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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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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年9月12日,案发第四天
约好九点整在波洛别墅会面,不过崔茯苓按照惯例迟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梁振刚跟着她一起来了。梁振刚为迟到道歉,可崔茯苓似乎认为理所当然,只是看见丁瑶的时候出现了稍纵即逝的愧疚之色。
简单问候之后,崔茯苓率先开口,说:“莫先生,真的很抱歉,我的委托可能要撤销了。”崔茯苓从手提袋里拿出了一张风景明信片, “这是我昨天晚上在信箱里面发现的。”
上面的景色是一座立在小土丘上的风车,周围绿草如茵,不远处是一大片无际无边的紫色薰衣草花海。明信片背面没有写祝福语,只是签了个名,字迹歪歪扭扭,像小孩子写的,落款日期是9月10日。
“这是?”明信片递到了唐诺手里,“梁真棋寄来的?所以她并没有失踪,只是出去度假而已?”
“没错,不然她怎么会寄一张这样的明信片给我?”
“一张明信片不能代表什么吧?”唐诺看着背面歪歪扭扭的签名,皱起了眉头,似乎很不理解怎么会有成年人的签名看起来像孩子的涂鸦,“这是她本人的签名吗?”
“没错。真棋从小就不喜欢学习写字,所以她连自己的签名都写得不是很好。”崔茯苓指着明信片背面的“真”字,“你们看,真棋每次写‘真’字的时候,都会少写中间一横。”
“啊!还真是这样。”唐诺惊呼。
明信片先后经了丁瑶、莫柠和高信的手,最后回到崔茯苓手里。崔茯苓为自己的发现感到欢喜,眼角往上扬了扬,似乎在说“我说的没错吧!”
“梁先生,你记得张丽仪吗?”莫柠问。
“我当然记得丽仪姐。小时候在孤儿院,她可是我们的风云人物,像个大姐姐一样照顾我们,即使她的年纪不是最大的。离开孤儿院之后,我们的联系变少了,而她结婚之后,我们就彻底断了联系。”
“最近遇见过她吗?”
“没有。”
“你最近听你姐姐提起过她吗?”
“没有。”梁振刚摇摇头,说,“其实姐姐和丽仪姐的关系一直不是那么亲密。丽仪姐一直以来都是我们之中最厉害的那一个,可是姐姐从来不肯找她帮忙;每次我说起找丽仪姐帮忙,姐姐会很生气。姐姐就是太要强了。”
“你们不是亲姐弟吧?”
梁振刚脸色煞白,说:“你怎么知道的?这件事情我们从来没向别人提起,难道你去找过院长?”
“我确实调查过孤儿院,可是我没有见过院长。我有我自己的调查渠道,毕竟我好歹也是个侦探嘛!”莫柠故弄玄虚,继而说,“关于你姐姐的亲生父亲,你有什么了解吗?”
“妈妈说那人是个军官,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每次姐姐想让妈妈说多一点的时候,妈妈就会生气,后来姐姐就不敢再问了。”
战死,还真是个好用的理由,莫柠心想。
如果不是崔茯苓和梁振刚的演技太好,就是两人确实一无所知。总之,莫柠想要知道的情况无法从崔茯苓或梁振刚处获悉。而唐诺倒是松了口气,至少没有碰到古怪的连环凶杀案。
崔茯苓和梁振刚离开没多久,唐诺正准备在波洛别墅好好用一杯茶再去总署上班,电话却突然响了起来。
“你好,这里是波洛别墅。”离电话最近的高信拿起话筒说。
“我是霍志鸿,请问唐督察在吗?”
“唐督察?请稍等。”高信按住话筒,转身面向唐诺,“霍志鸿。”
唐诺过去接了话筒,说:“你好,我是唐诺。”
“唐督察,我是霍志鸿,你的助理让我打这个电话找你。我这边发生了一件怪事,能麻烦你过来一趟吗?”霍志鸿的语气有些慌张,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傲气,反倒有些乞求的意味。
“你在酒店吗?”
“是的,麻烦你尽快赶过来。”
“好,我半个小时后到。”
“好,麻烦你了。”
唐诺挂断了电话,满腹疑骚,说:“霍志鸿让我过去。听他的声音好像在害怕什么。”
“那我们走吧!去看看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莫柠一边说一边缓缓站起来,她扁着嘴,似乎办案的冲劲消退了很多。
四人一走进凯宝酒店,经理便主动迎上来,脸上带着讨喜的微笑,举止还是那么得体。
“几位,请随我来。”四人跟着经理走,就像做梦一样,昨天的事情重新发生了一遍。经理说,“霍先生吩咐过了,让我直接带你们去他的房间。”
花翠还是像昨天一样在门外等着客人到来,她低着头在门口不停地走动,似乎有什么事情令她很焦虑。她还是像昨天一样呆愣着等众人走近,不过开门的动作娴熟了一些,虽然还是弄出了声响,但是比动静昨天小了很多,至少没有惊扰到霍志鸿。
霍志鸿坐在窗边,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客人的到来,一直望着外面。江面波光粼粼,景致确实不错,但还不至于勾魂摄魄,看来,霍志鸿当真是有心事。
霍志鸿一声不吭,花翠更是不知所措,她压着声音轻轻叫了一声“老板”,这声音还不如她刚才关门弄出来的动静大,所以霍志鸿仍然无动于衷;可是她的脸已经涨红到了耳后根,好像她刚才声嘶力竭地怒吼过。
“霍先生。”唐诺字正腔圆地大声喊道。
“哎!”霍志鸿仿如大梦初醒,转过头看见四人,连忙站起身来,众人注意到他的脸色惨白,他示意众人入座,他的双手频繁地在大腿上摩擦,身体也不断地扭来动去。
“霍先生,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已经过去五分钟了,霍志鸿一句话都还没说,唐诺忍不住出言催促,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霍志鸿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明信片,犹豫着放到桌上,说:“这是今天早上酒店服务员送上来的。”霍志鸿拿起咖啡杯,发现是空的,才意识到还没有给客人上咖啡,于是大声喊道:“小绺,咖啡。”不一会儿,厨房就传来一阵瓷器碰撞的声音。
明信片上的风景和崔茯苓带来的明信片上的风景是一样的——风车、草地、薰衣草,北面也歪歪扭扭地签了个名——像小孩子的涂鸦——只能勉强认出来是“张丽仪”,落款日期也是9月11日。莫柠眼前一亮,原本消失殆尽的冲劲瞬间恢复;唐诺却觉得头皮发麻,愁眉深锁;丁瑶看上去心不在焉,她已经在脑海里面构思案件报道的标题了。
“太恶毒了,竟然有人借死去之人的名义来恶作剧,简直不可原谅。”霍志鸿的嘴皮发白干裂,而且抖个不停。
唐诺看看莫柠,往回收的目光正好迎上丁瑶好奇的大眼睛,案件调查总是绕来绕去,就像有只无形的手在幕后操纵着。
“我们能带走这张明信片吗?”唐诺说。
“拿走吧!再也没有比这更邪恶的东西了。”霍志鸿极富戏剧性的天分正逐渐主导他的恐惧。
两辆车里面的气氛都安静得出奇,除了高信,莫柠、丁瑶和唐诺都在想这桩案子。如果第一篇报道就是“连环凶杀案”的全面剖析,对于初出茅庐的记者而言,这样的起点是任何人都无法企及的,所以,丁瑶此事兴奋多于同情。唐诺的苦恼则在于虽然能够将两桩案子联系起来,并案侦查,可案件的调查一点头绪都没有,似乎这桩案子一直都只是在绕圈子。至于莫柠,她感觉眼前罩着一层迷雾,真相近在咫尺,只要拨开这层迷雾,真相就展露无疑了。
莫柠已经构建起来两名受害者的轮廓,不是外形轮廓而是性格轮廓。张丽仪,曾是一位有担当的好女孩,乐于助人,善良无私;婚后,成了富豪丈夫的贤良妻子,对丈夫言听计从,生活乏味,平淡如水却乐在其中,貌似是一位生活得幸福美满的好女人。梁真棋,从小到大就是个野心勃勃的姑娘,任性但有责任心,很爱美,很有条理,有自己的性格弱点,是一个充满活力而且讨人喜欢的女人。
“高信,如果让你选择一个人交往,你会选张丽仪还是梁真棋?”
莫柠经常问这些莫名其妙的假设性问题,早已习惯的高信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说:“我会选择张丽仪,”无须莫柠开口问原因,高信继续说,“和她生活在一起会很放心。”
“嗯,就是有点无聊啊!”莫柠自说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