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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一夜 ...
林仪君用手指点点他额头:“还清醒吗?”
顾牧闭了闭眼,复睁开道:“……嗯。”
“起来走两步看看。”
顾牧屈起手肘,用力硬撑榻沿,勉强坐了起来。
“我……”他半坐着,垂着头,一副很难受的模样。
林仪君在他肩上轻轻一推,他便倒了下去,呆呆地望着她。
林仪君凑近笑:“醉成这样了,还逞强?”
“没醉……只是……有些头晕……”
“这是几?”林仪君比了个剑指在他眼前晃晃。
“一……不对……这是……”
“好了,别猜了。”她用剑指轻点他额头,“现在想吐吗?”
顾牧轻轻摇头。
林仪君:“挺好,那睡会儿吧,就在这儿,什么时候清醒了再跟我回去。”
毕竟她带着一个神志不清的人也走不了。
顾牧发怔地问:“大人……这是哪儿?”
“别问这么多。”
林仪君伸手覆上他眼睛:“你只管睡觉。”
大约是林仪君的声音很使人安心,亦或她掌心传来的温热很舒服。
顾牧很快沉沉睡去。
林仪君在屋内待了会儿,觉得闷热且香味黏腻,起身将香炉灭了,又将两扇窗开了些缝。
她瞥了房门,忽然走过去将门打开。
“啊!”趴在门上的桃桃差点跌跤。
林仪君托住她胳膊,笑吟吟:“钱都收了,还要听墙角,是不放心什么?”
桃桃脸上闪过一瞬的心虚,才站直身子,将滑肩的大衫拽上来。
“……要不是为了一两银子,我可不舍得把他让给你呢。”
她说着又笑:“我就想知道,你这么直接的性子,一般会怎么做。”
林仪君眨了下眼,她怕这话她理解有误。
“什么也没做。”
“不会吧……”桃桃瞪大眼,掩不住讶异,钻到纱幔后面,声音惋惜地传出来,“暴殄天物啊!”
林仪君将门关好,跟了进来:“用词恰当,以前读过书?”
“没有,我什么档次,哪里读的起书啊。”桃桃将散落的发向后挽了挽,“不过接的客人多了,总归学到点好听的话。”
“你接过很多客人?”
“那当然,我年轻貌美性格好,又会哄人,老多人喜欢我了。”她掐着腰,仰着头,像一只得意的小鸟,“看不出来吗?”
林仪君笑了声:“现在看出来了。”
“这还差不多。”她围着林仪君绕了一圈,“哎呀~”
“怎么?”
“幸好你这样的不会成为我这样的,不然我的饭碗肯定要被你抢了,那我不就饿死了?”
“我这样的是什么样的?”
“我这双眼睛呐,阅人无数。错不了。”她食指流水似的在眼下拂过,“你条件都是顶级的,身段,模样,气质,声音也好听,不过这也说明一个问题,你家境肯定不差,有钱人家的小姐怎么可能沦落到风月巷给人玩弄呢。”
林仪君反问:“那有钱人家的小姐会孤身逛风月巷吗?”
“在外面不一定,在初宜也不少见。”她掩着唇,低声笑,“我跟你说,我还见过何家两位小姐来过呢。”
林仪君点头,又继续问:“家境优渥也有衰败的可能,你怎么确定我现在还是家境优渥呢?”
“就算哪天家境没落了,以你们这样的气性,多半是去寻死觅活,就算不寻死觅活,到了这儿也开心不起来,人呐,一旦不开心,那什么病都来找你了,熬不了几年的。”
桃桃问:“怎么样,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林仪君莞尔:“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很有收获。”
桃桃摆摆手,眼珠转了下,又看向顾牧,笑问:“那你不做的话,我能做吗?你要无聊或者不会,我可以让你在旁边看着。”
林仪君:“……”
真,民风开放啊。
静默了一瞬,她才道:“不能。”
“为什么?这么干干净净的男人就这么摆着,不浪费吗?”
林仪君“……”
她不禁有些替顾牧感到庆幸,他睡着了不用听到这些虎狼之词。
“哦~那你们到底什么关系?”
“他是我下属。”
“下属?”桃桃愣了愣,“不是只有当官才有下属吗?”
“我就是啊,你听说了初宜有知县上任这件事吗?”
知县……桃桃想起来了:“听说了,是个从京城来的女人!”她又绕着林仪君转了一圈:“你就是那个知县?”
“我就是那个知县。”
“哇!这么漂亮!怪不得他们叫你知县西施呢,真是一点都不夸张!那你……”
“嘘。”林仪君及时打断她的话,示意她轻声些,“让他好好睡,醒了还有很多公务要处理的。”
桃桃干脆拉着她到纱幔外窗下去:“这里说话就行了,你的下属醉成那样,肯定不会轻易醒的。”
她抬眸仔细望着林仪君,眼中如秋波泛起:“欸,你姓什么?”
“我姓林,林仪君。”
“名字也好听,一听就是有出息的好名字。”桃桃笑道,“这世道还能让女人当官了,真好,你真厉害,真给我们女人长脸!”
林仪君笑了笑。
桃桃叉起腰:“虽说这里也有女人来玩,但到底少数,不管男人女人,大多都是男人在玩,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霸道得很呢。都说风水轮流转,要我说啊,这世道也该轮到女人当家做主了,你说呢?”
“那是一条漫长的路。”
“是啊,不过你给咱们女人开了个好头,林大人,你真争气!”桃桃十分高兴,甚至将腰间荷包里的一两银子拿出来,“钱我也不要你的,还给你!”
“为何不收?”
“你来咱们初宜这上任,肯定难得很,比我用钱的地方多啊。”
林仪君轻笑,将银子塞进她手里:“拿着吧,用钱也不差一两了。”
“也是,那我就收下了。”桃桃说,“那个顾大人原来是你的下属,那他也是咱们初宜县衙的人咯?”
“他是县衙主簿。”
“原来是这样。”桃桃恍然,今夜伺候酒水时听的顾牧与何家人谈生意的内容便理顺了。
她忙问:“县衙要修的话,需要多少银子呢?”
“这个嘛……具体还未出账,总之不在少数。”
“林大人,这些都给你,算是我为县衙修建出一份力。”
桃桃忽解下钱袋,全部递到林仪君面前。
林仪君十分诧异,并未接:“为何?”
“我桃桃也是初宜人啊,从小就在风月巷长大的,给初宜出一份力是应该的。”
林仪君仍不去接:“这可是贿赂。”
她急了,轻一跺脚:“哎呀林大人,你就收下吧,我说实话好了,我是指望将来咱们在风月巷讨生活的姐妹能有个靠山。”
“你不是说,来此消费的官员并不少吗?之前没给自己找个靠山吗?”
“是不少啊,可是哪个有权势的臭男人愿意为咱们风月巷的女人出头呢?死了都没人管的。在女人肚皮上睡得再香,醒了也是翻脸不认人的,最无情的就是男人,跟你好对你甜言蜜语,不跟你好就能对你拳脚相加。”桃桃挥了下帕子,表达鄙夷,“靠不住靠不住。”
林仪君将她手里的钱袋接过,打开,从里头取了二两银子,又还给她。
“寻我做靠山,二两就够了。”
“你答应了?!”桃桃不敢置信。
“嗯,若有事,尽管去县衙报案,本官秉公执法。”
“果真?……若是严家与何家的人呢?你也敢对付不成?”
“绝不包庇。”
“唉哟!我一次听有人说这么牛叉的话!”桃桃激动起来,猛地跪到地上,“我给你磕个头吧,青天大姑奶!”
林仪君被这话逗笑了,将她拉起来。
“冷静些,我还有些关于这里的事想问你。”
桃桃笑道:“我桃桃一定知无不言!”
林仪君打听了许多关于风月巷的事。
风月巷在初宜存在许久了,甚至可以说,在初宜被大越收复之前就存在。
之前不叫风月巷,叫做花柳巷,后来巷中感染花柳病的人实在太多,便有人提出是名字不吉利的缘故,于是不知什么人改了个雅称,叫做“风月巷”。
自然,患上花柳病与场所名并不相关,因此即便改名后,此类情形也未减少,但就这么叫下来了。
据桃桃说,每年都有因花柳病太过严重而被赶走的,这些人即便存了钱,也多半带不走。被赶出风月巷后,是死是活,更是无人问津。
风月巷共有十几家大大小小的窑子,在盘根错节的巷子里开门迎客,若是第一次来这的客人,很容易迷路,所以这里的新客大多都是跟着别人来的。
虽然店多,但女男优妓却不多,小店留不住模样标致的,而大店是可以互相借人的。时不时会有些走投无路的,身材相貌不好的,被外地拐卖的,或者从大店被赶走的,沦落到那些暗无天日的窑子里,去接待没什么钱的穷人。
桃桃所在的这家店,唤作小桃津,她是这里头牌。
说到此处时,她还特意问林仪君,京城的青楼里头牌有没有她长得漂亮。
林仪君倒的确在街上见过一回,那年轻的花魁坐在花车上,由四匹马拉着去了某位官员府邸,一路无数百姓围观,几乎水泄不通,花瓣漫天飞舞,雅乐随风轻扬,排场十分盛大。
她当时与黎客在酒楼二楼临窗对坐,顺势看了这番热闹。
花车从酒楼下方经过时,她瞥见了那位花魁一眼,的确美若天仙,气质出尘,不负花魁盛名。
黎客当时问她:“那青楼老板手段一流,将她的身价炒至五千两,你猜是谁拍下的?”
“五千买她吗?”
“不,五千可买不了她,五千只能买她的第一次。”黎客饮了口酒,“孔纤纤是久负盛名的雅妓,十七岁前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所作诗词灵气四溢,甚至在那群文人间也有赞扬之声。她之前从不接客,一个月只露一次面,平日听她弹一首曲子,都要预付定金一百五十两。”
林仪君被这高价惊到。
黎客笑了声:“你绝对想不到买主是谁。”
“……是谁?”
“驸马。”
林仪君怔住,半晌才问:“哪位公主?”
“云峰公主。”
林仪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的确让她猜不到。
黎客饶有兴致,慢悠悠笑道:“就是不知,孔纤纤进了公主府,到底是做驸马还是做驸马。”
林仪君眨了眨眼,好久才反应过来黎客的意思,不由耳根发热,借酒掩饰。
思绪回到眼前,面对桃桃的询问,她并未说太多,只简单提了关于孔纤纤的事。
桃桃说:“我可不会什么琴棋书画,我们这花魁是谁最漂亮谁当。”
林仪君默默点头,并不意外。
在初宜,连学府都没了,谁能教一个风月女子读书呢。
一地自有一地民情。
只是初宜更特殊些。
聊至一半,门被轻轻敲响了。
桃桃“啊”了声:“一定是小蝶来了……我本来答应她,我上半夜,她下半夜的。林大人你等一下,我让她先进来。”
林仪君瞥向顾牧方向,心道自己来得还算及时。
不然顾牧今晚……
很快,桃桃领着一个更瘦削的少女过来。
“这是咱们初宜知县林大人,快行礼!”
小蝶在林仪君打量的目光下显得有些局促,不如桃桃那般热情善聊。
她低着头,小声说了句:“林大人好。”
桃桃在她耳边说:“你别紧张,我已经拿钱收买了林大人,她收了我的钱,以后就是我们的靠山了。”
小蝶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小姐妹。
桃桃却郑重其事地点头。
小蝶将信将疑,不知说什么,抬眼对上林仪君目光,又忍不住低下来。
她比桃桃小,接的客少,虽说眼前是个看起来和善美丽的女子,但她还是不禁有些紧张,大约是因她镇定的气势。
桃桃见状,轻轻掐了她胳膊一下:“我跟你说一个坏消息,那匹白马是林大人的下属,是正经人,咱们不能骑他。”
“我……我本来也不想……”小蝶脸发红,“我来是想跟你说的,今晚有些难受,这两日都想跟妈妈告假。”
“你月事提前了?”
“不是……是……”她附在桃桃耳边用很轻的声音极快说了遍。
“怎么会这样?不是叫你每次用热水洗洗吗?”
“我有时候太困了……”
桃桃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眼神担忧起来。
林仪君一直默不作声,望着她们。
桃桃忽然想到什么,忙小声问小蝶:“可以告诉林大人吗?”
小蝶很是不安,但并未说什么,只是头越发低下去,双颊通红。
“怎么了?”
林仪君问,不过她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那不是一个好的猜测。
果然,桃桃道:“她也染上花柳病了。”
林仪君皱眉。
桃桃问:“林大人,你见多识广,又是从京城那种大地方来的,有没有什么好办法可以治一治这个呢?”
虽说花柳病大多不致命,或者说不立即致命,但总归要难受好久。
这个问题林仪君实难回答,她从未专门了解过。
但她今晚觉得,这是个十分必要解决的问题了。
她见小蝶仿佛要哭出来,便抬手摸了摸她头发:“没事的,有看过大夫吗?”
桃桃抢答:“没有大夫看我们这样的人,我们走出风月巷别人都瞧不起的。”
都想来这里,都唾弃这里。
道貌岸然是一张人皮。
林仪君向窗外望了一眼,不夜天下,是无尽的醉生梦死,脱下了人皮,哪里还有人。
她轻声道:“天亮后能告假的话,跟我去县衙,我给你请大夫。”
小蝶抬起头,竟流下泪来。
她低声道:“我给您看看吧……”
说罢便欲撩起裙子。
林仪君按住她手:“不用给我看……给大夫看吧,我看看能不能找到女大夫来。”
不用等天亮,顾牧在黎明前夕便酒醒了。
在此之前,桃桃又去了下半场接客,小蝶则一直在这儿,时不时听林仪君问话。
后半夜时,她让小蝶趴在桌上睡了会儿,她自己则是倚在窗前,想了许多。
风月巷不能继续存在,这是她的决定。
但初宜多少任知县都没解决的事,显然不易,又或者,他们本也没想解决。
无论严家还是何家,都是这里背后的金主。
这里夜夜挥金如土,对两家而言,是一笔不菲的收入,更别说还有阳州府高官来这里享乐,着实难动。
即便排除万难,成功关闭风月巷,那些女子又该何去何从,如何生存呢?她们显然很难被人接纳,如平民那般回归寻常生活。
“大人?……”
顾牧缓缓睁开眼,见到林仪君,不禁一惊。才坐起来,却发现衣衫不整,外袍不知何时被脱去了。
他更是神色一变,扯了被子遮住,耳根通红。
“大人……顾某……顾某真是失礼……”
林仪君摇头。
顾牧窘迫万分,只能让语气尽量从容:“昨晚……不该饮酒的,若是有冒犯大人,请大人如实告知……顾某……”
林仪君瞧他从脸到耳根红了一片,不禁同情起他,心道他这样知礼守礼的君子,这样的场面对他必定是不小的冲击。
顾牧顿了片刻,才吐了口气。
“顾某……绝不推卸责任。”
“什么责任?”林仪君挑眉,旋即反应过来,笑道,“哦,你的衣服不是我脱的。”
小蝶被说话声吵醒,茫然抬起头,正好与顾牧对上目光。
顾牧慌忙收回视线,望向林仪君,瞳孔震颤:“大人……”
林仪君及时道:“也不是她。”
她走过去,从地上捡起他的外袍,披在他身上。
“顾主簿,别担心,本官来得及时,什么事也没发生。”
顾牧怔然片刻,才轻轻松了口气。
他用力捏着眉心,只觉头痛欲裂:“是我……不该饮酒……”
林仪君:“是我经验不足,差点让下属失身。”
顾牧:“……”
林仪君:“都过去了,快天亮了,酒醒了便随我回去。”
顾牧穿好衣衫,环顾四周,又转身望着她,声音恢复到一贯温和。
“大人,在这……守了一夜?”
“是啊,那不然也不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大人……”
顾牧垂眸,轻点了下头,“嗯……多谢大人。”
林仪君转向小蝶:“你可要准备什么,还是现在就跟我一起走?”
小蝶犹豫了下:“请大人等我一会儿。”
她飞快跑了出去。
顾牧不明就里。
林仪君简明扼要地解释了这一夜的事,无奈叹道:“顾主簿,一夜过去,不止你头疼,本官也头疼了。”
顾牧听得沉默,半晌,缓缓抬起眸,映着黎明前昏暗烛光,似夜空飘浮的孔明灯。
“无论如何,我与大人,共同进退。”
*
这一夜十分短暂,却也十分漫长。
林仪君三人离开风月巷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秋日晨时十分清凉,小蝶搓了搓胳膊:“……以往这个时辰都是去睡觉的,是第一次出来。”
顾牧转头看了眼,皱眉:“何家商行几位老板还在里面,说了今日上午与我签契约的。”
林仪君道:“先回县衙,天大亮后去他们商行找他们就是。”
顾牧想了下,应声。
林仪君先去了之前栓马的地方,转了两圈,仍不见马的踪影,只留了树枝上半截被割断的绳子。
“……”她深吸口气,肺腔灌入秋日凉意,“偷到我头上了。”
顾牧低声:“大人,这匹马赁了一月,月租八十文,押金三两,马草已买了二百文。”
林仪君道:“先回。”
没带着二人走回去,林仪君半道上租了辆马车,让顾牧驾着车回去的。
差不多到了点卯时分,林仪君官袍都未换,脚下生风,径直踏入大堂。
先招了谷宏过来:“本官交给你一桩盗窃案,财物是县衙租赁的马,丢失地点在风月巷附近,你若破了案,罪犯就交你审讯,以后这匹马也由你照管。”
谷宏听得一愣,明白后晨起倦意一扫而空,精神抖擞:“是!大人!我现在就去找!”
他不由分说,随手拿起条杀威棒就出去了。
刘保呆了呆:“大人,马……马丢了?”
“对,丢了。”
林仪君头也不抬,见顾牧安顿好了小蝶后过来,便清了清嗓子,“今日事态紧急,本官尽量长话短说……有八成可能,狮子寨与无影寨的人今日会围了县衙,你们先做好准备。”
什么?!……
众人大惊失色,皆吓了一跳。
怎么……怎么能用怎么轻飘飘的语气说出这么可怕的话?!
山匪围攻县衙!
那他们怎么办?他们不可能挡得住!
靠林大人吗?可她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
跑……跑吗?
几人心思急转,又纷纷看向林仪君。
林仪君很是淡定:“顾主簿昨晚太累了,今早就不做饭了,你们谁去买点早膳过来?”
买……早膳?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买早膳?
吃饱了好跑路还是好上路啊?
“杜胜。”
“大人,我……”
“我去吧!”
刘保忽然自告奋勇。
林仪君轻笑:“哦,你去啊,那你还回来吗?”
刘保不敢看她,仿佛被她眼神灼穿了。
“我、我……”
林仪君松弛地靠在椅背上,淡笑:“听好,身为公门中人,留下来自然要与本官同仇敌忾奋战到底,不过怕死也情有可原,本官便给你们一个特许,若谁害怕,趁着山匪未来,现在就罢职逃命,本官绝不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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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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