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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42 章 ...

  •   死了?伏黑甚尔?
      还是被吉野顺平这种家伙杀死的?

      ……怎么可能?!

      长泽桃绪的情感和理智都完全拒绝接受这种荒谬的可能性。

      即使如此,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打了吉野顺平一巴掌,胸腔剧烈起伏,感觉一阵令人眩晕的恶心。

      黑发少女眼睫和语气都带着颤意,眼睑泛着些微微的红:“……惹我生气很有意思吗?!”

      被发现了。
      吉野顺平手背贴了贴被打的那边脸——画画的手用来打人,自然没有多少力度,也感受不到疼痛。
      但是,这样被瞪着的时候会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吉野顺平垂着眸,指尖捂着脸,轻声回复:“我只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杀了伏黑甚尔,桃绪小姐会是什么反应。”

      “……反正不会是你想看到的反应。”

      长泽桃绪做了个深呼吸。
      情绪剧烈起伏之后,她此时只觉得一阵阵无力,思绪乱的让她已经无心计较其他,只是仍然不能不在意:“但是,你的确利用我的术式来对付伏黑甚尔了吧。”

      尽管从她的情感角度上,伏黑甚尔是个不折不扣的烂人。

      但就现实状况来看,他能杀死自称最强时的五条悟和他的朋友,还能被妈妈看中留在长泽家,足以证明,至少武力值方面,那个人绝对不会逊色于眼前这个,只能被动承受校园霸凌的家伙。

      然而,现在想想,这段时间的伏黑甚尔很明显是受了伤的虚弱状态。

      与此同时,在链接的画的数量变多之后,桃绪能直观的感觉到,吉野顺平的画也给她一种虚弱的感觉。

      这很容易联想到——两人曾经对上过,而且两败俱伤。

      面对长泽桃绪的质问,吉野顺平坦诚的过分:“我来找你的时候被他发现了,为了自保,也出于擅作主张想替桃绪解决掉碍眼的人,我没有逃跑,而是使用了桃绪给我的力量,包括你的术式同时作用的其他画。”

      桃绪沉默了将近半分钟。

      毫无疑问,她是恼怒的——毕竟是“自己的力量”被偷窃用来对付自己在意的人。
      但恼怒中的茫然存在感也不低。
      说是她的力量……她真的能像吉野顺平那样掌控吗?

      ——这未免有些太荒谬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吉野顺平的存在于她而言,并没有那么想当然的无关。

      “您要惩罚我吗?”
      吉野顺平低眉顺目地轻声问着:“除了让我远离您这点完全做不到,不管是什么要求我都会接受的。如果您喜欢虎杖的话也可以……”

      长泽桃绪深深拧紧眉:“你脑子里除了试探我的底线让我杀了你,和我喜欢谁跟谁在一起之外,是没有别的东西了吗?”

      她只能想到一种可能性。
      “……”
      桃绪认真且直白地询问:“吉野顺平,你在心理层面上的认可还是人类吗?”

      吉野顺平哑然失笑。

      长泽桃绪永远无法共情和理解,一个人为什么能以如此没有自我的方式活着。
      如果不是巧合产生了交集,她一辈子也不会多看这种人一眼。

      吉野顺平也永远无法做到,像她那样清楚明晰肯定自我存在的价值,绝不依附任何人,恰到好处地野心与生机勃勃地理智活着。

      黑发绿眸的少年露出一个温和平静的笑容,手按在胸前行了个鞠躬礼,郑重其事道:“现在的我,离开长泽小姐,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长泽桃绪纯粹的黑瞳冷静地望着他:“但无论是作为我的术式创造物还是我的工具,既不听话又不按照我心意来的你,对我来讲照样没有意义。”

      吉野顺平并不意外她会说这样的话。
      他有些无奈,劝说似的:“总有利用的价值吧。”

      长泽桃绪重复了一遍:“但你不听话。”

      吉野顺平:“我要是真的完全听话的话,桃绪还会记得我的名字,这么专注地问我和看着我吗?”

      桃绪静静思索了几秒。

      “那你想得到什么?我的关注?还是说……我的喜欢?”

      黑发黑眼的少女眉间蹙起一点弧度,比起恶心,此刻更多的是费解:“你喜欢我?”

      吉野顺平不置可否。

      知晓她全部经历和所作所为,看穿她本质的自私犹豫和表面的虚伪冷漠后,到现在还喜欢她的话——桃绪扯了扯唇角,只觉得讽刺。

      “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与诅咒相伴的存在,会更在意所谓灵魂或是人性之类的特征呢。”

      结果也就是会被外表这种东西吸引的一般人啊。

      吉野顺平也费解,想了想还是问了出声:“桃绪不相信我们会被你的灵魂吸引……之类的说法吗?”

      长泽桃绪定定盯了他几秒,抛开个人情感,理智占上风之后,她自然能听得出他言外之意。

      他在问她,“你不自信吗?”

      桃绪不怒反笑,微微抬起下颌,即使最混乱的情况下,也没忘记挺直脊背的礼仪:“我的灵魂?——你应该知道,我从小接受的各种教育,都是基于和平时代的前提下,为了更好更受人尊重的生活。”

      “是和你们这些为了自己或是他人的生命存续,而拼死累活的存在,完全不相干的未来。”

      “我虽然不想走上你们的路,却也一直都尊重你们的努力和付出,没有侮辱亵渎你们的职业。”

      黑发少女露出一个平和、温柔的微笑:“但除此之外的地方,你要怎么指望我能与你们有共同话题,彼此理解对方灵魂的价值?——吉野,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我自己的优秀和价值所在。”

      只是觉得,他们不能意识到她在社交层次上有着怎样的意义和地位吗?

      即使知道自己在被讽刺,吉野顺平也没办法生气,反而在意识到她的意有所指中也包含了伏黑甚尔之后,更觉得这位明明高高在上,又偶尔怜悯他人的长泽小姐,并不自知的惹人怜爱之处。

      她看起来是在讽刺他,却正如她说,并没有不尊重,也不会鄙夷任何社会地位不如自己的人。
      只是平等地漠视一切无法在社交上对她有益处的人而已。

      就像是高奢品看重的从来只有富人群体,有资格站到她面前的,她也不会排斥抗拒反感之类的,而是很普通又冷静地用最合适的语气和态度对待。

      如果仅仅只是这些,那她的形象的确可以称得上一个“高岭之花”的形容。

      偏偏她总是在虚张声势。

      不是没有底气的那种,而是懒洋洋的名贵猫咪为了减少以后的麻烦,大部分情况下都给两脚兽爱答不理或是炸毛恐吓的反应,却忘记了,真正的冷漠,是根本没有反应。

      可是她总是下意识去回应……这么猫塑桃绪的话,要是被知道了,肯定会相当生气吧。

      吉野顺平漫不经心地想着,面上自然回了一个秀气的笑,温顺地回答:“那是自然。”

      长泽桃绪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
      她唇边肌肉微微抽搐,花了几秒,才有些生硬地回了一句:“你知道就好。”

      然后才想起来自己一开始提出这个话题的起因。

      这一次桃绪说得相当直白:“既然如此,你应该也清楚,我是不会喜欢你的。所以,没必要在我身上继续花心思。”

      吉野顺平没有回答,只是垂着眸子,唇边的笑意仍然平静。

      长泽桃绪难得为他人考虑似的劝说:“不管你在另外一个世界经历了什么,现在和未来都已经改变,虽然存在的形式有些不一样,但也算是有在好好活着,还有你最重要的亲人和朋友——难道你要一直被过去的记忆束缚住吗?”

      吉野顺平看着她,温顺地缓缓眨了眨眼。
      然后才听进去了似的,慢吞吞道:“我不会奢求桃绪的喜欢的。”

      看在他愿意放弃不该有的想法的份上,桃绪没有计较他越来越放肆地叫自己的名字。

      但下一秒,吉野顺平又诚恳道:“我只是想看到桃绪得到幸福。”

      长泽桃绪:“……”
      她终于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总算是明白这家伙的难缠虚伪和油盐不进的程度之后,她也彻底失去了耐心。

      “那建议你还是离远一点,就算要窥视我的幸福,也别靠得太近被我发现!”

      少女尖锐地嘲讽了一句,随即不再理会这种脑子不正常的家伙,把那些画收走,摔了门离开。

      吉野顺平面色还算平静,语气感慨:“真的完全把人惹恼了啊。”

      他听着他“自己”的声音。
      [所以,为什么要说这些话呢,长泽小姐已经完全不理你了不是吗?]

      吉野顺平失笑,反问:“可是,你不觉得,桃绪生气之后的样子也很可爱吗?”

      [……]
      [我觉得,你可能真的像长泽小姐所说的,不太正常。]

      吉野顺平微笑:“我从来没有否认过这一点。”

      话音刚落,他忽然抬起头,微微蹙眉,喃喃:“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
      [伏黑甚尔也算是住在这里了,回家也很正常吧……你还不走吗?要是又对上的话,长泽小姐应该会帮他吧。你要因为那个人死在长泽小姐手中吗?]

      吉野顺平脸色阴沉,抚摸了下额头上的伤疤,不情不愿地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
      长泽桃绪相当火大地应付完吉野顺平之后,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后,将手里的画随意地散开。

      她开了灯,重重往后一躺,窝在柔软的床褥里。

      黑发少女抱着枕头锤了一通发泄,等到头发都有些凌乱,身体也热起来,才深吐一口气,整理了下形象,端坐在床边反思复盘。

      ——吉野顺平对她的态度真的越来越放肆了。

      不是她自视甚高认为他就该对她毕恭毕敬,而是他的存在形式、初次见面和此后的聊天之中,很显然,这人似乎打定主意要以她为中心存在。

      他对她有某种执念,但桃绪还没摸清楚那到底是想从她身上获得什么。

      反正不会是单纯的喜欢或交往之类的,从他对伏黑惠的态度来看就很显然……啊,伏黑惠。

      长泽桃绪终于想起来这家伙,下意识摸了摸唇,后知后觉好像有些肿。

      在昏暗的画室里,被烦躁和各种混乱的情绪支配的时候她还没什么感觉——人走后有点不自在时就更没意识到了。

      一直到现在,在最常待得温暖明亮的环境中,她才忽然被那点微不可察觉的刺痛惹得皱眉。

      桃绪不情不愿地慢吞吞蹭到桌上的镜子前,发现的确比平时红润、至于肿没肿倒是看不太出来。

      她先是有点茫然——就嘴贴嘴,应该也没很久,不至于吧?
      顶多……顶多就是最后咬了一下?

      桃绪盯着镜子,视线几乎能看穿一个洞出来,确认最后那一下看不出来之后,心情复杂地松了一口气,然后才意识到。

      与其说是被亲……分明是吉野顺平那家伙擦得时候太用力才红了的吧?!

      长泽桃绪恍然大悟,这才颇有些咬牙切齿咒骂了一番那个神经病。

      “他以为自己是谁……”

      话音未落,敲门声响起。
      不像管家那样规律,是很随意的敲门声,桃绪思绪凝滞了一瞬,下一秒就听门外响起声音。

      “有谁来了吗?”
      ——是伏黑甚尔的声音。

      “……”
      长泽桃绪下意识起身,视线无意落在地上一地的画,气血上涌,想也不想地弯下腰去收拾。

      捡了两三张之后,觉得效率太低,然后才想起来吉野顺平的操作。

      少女微微蹙眉,不确定地尝试跟召唤吉野顺平的画一样,用意念操控这些画……但这次却没有之前那么顺利。

      画一动不动。

      伏黑甚尔似乎感觉到异常,又敲了两下,还加重了力度。
      “出什么事了吗?我直接进来了……”

      长泽桃绪抿抿唇,没来得及多想,连鞋子也没来及穿上,匆匆跨过画走到门边,一边关灯,一边将门开了一条缝。

      本来就漂亮的有些难以接近,黑发少女站在一片漆黑之中,门缝里透出来的半张脸被走廊的灯光照得白皙到近乎透明。

      她神情冷淡:“有什么事吗?”

      伏黑甚尔的手还顿在半空,习惯性吊儿郎当来了句:“没有事就不欢迎吗?”

      他的视线还带着探究,不自觉往少女的卧室里看。

      长泽桃绪动了动脚,将卧室里面挡的更加严实,行动上表明态度之后,淡淡开口:“以甚尔先生的身份,这么做不太适合吧。”

      “我什么身份?我有什么身份。”
      伏黑甚尔一开始还不以为意,还向前一步,直到看到少女神情中不加掩饰的抗拒之后,才微微顿住。

      伏黑甚尔沉默片刻:“我感觉到你的咒力,以为那家伙又入侵长泽家。”

      桃绪是个聪明人,真的危及到了生命,不会跟他使小性子。

      黑发男人自嘲似的笑了笑:“看来是我多管闲事了。”

      他后退一步。
      然后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提起来,放在少女面前:“你妈妈还在处理你那个前男友的事,今天估计回不来了。我回来的路上看到这个,顺手买了。”

      那是一个包装精致的草莓奶油蛋糕。
      看起来相当热量炸弹的那种。

      伏黑甚尔说得很平静:“十七岁生日快乐。”

      “……”
      长泽桃绪望着出神好几秒,才道:“我很久不吃蛋糕了,太甜,热量太高。”

      伏黑甚尔“哦”了一声,又心平气和问:“许个愿呢?”

      桃绪的声音很轻:“我不需要许愿。”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倒也没气馁,放下手,转身就要无所谓地离开。

      桃绪忽然开口:“你从第一次开始就发现我有术式了吗?”

      伏黑甚尔顿了顿,微微侧过身:“你指什么?”

      黑发少女松开门把手,垂着眸后退一步。
      光透进来,少女白的反光的脚后跟轻轻踩在一张画纸上,她弯腰拾起,语调有种压抑过后的平静。

      “除了画还有什么?”

      伏黑甚尔失笑,没搭话,耸了耸肩,只是问:“你不是一直不感兴趣吗?”

      桃绪抬起眸看他,反问:“发现到现在这种局面,你还能一直护我周全吗?”

      “要了解也不该问我吧,我一个零咒力……”
      看到毫无反应的少女,伏黑甚尔一时也不清楚她是一无所知,还是无所谓。

      黑发男人啧了一声,懒洋洋道:“你怎么不问五条悟,他不是你老师吗?今天还为了捧自己的学生出道一掷千金……”

      长泽桃绪表情有点黑,皱眉,一字一句道:“我不信他。”

      “那更不该信我……”伏黑甚尔抓了抓头发,叹气,“算了算了,总之,知道的不多,你要问什么?我不一定能答全。”

      长泽桃绪:“进来说。”
      她打开屋内的灯,片刻的晃眼后,屋内地板上胡乱撒了一地的画也一目了然。

      基本都是他。
      “……”
      伏黑甚尔腰微微佝着,摸了摸鼻子,眼神难得规规矩矩落在脚前的区域:“我先去把蛋糕丢了……”

      长泽桃绪:“不用了,正好我有点饿。”

      说着,接过他手里的蛋糕,放到书桌前,自顾自拆了包装。

      伏黑甚尔还没脸皮厚到能对这一地的画神情自若。

      见到床上潦草地摆在一起的几张,再想想她一开始的反应,大概能猜到她是怎么不耐烦的捡了几张又放弃,也看出女孩也不像表面上那么不在意。

      他又无声叹了口气,随即一张张捡了起来。

      长泽桃绪已经把蜡烛都插在蛋糕上,朝他伸手要打火机。

      伏黑甚尔拿的时候带出一包烟。
      少女似乎有点好奇,在他捡起来的时候,多看了两眼。

      伏黑甚尔:“不是什么牌子,便宜货,你没见过很正常。”

      桃绪忽然笑了下:“我见过的便宜货还不够多吗?”

      伏黑甚尔无所谓道:“那还真是抱歉。”

      桃绪拿了打火机,也拿了烟盒。
      她生疏地从里面抽出一支,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距离近到似乎要咬上去。

      伏黑甚尔看得好笑,伸手将那支烟夹在食指和中指指节间,转了一圈,调正烟头的位置后,才再递到少女:“要抽的话得咬这边……”

      长泽桃绪被他擅作主张的动作和主观上的嘲笑弄得很不爽。

      谁会抽这种廉价又刺鼻的东西。
      她想着,面无表情,用力地咬了一口男人弯曲的指节。

      伏黑甚尔低头惊诧看着少女,一时失声。

      长泽桃绪瞪他一样,然后又“呸”了一声,也顾不上什么刺痛,擦了擦嘴。

      伏黑甚尔视线落在少女唇边,慢慢皱起眉。

      “你……”

      “怎么?”
      长泽桃绪一副“有什么大不了”的样子看着他。

      伏黑甚尔最后还是没吭声,收回视线,默默给少女点燃了十七根蜡烛。

      “生日快乐。”
      他又重复了一遍,和以往的每年一样。
      丝毫不在意今天发生的其他事。

  •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啦(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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