如他自己所说是亦煊的邻居……哥哥么？他不敢肯定，因为眼前这个小斗鸡正冲他发脾气，虽然发脾气很难得，亦煊一般生气都是沉默的，可是他从她的反应里能感觉出来，亦煊这是在怨恨他打扰了她和这个男人的见面。
刘子熙对眼前这一幕也很是诧异和别扭，甚至刚联系到她知道她有了男朋友时也没有如此难受。煊煊从刚才对自己的温和到现在对这个男人发火，只不过几分钟而已。相比之下，那种温和像是疏远，这种发火才是亲昵。除了同事，这个男人究竟是煊煊的什么人呢？男朋友？想到这里，刘子熙竟有种奇怪的不适，像是原本只属于自己的宝贝突然落到了别人手里，而这个宝贝明摆着已经忘记了他这个从前的主人。
不过转念一想，也不对。自己凭什么就认定这个宝贝从前一直将自己当成是主人呢？刘子熙自嘲，看来是自作多情了，那个小小的可爱女孩现在已经长大，有了属于自己的生活，而且这生活之中不一定就有能够容纳他自己的一片地方。想想廖梅，想想古北与江宁的千山万水，想想这次只是短暂的相见，刘子熙心里坦然了，她只是煊煊，只是妹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有一点动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