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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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下班，苏亦煊顺路到超市买菜。一路上她臆想着刘子熙现在就在身边，他和她一起逛着超市。她小声地嘟囔，好像在对身边的刘子熙说话：“哥，想吃桂花鸭么？就是咱们北方叫做盐水鸭的。”
——她已经这样很久了，对着空气说话，只有她能看见刘子熙那虚拟的轮廓。
有时候她脑海中的一个声音问她：你这是何必呢？而马上，几乎就是下一秒，她脑海中的另一个声音就会自动回答：心里踏实。
“好吧，那我们少买一点儿好了。”苏亦煊挑挑眉摊摊手无奈地说，仿佛子熙哥哥是真的在说鸭子是凉性的，女孩子吃多了不好。
苏亦煊将桂花鸭放进推车，继续往前走。“什么？你想买点猪肉？咱们刚不是都买了鸭子了么，应该再吃点素菜，不然小心你的将军肚哦。”说完，苏亦煊淘气地笑笑。
又挑了一把芥蓝，拿了几根葱，苏亦煊推着车子往收银台走去。“哥，今天给你做个清炒芥蓝吧，下回再买猪肉包饺子吃，好么？”
“哥最好了，走吧。”
“不用不用，我来提，你写了一整天材料了，应该休息。”
回到家，她让臆想中的刘子熙先进门，然后卸下包包直接去了厨房。
“哥，你去上会儿网吧，饭一会儿就好……咱们吃米饭还是清汤挂面？好，就听你的，蒸点儿米饭。”
苏亦煊围上围裙，熟练地洗菜、切菜、炒菜，等一切都进行完毕，她端着菜从厨房出来一路开心地叫着：“菜好喽，吃饭吧。”
“哥，你尝尝芥蓝，盐淡么？”
然后她吃了一口，点点头。
“不淡就好。我知道你喜欢吃辣，可是我来江宁这么多年，已经不习惯吃辣了，以后我会试着重新接受辣椒，嗯。”
正在这时，苏亦煊的手机响了，是短信提示声。
“哥，不知是谁给我发的短信，你说会不会是栾靖啊？她现在可幸福了，她和钟嘉恒又回到四年前的状态了……嗯，就是，真是羡慕他们啊……”苏亦煊自言自语着，拿起手机一看却呆住了。
是刘子熙的短信：煊煊，我去G市开会，飞机在江宁转，出不了机场，可是我想见你，有时间么？没有就算了，也没什么事情，别为难。
苏亦煊的心漏跳了一拍，不对，应该是好几拍，因为她觉得时间和空间都停滞了，混乱的感觉成了永恒。
不知愣了多久苏亦煊才回过神来。她赶紧脱掉围裙，把手机放进包包里，背上包拿起车钥匙就往外冲。走到门口才想起没有问刘子熙时间。于是，她又把手机从包包里掏出来，发短信：哥，飞机几点到江宁？
刘子熙回信：8点50分。
苏亦煊看了看表，还有整整一个半小时，他应该才登机吧。她缓缓地走回客厅，没有取下包，也没有放下车钥匙，直接坐在沙发上等待。
坐了一会儿，苏亦煊觉得自己的心正在被千万只蚂蚁吞噬，她坐不住了，就算是在机场等，也比在家里等让人安心。于是，她起身出门，心已经比身先行到达了机场。
苏亦煊在国内达到出口焦急地等待。时间仿佛只是在等待的时候过得很慢，不然为什么和子熙哥哥明明唱了3个小时的歌，却觉得是一闪即逝呢？！
握着手机，苏亦煊的手抖得不成样子，心跳极不规则，在看见刘子熙出现的一刹那，苏亦煊差点就晕厥过去。她用了很大的力气，冲子熙哥哥笑着挥手，示意她在这里。
从刘子熙六年前给她打电话的那一刻开始，她就隐约觉得自己有心脏病了，不然为什么每次和他通话或者见面或者仅仅是短信，她的心跳都那么快，仿佛要冲破胸腔不受控制般。
刘子熙用眼睛扫了一遍栏杆外的人群，看见一只在空中挥舞的手，定睛一看，确是煊煊。他开心地笑了，他终于见到煊煊了。
最近，刘子熙一直问自己一个问题：自己对煊煊的喜爱到底是兄妹式的？还是情侣式的？
这个问题在这几天一直困扰着他，因为他脑海里越来越频繁地出现煊煊的样子。如果这十六年里，他经常怀念小时候的她的话，那么现在出现在他脑子里的全是她亭亭玉立的清丽模样。
倘若是兄妹式的，那么为什么他总想将煊煊和廖梅做比较，而且往往自己是站在煊煊一边。比如廖梅喜欢吃西餐，而煊煊喜欢中餐，他便觉得自己喜欢吃中餐是对的。比如廖梅喜欢喝卡布奇诺，而煊煊喜欢蓝山，他便觉得自己喜欢蓝山也没有廖梅说得那么不可思议。
再比如，他看惯了煊煊小时候可爱的模样，他喜欢煊煊和他协同作案的快感，于是，当他见到廖梅有同样表情的时候，他的心就变得十分柔软。
倘若是情侣式的，那么他惦记了煊煊这么多年，为什么还会和廖梅好呢？他皱着眉头回想他和廖梅最初约会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引起了自己对她的爱慕。
从后往前，追根溯源，他回忆起那次单位集体旅游，廖梅请他吃西餐。看到餐桌上免费的芝士粉，廖梅眼睛一亮，四下看看没有人注意，便一股脑地倒进了自己的牛排里，临了还冲他调皮地吐吐舌头。那是一种小女孩般的兴奋、紧张和激动。
对了，就是这种情绪，就是这个模样，像极了煊煊。不论是被爸妈教训，还是被陌生的路人苛责，煊煊总是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昂起高傲的小脑袋，仿佛他们是一体的，这让他想起工作后在材料中用过的词：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刘子熙了然，原来他并不是发自内心地爱着廖梅，原来他只是喜欢廖梅身上像极了煊煊的那一点，瞬间，他对廖梅充满了歉意。
白天，刘子熙在家里收拾出差需要带的东西，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一看是廖梅，他的心突然疼了一下，“喂。”
“子熙，我今天下午的飞机去罗马。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告个别，谢谢这三年你对我的照顾，也希望你能找到合适的另一半。”廖梅没有了往日的开朗和快乐，语气淡淡的有些伤感。
“几点的飞机？”刘子熙问。
“六点。”廖梅说。
“我去送你。”刘子熙斩钉截铁地说。
“不用了，子熙，你别来，电话告别就可以了。”廖梅在那头莞尔。
可是刘子熙还是去了。这边他给主任说了一声他先去机场送个朋友，另外交代司机到时不用等他，直接送主任去机场，便先行到了机场。
他环顾了一圈，偌大的广场般的航站楼里，每一个个体都小得像只蚂蚁，必须仔细辨认。一天一天，一年一年，这里有多少爱恨离别在上演。如果他找到了廖梅，他应该勇敢地上前对她说一句：对不起。虽然是她提出的分手，可是自己内心对她的感情却鲜有爱的成分。这是他的错，女人一生中的三年是宝贵的，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所以无论如何，他要去道歉。
终于在安检门前看到了廖梅的身影。她穿了一件小吊带，瘦弱的肩膀上背着一个坤包，细细的铅笔裤搭着一双平底凉鞋，青春靓丽。刘子熙缓缓地朝她走去，心里确实有些不是滋味，毕竟自己是因为她身上有和煊煊的相同点才答应和她在一起的。
快接近她的时候，刘子熙叫了一声：“廖梅。”
廖梅闻声怔怔地转过身，看见刘子熙时愣住了。他们就这样看着彼此，四目交汇，感慨万千。
“May，that’s ok。”正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声音打破了宁静。顺着声源追去，刘子熙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外籍男人正挥舞着手中的登记牌、身份证和护照，走到廖梅的身边停下来。他似乎没有察觉到廖梅的情绪有什么不对劲，依旧我行我素将护照放进廖梅的包包，亲昵地揽过廖梅的肩膀。
看到那只毛茸茸的大手就那样亲密地贴着廖梅的皮肤，刘子熙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廖梅不自然地挥掉了他的手，怯怯地看着不远处已经停下脚步站定的刘子熙。刘子熙抿着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之前的愧疚感似乎不那么强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生活方式吧，你无法要求你们分手了，她不能立刻找到一个代替你的人。而就算你们没有分手，你也不能控制她心的归属。
所以，该是你的，总会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着都不会是你的。
刘子熙冲廖梅友好地笑笑，抬起手示意再见，然后转身朝国内出发处走去。走着走着，他觉得脚步轻快了很多，脑海中又浮现出煊煊甜甜的微笑。
他知道，他和煊煊感情的真挚程度决定了他们的感情不会随着时间和空间的距离而慢慢疏淡。他的煊煊其实一直都在他的心里，只不过之前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仔细去想这种感情的性质。
他现在唯一不确定的只是现在煊煊身边有没有其他的男人，或者更明确地说，那个姓钟的年轻人会不会是煊煊的男朋友。
思量再三，临登机的时候，他还是给煊煊发了短信。他想她了，想她的笑容，想看到真实的她。一旦明确了内心中对煊煊的情感，刘子熙觉得自己竟已经到了无法割舍的地步。
……
刘子熙将主任安顿好，就径自和煊煊说起话来。名义上是说话，可实际上他们却面对着面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有一句没一句的，旁人看来很是奇怪。
怎么这次见到煊煊会这么紧张呢？上两次在古北也没有这么手足无措。刘子熙对自己无奈极了，都做了五年的秘书了，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竟然在煊煊面前失态。
苏亦煊看着眼前的子熙哥哥，全都是不真实的感觉。她偷偷地掐自己的大腿，哎哟，真疼，自己掐自己怎么下手还这么狠呢。
“哥，明天再走不行么？”苏亦煊疑惑地问，干嘛要把时间赶这么紧。
“明天就开会了。”刘子熙看着煊煊，她光滑的小脸上透着两坨红晕，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好看极了，还有粉嘟嘟的小嘴巴。刘子熙一看到她的小嘴巴就想起那天的吻，轻轻柔柔的，好像不想打搅他，却又想要他记住似的。
“为什么不昨天来？今天在江宁转转，再赶去G市呗。”
“我也是跟着主任出来，不好擅自做决定的。”刘子熙无奈地笑笑。
“你什么时候当主任啊？那时你就可以自己做决定了。”苏亦煊眨了眨满心期待的眼睛。
刘子熙不禁笑出声来，“呵呵，你要是我的领导就太好了。”
苏亦煊听了也笑，低头不经意瞥见刘子熙的行李——一个不大不小的手提包，问：“哥，你出差就拿这么小个包啊？”
刘子熙回头看看自己的包又回过头来，说：“够了啊，衣服、洗漱用品、文件。”
苏亦煊了悟地点点头，又问：“你们去几天啊？”
“五天。”
“这么久啊，那嫂子想你了怎么办？”苏亦煊看着刘子熙，努力装作自然地调皮抬抬眉毛。
刘子熙笑着摇摇头，奇怪煊煊提起嫂子怎么会这么开心，明明上次哭得稀里哗啦。想起今天下午的廖梅，他将右手从裤子口袋里抽出来捏了捏眉头，然后再次看向煊煊的眼睛，平静地说：“我们分手了。”紧接着，他看到了煊煊的笑容逐渐隐没的全过程。
“怎么会？”苏亦煊全然不信，三年的感情就这样完蛋了？发生了什么事啊？
刘子熙确定地点点头，再次说明这是真的。苏亦煊也不说话，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替子熙哥哥伤悲。她不想问他们分手的原因，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他说过她只是妹妹。那她该说些什么呢？不能就这样站着吧。安慰他？鼓励他？她想不出来。
看着煊煊纠结的模样，刘子熙心里打鼓，她在纠结什么？按说那天她的眼泪已经说明了她是喜欢他的，那么他和女朋友分手，她是应该高兴的吧，怎么会如此难过。难道？难道她真的有男朋友？她是在后悔么？后悔他和她之间的无缘和错过？
“没事，别担心，你看我现在不是还好好的？！”刘子熙努力打破尴尬，笑着说。
苏亦煊心酸地看着他，努了努嘴，表示同情和遗憾。
这时广播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一个职业而甜美的声音：“乘坐GX6889次航班前往G市的旅客请注意，请您在21号、22号窗口办理登机手续。”
苏亦煊怔了一下，天哪，短暂的见面又要结束了，她心里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她不安地眨着眼睛，想要把面前的子熙哥哥深深地刻在脑子里，更想紧紧拉住子熙哥哥的手不让他走。她不知道下次见面会到什么时候，不知道那个时候他会不会已经给自己又找了一个嫂子。
“煊煊，我走了，你好好照顾自己，下次来我一定多停几天，看看你的画。”刘子熙拎着手提箱，伸手摸了摸煊煊的头发。
他多想说煊煊，跟哥哥永远在一起吧。可是他不能，他不能问煊煊你有男朋友么，也不能打扰煊煊也许已经走入正轨的生活。他忍着喉咙紧紧的抵触，感受着指尖发丝的柔软光滑，心里颤颤的，好像一松手煊煊就会不见一样。
苏亦煊惊奇子熙哥哥的样子，他的眼里好像有些湿润，他的大手温暖而又轻柔。那修长的脖颈，那紧实的小臂，出色的子熙哥哥应该是众多女人向往的归宿吧。
苏亦煊点点头，就算他只把自己当妹妹，有这样一个哥哥，她心里也是骄傲的。
看着刘子熙换了登机牌，一步三回头地进安检，苏亦煊百感交集。眼前的子熙哥哥在她的眼睛里晃呀晃的，时而清楚时而又模糊，最后在脸上感到冰凉的时候，他真真实实地消失在视线中了。
她有点不适，心慌，手脚冰凉，张开嘴巴想深呼吸却发现嘴唇在不受控制地抖动，她打开包取车钥匙，手也抖得不行，钥匙刚拿出来就掉在了地上。
她身上一阵阵的寒意，心慌得就像里面装了一个振荡器，只是不知道波形图是正弦还是余弦？等等，好像这俩波长得差不多，那就是简谐波还是胡乱波？
苏亦煊摇摇头，她知道她这个样子是开不了车的，索性坐在大厅的休息长椅上，等待情绪的平定。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再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