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深处》指尖葬沙

2、第二章 他是亚历山大

　　幼时的亚历山大一直是生活在母亲奥林匹亚身边的，对于父亲这个词其实模糊的几乎没有零星半点痕迹，只是偶尔从伺候的宫女口中知道，父亲的繁忙以及对于母亲饲蛇的厌恶，也就是如此而已了。

　　饲蛇，从小由于母亲的熏陶，亚历山大虽谈不上喜欢但也是不排斥的，他自然是不会懂得父亲为何竟然因为蛇而不来看他们，仅仅单纯的认为是和那些侍女一样，害怕吧！而这中间的是非曲直又可是他这样的孩子能明白的。

　　只是偶然间的机会，那日与母亲奥林匹亚在庭院中消暑，看着躺在软塌上的母亲与母亲怀里那条令人畏惧的巨蟒，亚历山大问出了长埋在心里的疑问，“为什么母亲要饲蛇呢？”

　　奥林匹亚侧头看着自己唯一也是最为骄傲的的儿子，启口道，“亲爱的亚历，你看它……”奥林匹亚从榻上坐起，怀中的蛇像是知道一般游离而下，奥林匹亚指着欲游出屋子的蛇道，“若说体型他不似狮子，若说动作也无比于豹子，可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人惧怕他。”

　　母亲的话，小小的亚历山大并不是很懂，侧着头思考着。

　　看着沉思的儿子，奥林匹亚继续说道，“在伊庇鲁斯，它是不可侵犯的圣物，家乡的勇士们都以它作为榜样。”

　　听得母亲如此说，亚历山大更疑惑了，在马其顿的佩拉大家都是以阿基里斯或者海格力斯标榜的，“为什么？”想不通的亚历山大问道。

　　“因为它聪明，在它捕食的时候，它知道静观其变，耐心的等到直到恰当的时机，然后在猎物无所觉得时候一举擒获，动作敏捷，只是用一瞬间就将对手置于死地。懂了么亚历？”

　　“恩。”小亚历山大认真的点了点头，望着爬上了树的巨蟒的眼中生出里敬畏。耐心，敏捷，智慧，都是他应该具备的，他懂得母亲话中的意思。

　　母亲的话小亚历山大总是认真的听，他一直明白自己的母亲是个极为聪明的女人，即使她因为饲蛇而被父王厌弃但在宫中的地位确实硬如磐石。

　　“我亲爱的亚历，再过几年你就应该入学读书了。”奥林匹亚恢复成斜躺在躺椅上的姿势，双眼望着坐在一边的亚历山大。亚历山大点了点头，他是渴望着学习的，那样他才能成长。“记住母亲的话，留下该留的，舍下该舍的，做该做的。”语毕奥林匹亚阖上了眼假寐。

　　“母亲的话，亚历会记住。”亚历山大道，随后便转身欲出这庭院。

　　奥林匹亚的那条巨蟒此时正盘踞在园中的树上，似乎是在等待，亚历山大驻足在树下望着，此时刚好一只黄莺落在枝头上快活的鸣叫着，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他人的猎物。只是刹那之间巨蟒发动攻击，年幼的亚历山大甚至没有看清它是如何攻击的，回神时那只黄莺已经在巨蟒的口中挣扎了，没有片刻便被完全吞下，一切都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亚历山大一愣，随后走出了庭院，而那条巨蟒依旧盘踞在树上等待着下一个猎物。

　　五年后……

　　久负盛名的吕卡昂？就是这样？赫菲斯提翁皱起了眉，对于这个时代他果然不应该抱太大的希望。虽然他当初读的是理工科，但对于这吕卡昂，以及据说当时最大的藏书室还是有所听闻的。可这里……他实在没有办法和学校联系在一起，完全露天的先就不说了了，藏书室就更不可能了。这里……完全就是一片废墟，到处都是坑坑巴巴的土地还有残垣，破碎的梁柱横亘了遍地，唯一可取的地方大概就是可以远眺望见海了……哎！幽幽叹了口气，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要上学的时候，母亲会那么担心了，虽然每天晚上就能会家，但据说中午的伙食是由学校提供的，现在想来能入口他就满足了，果然学校的伙食无论放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回去让拉美拉做好的就成！！~几年的相处，他已经完全适应了那个保护过度的母亲，以及家里那一堆仆役，自然也接受了自己的身份，前右将军赫费塞斯的儿子，父亲在两年前对波斯的战役中战死，所以他现在也算是家里的独生子女，一根独苗，吃的用的自然都是好的，母亲更是百般呵护，这样的日子他觉得是没什么可挑剔的了。

　　就在赫菲斯想着回去今晚要吃什么的时候，远处的巨型横梁石柱上跳下一个金发少年，赫菲斯对少年最深的印象便是金色的头发以及水蓝的眼睛，欧洲人的眼睛一直都是他的最爱，真的很美，虽然他自己这具身体的眼睛不是蓝色的，不过淡淡的栗色看着也挺好的。

　　“你也是来米艾札读书的？”金发少年跳下梁柱问道。

　　“哎？这里叫米艾札吗？”赫菲斯反问道，原来不是吕卡昂啊，难怪！果然自己的历史有够烂的，似乎是弄错了时期，米艾扎应该是吕卡昂的前身吧！

　　“是啊，你不知道？”金发少年朝着赫菲斯走近了一些，他刚才只是在看海，一回头就见这褐色头发的少年在这里长吁短叹，也不知为什么，看着少年的样子就莫名的想亲近，于是他就贸贸然走了过来，还好少年也算开朗。

　　“恩。”赫费斯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想隐瞒自己的无知。

　　本就对着赫菲斯有着好感的少年，见赫菲斯对于无知的坦白，更是欢喜，于是道，“我是亚历山大，你叫什么？”

　　“哎~~~！”拖了长串的语气词，赫菲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怪不得少年近身的时候他都没有什么戒备，看着便是正人君子，以后横跨亚非欧三洲的统治者果然有着令人信服的人格魅力啊。

　　“怎么了？”被赫菲斯长串的感叹吓了一跳，亚历山大疑惑的问道，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啊？没什么，很高兴见到你，我是赫菲斯提翁。”条件反射的依照了现代人的规矩伸出了手，然后在亚历山大一头雾水的目光中又迅速的缩回去，自己面对的可是古代鼎鼎有名的帝王啊！赫菲斯感觉有些不切合实际，甚至怀疑这么久以来是不是都只是在做梦，梦醒了该面对的还是得面对。

　　见赫菲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亚历山大将之认为是初来者的腼腆，于是热情道，“你是新来的吧，据上课还有一段时间，我带你四处走走如何？”

　　荣幸之至的邀请，且亚历山大周身令人信任的光芒，让赫菲斯几乎没有思考便答应了下来，“好啊！”

　　似乎是因为有了人带领，也可能是因为心情的关系，原来的满目疮痍此刻看在赫菲斯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景色，是那种远离了尘世硝烟的苍翠与自然。像是整个人都融入了一般的畅快。

　　“我几乎都没有出过家门。”对着走在前面的人，赫菲斯不由自主的感慨道。可能是因为曾在鬼门关上走过一回，对于自己儿子的安全，拉美拉总是分外担忧，种种限制使得赫菲斯直到现在才算是第一次出了门……

　　“看得出来……”老成的语气，亚历山大转头，眼中满是了然。在接触到赫菲斯疑惑的眼神的时候解释道，“你的肤色不是常年在外的人该有的。”一般这个年纪的孩子，因为学习马术长年在外，马其顿的天气干燥炎热，都是一身的古铜，而眼前的少年，从第一眼他就注意到，那异常白皙以及细嫩的皮肤。“为什么？”马其顿人尚武，这个年纪的孩子如此是极为少见的，亚历山大即使可以知道，但也不明白缘由。

　　果然是一代帝王的敏锐，赫菲斯在感叹的同时答道，“从小身体就差，母亲保护过度了。”

　　“哦，那你下午的搏击课去找老师请个假吧！”亚历山大善意的提醒道，少年这一阵风就能垂到的身子骨，若是遇到克雷斯特那样的，估计得躺上一阵子。

　　不想自己被小瞧，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弱者，以前现在都不需要同情，“不必，我现在已经好多了。”语毕，拍了拍自己略显单薄的胸膛示意。

　　虽然得到了赫菲斯话语上的保证，但对于眼前这个过于纤细的少年，亚历山大仍是有些怀疑，“恩，那你还是当心一些，撑不住就叫我吧！”

　　“好！”赫菲斯笑着点了点头。他喜欢这样类似关心的话语而非单单的同情——他不需要的东西。

　　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都是亚历山大的声音，介绍着路过的废墟，是什么时候造成的，是如何造成的；或者是远方的某个可以看见的神殿，什么作用，什么时候起作用……他的口才很好，一直仔细听着的赫菲斯心中暗暗评价，就是到了现代，这样的才能应该也不乏追随者。话语很细致，中间穿插各种希腊神话小故事，绘声绘色，讲到高潮处，甚至还会有些情不自禁的手势。很多故事与现代所听到的都有出入，甚至是大不相同，不过这几乎可以算是原版了不是么，自然是支持版权所有……

　　在偶尔的沉默时，赫菲斯暗暗打量旁边的侧脸，那是一张极为欧洲的面容，刀削一般的棱角，马其顿人特有的极为挺立的鼻子，水蓝色的眼睛，薄而坚毅的嘴唇，看见这样的嘴唇他不禁想到中国的面相之说，唇薄而直，感情凉薄一说。不过作为将来的王，感情似乎是不应该有太多牵扯……

　　感觉走得差不多了，亚历山大侧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看也快上课了。下次我带你去马场挑马，我们去骑马。”

　　脸色有点尴尬，“可是我不会骑马？”赫菲斯据实答道，先不要说骑马，他连真正的马都没有见过。

　　“到时我教你，我们先去上课。”几乎是自然而然的，亚历山大牵起了赫菲斯的手便往着那个由残石堆积的教室走去。

　　谁又会知道，这样牵在一起的两个少年，会就这么一直牵着，一直，直到生命的尽头。所谓的命运，或者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刻，那齿轮便已经注定了旋转的方向以及停止的时刻，一直都只是在倒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