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之二 ...
-
二、秘密
1995年初夏，更确切地说是６月２４日，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个日子。那个夜晚，我――血迹斑斑、动弹不得，透过蒸腾的白雾，眼睁睁地看着伏地魔骷髅般的黑色身影，从翻滚着骨灰、腐肉和我自己的鲜血的坩埚中缓缓升起来。
几个小时后，我坐在霍格沃茨校长办公室，疲惫不堪，疼痛到麻木，头脑里嗡嗡鸣响，试图向老人描述一场谋杀、一次生死决斗和一个黑魔王的复活仪式。
“他说，用我的血比用其他人的血更管用，会使他更加强壮。”我对邓布利多说，“他说那种保护力量——我母亲留在我身体里的那种力量——他也想拥有。他是对的——后来他在碰到我的时候，他就不会受伤了。他碰了我的脸。”
在短短的一瞬间，我似乎看见邓布利多眼睛里闪过了一丝欣喜的光芒。但我很快就认定准是自己看花了眼，因为邓布利多回到办公室后的椅子上时，看上去又和我一向看见的那样苍老和疲倦了。（人文四Ｐ410）
三年以后，我在禁林厚厚的金色落叶上醒来，才恍然明白，我当时没有看错。
战后不久，我的好友，赫敏•韦斯莱就发表了一篇文章向大众解释了我在和伏地魔的最后决斗中提到的“老魔杖”和“魂器”――当然，我们假定格林德沃和伏地魔的失败已经向有志于统治世界的孩子们证明了：长老魔杖招致的不是力量而是祸患；分裂灵魂带来的只有疯狂而非永生。
不过，到我写下这句话为止，世上只有不超过六个活着的人知道：
哈利•波特也曾经是伏地魔的一个魂器。
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以《预言家日报》为首（请相信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翻旧帐的打算）的新闻媒体不断告诉大众哈利•波特是个危险的疯子。当然，他冲出教室，口称伤疤痛得他无法继续上课，这足以说明他想引起别人的注意，神经错乱，可能有暴力倾向――换了你也眼前一暗，突然看到黑魔王在千里之外杀人放火，并因为部下没有成功抓到你而给他们施钻心咒。我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继续待在占卜教室里听教授作出“你身上缠绕着不祥！”的预言。
我是个蛇佬腔，这也是个受到抨击的原因。很显然这男孩是个黑巫师，会放蛇咬人，应该把他赶出霍格沃茨。他竟然声称神秘人复活来骗取公众关注，真是为了权力什么都做得出来。事实上，这样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也只有哈利•波特才敢编。
好象稍微有点扯远了。总之，1981年的万圣节，伏地魔杀害我的父母时，他的灵魂分裂了。原本制作魂器需要一个复杂的过程，但在杀戮咒被我弹回，他的□□被剥夺、灵魂极不稳定的情况下，一片灵魂意外地附着在我的身体里，更确切地，我的伤疤上。
这是一个危险的联接。
我能说蛇语，我能感应到伏地魔的情绪甚至看到他在做什么。因为我的体内有这个有史以来最危险的黑魔王的一片灵魂。
我不知道这个，直到我１７岁。
阿不思•邓不利多知道，从我１２岁开始。
在霍格沃茨读二年级时我被发现是个蛇佬腔。可笑的是作为一个魔法常识缺乏的孩子我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一夜之间同学们都不愿意理我了。密室被打开，全校都认为我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放出里面的怪物杀害麻瓜出身的同学――即使其中之一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和罗恩赫敏发现了密室的入口，里面有一个英俊的黑发男生，自称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给自己取了个新名字，伏地魔。他说他是一段记忆，在一个日记本里保存了５０年。
他召唤出蛇怪试图杀死我，在凤凰和分院帽的帮助下我杀死了蛇怪。然后，在一种莫名的直觉驱动下，我把蛇怪的毒牙插入了那个日记本。
我想读者已经能猜到那是个魂器。
日记本毁了，少年伏地魔消失了。我把日记的残骸带给校长，他露出深思的表情。然后安慰我：我会蛇语，是因为伏地魔会蛇语。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在给你留下这个伤疤的那天晚上，把他自己的一部分也转移到了你的身上。他不是有意这么做的，我可以肯定．．．．．．”
他当然不是有意这么做的。他最重要也最脆弱的一部分从此在他夙敌的手上，被密切关注着，随时可以毁去，也注定会被毁去。
而已知消灭魂片的方法只有一个――摧毁承载它的容器。
我六年级时邓不利多教授开始单独给我授课。我们一起研究伏地魔的过去，猜测他做了多少魂器、它们是什么，被藏在哪里。邓不利多死去的那个晚上我们刚刚搜寻了一个危险的山洞，发现一个新的魂器（但它是假的，这个我们置后再提）。从那天起我知道这个艰巨的任务已经压在了我肩上。没有任何更多的线索，还有４个魂器不知道在哪里，我甚至不清楚如何毁掉它们，无法求助因为如此危险的知识邓不利多要求我向其他人保密。
罗恩、赫敏、和我，三个刚满１７岁的小巫师，在整个英国范围内流亡，搜索。潜入伏地魔控制下的魔法部，骑着龙抢劫了古灵阁，几乎烧掉半个霍格沃茨城堡．．．．．．多少次铤而走险，多少次死里逃生，而最后，我在冥想盆里，听到了校长和斯内普教授的对话。
“告诉他．．．．．．伏地魔的一部分活在哈利体内，使哈利有了与蛇对话的能力，并可以连接伏地魔的思想，这一直令他百思不得其解。只要那个没被伏地魔发现的灵魂碎片还依附在哈利身上，受到哈利的保护，伏地魔就不可能死。”
我似乎是在一条长长隧道的尽头注视着邓布利多和斯内普，他们离我那么遥远，他们的说话声在我耳朵里发出奇怪的回音。
“那么那男孩……那男孩必须死去？”
“而且必须由伏地魔亲自动手，西弗勒斯。那是非常重要的。”
“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来……我还以为我们是在保护他，为了她，为了莉莉。”
“我们保护他，是因为必须培养他，让他磨炼自己的能力，”邓布利多说，仍然紧闭着眼睛，“与此同时，他们之间的连接也变得越来越强，像一种寄生的生命。有时我觉得他好像自己也有所察觉。如果我真的了解他，我认为他会把一切安排妥当，这样当他毅然赴死时，就意味着伏地魔的真正完结。”。”（人文七Ｐ506）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感想，读者。我从冥想盆里出来，倒在校长办公室脏兮兮的地毯上，觉得自己的整个生命都是个巨大的笑话。原来伏地魔殚精竭虑１６年追杀的是他自己的一部分，而我在出生入死历尽艰险消灭魂器的同时，也是在不停地削弱联系自己生命的纽带。
我很害怕。
不，虽然有一点，但并不是死亡。我已和它擦肩而过多次，既然知道自己的宿命就是平静地走向死神的怀抱，也没有什么可以担忧的。
我躺在地上，无数纷乱的画面在眼前掠过。
——我跑到格兰芬多长桌边坐下，激动地微微发颤，教师席上长胡子的老人对我举杯微笑。（电影一）
——邓不利多和我一起坐在空教室的地板上，面对着高大的镜子，微笑着说：“袜子永远不够穿。”（改自一P131）
——银发的老人拿起血迹斑斑的长剑，递给我，红宝石在上面闪着光：“只有真正的格兰芬多，才能把它从帽子里抽出来。哈利。”（改自二P198）
——我对着自己的盘子偷偷微笑，看到邓不利多几乎不易察觉地朝我眨了一下眼。（改自四Ｐ252）
——我看到一滴泪水从校长眼角滚落，“哈利．．．．．．你已经有了太多的责任需要承担。”（改自五Ｐ558）
——“他指责我‘彻头彻尾是邓不利多的人’。”
“他真无礼。”
“我说我是的。”（六P275）
．．．．．．
我看到邓不利多对我微笑，叹息，用犀利的直指人心的目光看着我．．．．．．绿光击中邓不利多的胸口，他在闪亮的黑魔标记下停留了一瞬，掉下了天文塔．．．．．．
各种各样的色彩旋成一股洪流几乎把我冲垮。一时间我觉得眼前漆黑一片，只有几个声音分外清晰地交替着回响：
——“我不担心，哈利，我和你在一起呢。”（六P429）
——“我想有时我看到了伏地魔的影子在他的眼睛后面晃动。”（改自五P547）
——“我从来没有想到我会这样将一个人放在手心里。”（五P554）
——“多么感人哪，西弗勒斯，难道你真的开始喜欢那个男孩了？”（七P507）
——“我当然希望能帮助你活下来。”（六P154）
——“那男孩必须死去。”（七P506）
．．．．．．
最后，只剩下一个声音，悠远，深沉，带着略微的感慨，在一片黑暗中幽幽地响起：
——“真相．．．．．．这是一种美丽又可怕的东西，需要格外谨慎地对待。”
我很害怕，因为我现在不知道，我全心全意爱戴、至始至终信赖的老校长，对我微笑时，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