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老很老的合欢树》思无穷

5、4

　　我上的高中与韩有祺所上的高中邻近，他的高中的制度是封闭式的，一个月才放几天假。而我高中学校课少，每周一天假。
　　没课的时候，我总是徘徊在他们学校附近，从外面可以看见校门口里面长长的银灰色的路，大概因为时常在学校附近转悠，和一个叫饶陆河的男生混熟了。
　　饶陆河也是那所重点高中的学生，他是位患白血病的男生，时常请假去医院，他时常从学校到医院，经常能看到我。他后来跟我说，我脸上有一种说不出的期待夹杂着落寞的表情，他就忍不住向我搭话了。
　　很巧的是，他也看文学。
　　渐渐的，我从蹲在校园门口变成了坐在医院病房，和他谈论文学。我有意识想要自己去忘掉一些老旧的事，但对于想见韩有祺的愿望确实越发的无法抑制。我假装不在意。
　　有次与饶陆河谈论东野圭吾的《白夜行》的时候，他说:“在某种程度上你就是我的光，与桐园对雪穗的感情差不多。”
　　“别开玩笑了。这都是小说，不真实。”我慌张的应到。
　　“我认真的。”他开口。
　　我手忙乱脚的找个借口出去，医院外面是火红的太阳，晒一会便觉得晕眩，这光太炙热，连靠近都觉得刺眼。是因为没有合欢树吗?在合欢树下总是能直视太阳，透过树枝与树叶的间隙，我总是能看见那温暖的光。
　　想来想去，我觉得这样直接走了不太好。在小卖部买了两雪糕拎进去，饶陆河看见我进来，面露尴尬，我把雪糕递给他，他才勉强笑笑道:“今天听说要放假，你不回去看看?”
　　我惊诧于他竟然如此的细腻的心思，一时失语。
　　雪糕融化滴在手上，黏黏糊糊的绕在手心，像小虫子在爬行，很不舒服。
　　饶陆河低着头拆开雪糕袋子，他的双手光洁白皙，他见我不动，“快走吧。”他说。
　　好的，我说。
　　终于见到韩有祺，他仿佛什么也没有变，依然是记忆里少年的面孔，清秀坚毅。记忆里面孔与现实中的面孔对照，惊喜交加，竟然在大街上忍不住哽咽，想要叫住他，却发现自己叫不出声，就好像被人勒住了脖子，无法发声。
　　我没有叫他，冥冥之中，他竟然回头了，一眼便看见我，这时的他，做了一件让我很感动的事情，他抛下身边的朋友，径直向我走来。
　　我就这样看着他向我跑来，就如同那年夏天一样，踏着步子奔跑。
　　他走到我面前，他带来微小的风猛地把我的从感动中吹醒，半响，他说，你在哪里个学校?
　　“k中。”“来了怎么不来找我。”“怎么找你。”“那倒是。”“徐琪琪呢?”“不知道，为什么问我。”“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一般吧。”“你好吗？”“我很好，带你去附近转转吧，我等下还得去学校上课。”“那好吧，去哪。”“跟着我就对了。”
　　走了近十分钟的路程，周围的车子越来越少，蝉声越来越大，到了一个小亭子，里面零星的站着一些人。
　　韩有祺也不解释，只是静静来回踱步，仿佛又回到那年夏季，我们站在合欢树下读书，听蝉鸣，岁月安好。我们都不说话，也不需要说话，我们很享受这种沉默的气氛，不觉得尴尬，只要他在，我就莫名都心安。
　　他从口袋拿出一个白色的耳机，递给我，他道:“你生日是明天吧。提前祝你生日快乐，现在我要回去上课。再见。”
　　我还没反应过来，他的衣角就消失在转角处，他真的像一阵风啊，连离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