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指尖葬沙

23、第二十二章 挣扎

　　依靠着克雷斯特在皇宫暗狱的官位，亚历山大乔装成了狱卒，顺利的见到了已经被严刑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保萨尼阿斯……

　　暗狱，应了这个名字，只是站在监狱的探监处便是一片黑暗，亚历山大因为一时不适应而陷入了短暂性的夜盲中，过了好一阵才渐渐能模糊的视物。整个监狱都混杂着血腥以及排泄物的味道，亚历山大几乎无法呼吸，胃中的物事翻腾着上涌，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才能勉强支持。

　　想他也算是有过不俗的征战经验，什么没闻过，没看过，但这暗狱，果真是马其顿最残酷的地方……

　　“记住时间紧迫，我最多也就能拖个半个时辰，你问完就赶紧出来。”临进门的时候克雷斯特警告道。现在整个马其顿王国都是由长老议事会掌控着，虽然他仍是一个将军，却早已经被削权削得所剩无几了……

　　“知道！~”接过克雷斯特递来的油灯，亚历山大进入了牢房……

　　靠着油灯的零星光芒，亚历山大进了牢房，不甚清晰的情况下，依稀辨别的得出一个人的影像。亚历山大上前了几步，只见那人被半吊在墙上，两根手腕粗的铁链穿过了男人的琵琶骨……身上仍泛着血光的，红痕交错间有一块一块焦黑的痕迹——是烙伤，整个躯体都已经血肉模糊了……

　　那人闭着眼，若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胸膛，亚历山大真当他已经死了，凑上了油灯，火光下，糊满了血污的脸有着不正常的青白色……只有那脸部坚毅的轮廓依稀可见……

　　似乎是感到了灼人的火光，原本闭着双眼的人缓缓睁开了眼，途中似乎是不适眨了一下眼睛……

　　“保萨尼将军，我是亚历山大，我想你应该听说了，你的刺杀行动已经牵连到了我的母亲奥林匹亚了。”在这样的情况下在虚伪的寒暄显然是不合时宜的，亚历山大开门见山的说道。

　　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名字，显然保萨尼激动了起来，穿在身上的铁链也因为他的动作在墙上敲击出了刺耳的声响，“圣女殿下……圣女殿下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为难她了？这件事都是我自己的想法，和圣女殿下完全无关的。她那样纯洁的人又怎么会沾上那些恶心的血污……”急急的撇清与奥林匹亚的关系，保萨尼知道是自己的无用，所以即使是让他死，也是不能让圣女受到牵连的……

　　那一脸的急切不是可以装出来的，即使亚历山大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曾经到底是如何的神圣，但是竟有人对她如此虔诚，那倒是始料未及的。

　　“她现在没事……”亚历山大淡淡道，而且自己也不会让母亲有事的……

　　盯着亚历山大映照在火光中的脸，保萨尼的眼睛一亮，“您是圣女殿下的孩子，没想到您已经这般大了……”近乎沉迷的看着亚历山大那与他母亲有着四五分相像的脸，保萨尼陷入了自己的思绪……

　　这样的保萨尼，对自己的母亲如此的沉迷，又怎么能让人相信这件事与母亲无关。亚历山大蹙起了眉，心中也有几分了解，即使这件事不是由母亲直接授意，但与母亲也是拖不了干系，最重要的是，若是放在有心人那里，这是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咳咳……”轻咳了一声来换回沉思中人的心思，亚历山大郑重道，“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正如你自己所说的那般爱戴我的母亲，那么请你熬下去，千万别死，也请你一定要坚决否认与我母亲的关系……最迟三天我还会来。我一定会想出办法救我的母亲，所以请你千万要忍耐……”时间紧张亚历山大简略的说道，他不知道这样信任这个男人是否正确，但是，现在除了相信他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保萨尼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会的，为了殿下我会熬下去……”咬着牙，保萨尼保证着……

　　亚历山大转身便离开了暗狱，那人的话坚定，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但是听来却是如此凄凉……

　　母亲是何等的残忍，利用了这个愚忠的人。而他自己呢？一个彻彻底底的帮凶，虽然弑父的不是他，却是他这一生抹不去的污点。终于走出了暗狱的亚历山大深吸了一口气，只希望自己还会是自己……

　　“怎么样？”等在暗狱外的克雷斯特扯下嘴里的草茎问道。

　　“可以确定这件事和母亲无关，但是现在我没有证据，光凭那个男人的一面之词根本说服不了长老议事会，你现在去通知托勒密过来，就在你的府上会和……”

　　“好……不过你不去见见赫菲斯吗？他……很想你……”克雷斯特已经转过了身，如是说道，在亚历山大看不到的一面，他的脸色阴郁……就是那咬词也是艰难万分。

　　跨上马，亚历山大一夹马肚，疾驰而去的同时，空气中留下了未散的语音，像是叹息一般，“不必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扬起的尘土刚好遮住了克雷斯特愤恨的眼神。怎么可以这么走了，他可知道赫菲斯为他瘦了多少。前阵子的那场病差点要了赫菲斯的命，他一直守在身边，只是赫菲斯即使在昏迷的时候叫着的也是亚历山大……怎么可以就这么简单的便抛下了……怎么可以不好好保护他……。克雷斯特捏紧了拳，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做，永远无法得到的，却就被这么抛下了……

　　一路奔驰的亚历山大，毫无目的的在那广阔苍凉的大地上穿行，心中不断的告诉自己，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母后从小的教导，可是事到临头才发现，原来是那样违背自己的心。这样的他又怎么能见赫菲斯，那个人，总是那样单纯的看着他，不带一丝杂质。可是现在，正在做着那样的事的他又如何能坦然的站在赫菲斯面前……

　　放纵了许久，亚历山大下了马，几乎是跌坐在地上，用力的喘着气。自己的母亲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都已经是事实了。而他呢？在这场已经即将落幕的战争中，唯一的责任就是后续的收场，抬起头望着墨蓝色的而天空，他从来没有机会选择……

　　带着清晨的湿凉，亚历山大来到了克雷斯特的宅邸，克雷斯特与托勒密早已经在大厅候着了。

　　“没事吧？”托勒密上前拍了拍亚历山大的肩，对于发生的事，他深表遗憾。

　　“恩。”亚历山大应了一声，撇了眼仍陷在自我思绪中的克雷斯特，“咳咳……”

　　被惊醒的克雷斯特也站起了身，“你来了……”刚才他一直在想着该怎么和赫菲斯交代这件事。他早在几天前就透露了亚历山大要回来的事，以现在的情形看来，不处理完手头的事，亚历山大是不回去见赫菲斯了。实在是不想去面对那人眼神，说不定会掉眼泪吧，一个男孩子怎么会这么爱哭？？

　　“克雷斯特，你又在想什么，说正事了？”托勒密推了推身旁的人，这人这几天很不对劲，原本身为军官的他应该是最忌讳走神发呆的，今天这都已经走了几次神了？

　　“哦！……”依旧是心神不定的，克雷斯特点了点头。

　　三人在克雷斯特的宅邸研究了一整天，总算是有了个较为周密的计划雏形。现在只要再拖得几天，在公审之前将一切办妥就可以了……

　　讨论完毕，亚历山大吐了口气，看来这几日他得做几天隐形人了，起码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他的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