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怦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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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陆苁今应该表示否认，再不济就是保持沉默。但她忽然想到之前所说的“欲盖弥彰”这四个字。
便直接顺着话“嗯”了一声。
业柏把伞稍稍往她那边偏斜了，这个动作隐藏在起伏的步调里，其实很难叫人发现：“可惜，我没某人那么脆皮。”
“……”
陆苁今很想说上次发烧就是个意外，而且她也很久没烧得那么彻底了，以至于那天的每一个细节都如在昨日。
稻乡的小卖铺商品类别并不算丰富，但基本还算齐全。除了个别的买不到货，他们购买了必要的蚊香蚊帐，用来加热热水的加热棒，以及一些额外的洗漱用品。校青志的赞助从来不缺，所以经费相对而言比较充足，但鉴于陆苁今连床上三件套都没有带，所以像枕头床垫被单之类的都是她自掏腰包。
“宿舍只有两个顶扇，”
现在大部分居民房间都配备有空调，但宿舍的那个空调她试过，好像制冷出了什么问题。也不知道是不是陆苁今想太多，她总觉得稻乡村对他们这一批下乡大学生的态度，与政府相比要寒冷许多，所以叫维修工上门修理也不太现实。
陆苁今询问，“要不再买几个立扇吧？”
但许月杭给他们的采购清单上并没有这一项。
“可以。”业柏没多问，只是稍微顿了顿，“但我们俩搬不了这么多。”
“你们要搬到哪里去啊？”老板也是个会做生意的，“你们买了这么多，可以包配送的。”
今晚上的销售量，几乎可以顶老板小半个月的，当然要做到扶上马送一程。只不过……
“你们着急吗？今天负责送货的工人有点事情，我这里也暂时走不开，你们可能要稍等一会儿。”
“好的。”
只是陆苁今以为这个“一会儿”就是几分钟，没想到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人影。老板也是一直在打电话催，但对方似乎是因为什么事情绊住了脚，实在赶不及。
业柏在货架上随手捡了个草莓发圈，正发着什么呆，就听见陆苁今隔着不远喊他。他面上并不着急应声，但脚步却已经跟着走去了。
然而陆苁今有时候就是挺莽的，也没管转角会不会有人，只是心神不定地一个劲往前。等到发觉对面来了人影后，就已经刹不住脚了。
脑门再一次磕到对方锁骨上。
业柏能感觉到对方柔顺的头发拂过自己的下巴，独属于对方的味道扑鼻而来，很好闻，赛过天然的花香。
陆苁今愕然，似曾相识的画面瞬间激活了她的某个突触。
业柏轻笑，一只手还按在货架的商品上，以防倾倒下来。然而这个姿势看起来，就好像他屈尊弯下了腰。
陆苁今听见他道：“大小姐，想起来了？”
“……”
开学初，校超里，不小心撞到的同学。
真的……是他？
陆苁今不可思议地抬头，眼睛眨眨的。显出一种在她身上很少出现，但每次都让人非常动心的邻家感。
而她本人，从来没意识到这一点。
“想起来了……你当时，”陆苁今努力在脑子里还原当时的场景，于是乎憋了半天，“是陪司诗逛校超。”
业柏：“…………”
分不清是被气得还是真的觉得搞笑，业柏伸出一只手按在陆苁今额头上，把她从自己身前往后按退了几步，曲起指关节在她脑门上不轻不重地叩了一下，“果然是捡漏进来的。”现在才发现，笨死你得了。
然后就余光看见，业柏把什么东西挂回了货架。
陆苁今定睛望过去，却发现是一个草莓发圈。样式并不新奇，甚至连边角都不圆润光滑，是那种地摊上一块钱好几根的类型。
她顿了下，默默将它拿下来，跟着业柏来到老板收银台前。
“还没好吗？”业柏问得突然，但大概是他本身就带有教养的气质，所以并不让人觉得突兀。
老板摇摇头，又跟他们解释了几句。普通话并不标准，好在还能够听得懂，意思是大概再等一会儿。
业柏看向门口，这时有个中年男人走进来，向老板要了盒芙蓉王和一个打火机。看不出具体的年龄，但应该在四五十岁之间。
掏出现金准备付款前，就有点好奇地问他们两个怎么在这里等那么久。
街头巷尾的邻居自然熟络，老板接了话道：“他们买的东西太多了，两个人怎么拿得动，偏偏今天送货的老许又不知道因为什么事情来不了，就只能让他们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明明说好了过一个字就来，这都什么时候了……”
后面的话他们用方言交流，两人自然听不懂，但看表情应该不是什么严肃的话题。
业柏看见陆苁今手里拿上了刚才那个草莓发圈。伸手想拿，但陆苁今立马学乖了，五指一蜷收在掌心里，藏得严丝合缝。
“怎么了？”陆苁今还问。
“你要买这个？”
陆苁今点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这回，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业柏板着语气。
“你又不缺。”
“你怎么知道我不缺？”
“大小姐金枝玉叶，”业柏眸色很深，“别告诉我你还缺一个便宜货。”
陆苁今刚想说劳动人民创造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贵贱之分，业柏却突然反手握住她腕，整个人严严实实挡在陆苁今面前。
“有事？”
气氛骤然紧绷。
陆苁今本想探出脑袋瞧瞧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抬眼，却只能看见业柏挺直的、充满戒备的背脊。
很久以前，陆苁今也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就一直觉得，业柏与生俱来带着一种狼犬的、敏锐的直觉，能够嗅到危险的气息，尽管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
或许别人会以为是大惊小怪，但陆苁今却挺相信。因为在她印象中，业柏一直都是对的，即便遇见四选一的蒙题困境，也总是能踩中那25%的概率。
那男人声音微顿，操着一口相当流利的普通话道：“就是想问问，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帮忙搬送。”
业柏没应声。
老板往外看了一眼：“老张，你这会怎么开车过来了？”
业柏拒绝：“不用了。”
老张笑了笑，语气非常平实，为打消他们的疑虑，特意补充道：“不收钱，不收钱。”
“不用。”业柏没什么犹豫，那态度根本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来之前听人说，村里关系网特别发达，陆苁今担心他们初来乍到却把关系搞僵，后面的工作可能也就不好开展。
便抬起没有被制住的另只手，轻轻扯了下他的衣角。
感受到小小的牵引力，业柏偏斜了一个很小的角度，看过来。
“要不就让他载我们吧？”陆苁今顿了顿，“太晚了也不好。”
但业柏捏她手腕的力度，却略微加重了点。
仿佛是一个警告。
然后转头问老板：“老板，能把三轮车借我们吗？明天一早还您。”
老板先是一头雾水地啊了声，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才连连说道：“没事没事，喏，这把是拧油门的，其他的都不是……不过，你会开吗？”
这也是陆苁今想问的。
她见过他骑自行车电动车，却怎么也没想到这三轮的也会骑。
“会。”业柏接过钥匙，“谢谢老板。”
这时老板娘刚从外头回来。个头高挑，但却美得很别致，与这麻雀般大的小卖铺不太相称。陆苁今觉得老板娘这架势怎么着，也得是个连锁超市的CEO。
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开口问老板：“咱车手刹有点不灵，你这个交代了吗？”
“哎呀，忘了！”
被老板娘用手指狠狠戳了下脑门，啐道：“你心可真大，就说你干啥事能成？早就叫你修修修，成天懒的你！小伙子，我家这三轮车手刹有点问题，需要用力按，不过这条路也没什么拐弯大坡，把大灯开了路上小心点就成。
“老张，又来买烟抽呢？还好昨天进了条芙蓉王，不然这会子可没货。”
那男人随口应了句，就托有事离开了。
业柏另一只手还拉着陆苁今，因为松懈下来，垂下来的手指碰到了她掌心。
有点痒。
老板娘火眼金睛，但也没太大反应，往里头拿出了两个崭新的头盔：“都没用过，拿去吧。天已经擦黑了，早点回去，别乱溜达。”
陆苁今道谢，心心念念着要把发圈的钱给付了。
谁知老板娘看了哈哈一笑，直接大手一挥抹了零：“小姑娘，送你啦。你们外地来的，怎么着也得留下个纪念品走吧。里面还有别种款式的，你喜欢的话尽管挑。”
陆苁今微笑摇头：“我只要这个。”
老板娘帮他们把东西搬上车，又确保不会散架才拍拍手退后一步，评价道：“刚刚好，不多不少。”
三轮车是小型的，陆苁今本来还想坐后面，但把东西码好后才发现根本没有她站脚的位置。
稻乡里的灯光并不很明亮，陆苁今又站在阴影处，其实是很难分辨脸上苦恼的表情的。
老板娘却仿佛看出来似的，指了指原本设计就宽敞的坐垫：“你可以坐他后面。”
业柏的头盔是摩托车专用款的，防护的镜片往下一打，老板娘忍不住调侃道：“小伙子，下回我遇见卖机车的厂家，可以找你打广告吗？”属实帅得有点过分。
“……可以。”头盔之下，业柏的声音闷闷的。
“去吧。”
老板娘轻轻推了下陆苁今的肩膀，然而临门一脚却又把她拉回来，问，“刚刚老张……就是刚刚买烟的那个，跟你们说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怦怦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