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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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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舟车劳顿,才三岁的小阿婴早就累坏了,吃完糖葫芦就被魏长泽一路抱到了客栈,放在软床上,再在睡梦中由阿爹打了水来,轻手轻脚的擦了身子。
“阿婴睡得很熟?”晓清月漱洗完,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连呼吸都不重的小宝贝,脸上的笑容温柔慈爱。
“嗯,睡的可香了。”虽然动作十分轻巧,但魏长泽总是担心不小心扰了儿子的好觉,直到现在衣服都穿好了,也不见小阿婴醒来,魏长泽这才松了口气。
看着这一年来陪着他们一同夜猎除祟的小阿婴,魏长泽既自傲于他从不水曾表现惧怕,又内门于他小小年纪就居无定所。
夫妻之间总有是心有灵犀,就听晓清月坐在床沿,摸了摸小阿婴的小脸,还趁着魏长泽不注意,偷偷的捏捏。
力气不重,晓清月却明显的感觉到经过这一年的时间,小阿婴吃的更多了,人却比之前瘦了许多,不免心疼的提议:“转眼,阿婴都快四岁了,我们是不是该给阿婴找个正经学院启蒙了?”
这话正中下怀,魏长泽点了点头,说出了这早就考虑过的想法:“此次去南疆,或许可以在那边寻找。”
他们夫妻之一向有商有量,魏长泽向晓清月细细的解释自己为何提议在南疆暂时安定下来,毕竟要给小阿婴启蒙就不能再轻易的东奔西走。
“一来,那边比中原仙门安定些。二来,可以找一找我的身世缘由。”
“也对,素闻苗疆风光不错,而且那边门派更多些,倒是比中原仙门世家垄断资源的好。”晓清月仔细一寻思,确实南疆是个不错的去处。但她想起刚才洗漱时感应到的灵力,皱眉问道:“说到这个,江枫眠又传信给你了?”
“嗯。”
一听果然是江枫眠又在那儿,试图跟自己的长泽哥哥纠缠不清,晓清月冷哼一声,心中的不满毫不掩饰的在魏长泽面前摊开来。“哼!他又跟你说什么了!”
对于晓清月的不满,魏长泽看在眼里,也是叹了口气,道:“无非是说些以前的情谊,想让我们回去。”
魏长泽早无意跟江枫眠有过多的联系,可是因为他曾与江氏有旧,那些认识他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提及云梦江氏的传闻,所以他就算再怎么不想掺和,照样能知道莲花坞如今的情形。
那虞紫鸢能得个紫蜘蛛的名号,自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莲花坞的旧人自其嫁入后有不少退出了家族,以至于这场世家联姻,虽得了名头上的实惠,可实力上却跌落不少。
“他也好意思说以前,当真是个伪君子。”晓清月早就厌烦透了江枫眠,尤其是小阿婴出生之后,更是频频来信,让她烦不胜烦,是以毫不留情的在魏长泽面前戳破江枫眠的心思,道:“他想让我们回去,我看还惦记着阿婴吧。”
“我听说他家那大小姐,平平无奇,没法修炼。小公子嘛,天赋似乎还好,可惜江氏人才丁零,再加上有虞紫鸢那不可理喻的女人在,能有几个人才,会愿意去他江家。”晓清月虽生得清丽秀美,但从不是个温柔的性子,反而爱玩爱闹,说话也直来直往,心中藏不得奸。
是以,点评其子女来话虽不好听,却是实打实的大实话。
而且,凭着魏长泽的实力,就是开宗立派也能立刻拉拔起一个三流宗门或者家族来,而成为二流,乃至一流,也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个实力不弱于他的藏色散人,何愁小阿婴不能无忧无虑的长大。
又何苦进了云梦江氏那个面甜心苦的地方。
晓清月钻进魏长泽的怀里,玩弄着他的手指,哼哼道:“咱们家阿婴清清白白的,可万不能被江家坑上了。不然,依那虞紫鸢不正常和江枫眠的和稀泥,指不定还传出什么不干不净的流言来呢。”
魏长泽知道晓清月依然为了当年跟江枫眠的流言而在心里憋着一股火气,他自己亦是身受其苦,自然不愿意自己的儿子也重蹈了覆辙,于是连忙就是一通誓言:“娘子放心,我魏长泽与江枫眠早已一刀两断,若他日他敢再算计我们一家,别怪我不念并昔日情义,毁了他的江家!”
“这还差不多。”晓清月这才满意的放开魏长泽的手指,拉下他的脸,亲了他好几口。】
江枫眠当年从夷陵街头接了小阿婴回莲花坞,用得话就是故人之子的名义,所以魏无羡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和江枫眠的关系真的很好。
如今记忆涌现,魏无羡这才恍然,阿爹竟然早已跟江叔……江宗主一刀两断了,而且甚至两人之间还有过节,以至于阿爹和阿娘在提起他时,言语中多有不满。
魏无羡一直感恩当年江宗主带其回莲花坞教养长大的情谊,这么多年来对虞夫人的明嘲暗讽,他大多数时候都是能忍则忍,除了在她口无遮拦到辱及阿爹阿娘时,才会回嘴,就因为怕给江宗主惹了麻烦。
可他当初虽然没有了小时候的记忆,却有一种刻进骨子里的印象,那就是阿爹阿娘是对恩爱不移的神仙眷侣,所以从不将虞夫人的话放在心上,毕竟若真跟虞夫人计较得太深,难免惹得莲花坞家宅不宁。
倒是云梦周边的流言,魏无羡曾希望江宗主去处理一下,也免得虞夫人总在外面听得那些空穴来风的流言,回了莲花坞又是一番闹腾。
只是当时江宗主总一脸为难,又宽慰几句清者自清的话,就把他给打发了。如此三番两次后,魏无羡以为这流言真的无法根除,又不愿江宗主每每见自己都一脸愧色,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如今记忆恢复,魏无羡才明白过来,这流言能一传就传上十几年,其中必是有人反复提及,故意散播,才会有此效果。
否则,阿爹阿娘早已过世多年,按理也没有拿他们来反复说嘴的道理。
魏无羡心中羞愧得很,只因他竟因无知,让虞夫人借故污蔑阿爹阿娘,且江宗主还算计……自己可真是不孝。
魏无羡自有记忆以来便没哭过,在夷陵流浪积寒交迫时没哭,跟恶狗争食被其撕咬时没哭,入莲花坞后被虞夫人欺辱时没哭,如今,他却为了自己的无知和无能哭了。
今日之前,魏无羡对幼年的事很多都不记得了,但是对于父母,有一幕画面,始终模模糊糊印在他的脑海之中。
一条小路,一头小花驴,三个人。一个黑衣男子把一名白衣女子轻轻一提,抱了起来,放到小花驴的背上,再把一个小小的孩子高高举起,扛到自己肩头。
他就是那个矮得不到人腿的孩子。坐上了那黑衣男子的肩头,一下子变得很高很高,威风凛凛,一会儿抓那男子的头发,一会儿搓他的脸,双腿扑腾不止,口里啦啦乱叫。那白衣女子晃晃悠悠地坐在驴背上,看着他们,似乎在笑。那男子则始终默默的,不爱说话,只是把他托了托,让他坐得更高更稳,一手牵起花驴的绳子。三个人挤在一条小路上,慢慢地朝前走。
那是他为数不多的记忆。
那是他的爹和娘。
还有阿娘说过的一句话,魏无羡也同样铭记在心,不敢或忘——“阿婴啊,人生在世,你要记着别人对你的好,不要去记你对别人的好,人心里不要装那么多东西,这样才会快活自在。”
而如今,魏无羡才想起了,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段。
“但是啊,若别人的好伤害了你,就不要记得。因为那不值得,太廉价了。”
这句话,也是那三天里在梦里相见的阿爹阿娘说最后半句。
“知道了,阿娘。”魏无羡喃喃回答。
泪眼朦胧间,他仿佛看到阿爹劝道:“好了好了,阿婴还小呢。”
阿娘噘着嘴,嗔道:“知道啦,说一说嘛。”
魏无羡竟一时间分不清这是小时候的一段记忆,还是因为太挂念而产生的幻觉了。
直到晓清月追问了一句:“我们接下来要到哪里?”而魏长泽答曰:“夷陵。”时,魏无羡才明白过来,这也是记忆的一部分。
而夷陵,正是江宗主找到他,流浪了数年的地方。
刚才回忆的最后,父母带着他住进的客栈,也位于夷陵。
如今再算一算,阿爹阿娘刚好就是在他四岁的那个时候……
终于想通自己那不祥感源于何处的魏无羡顿时惊呼出声:“他们就是在夷陵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