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破碎樱花》YukoSakurai

17、又下雨了

　　自从上周末orange演唱会回来之后，我能明显的感觉到我和丸井之间发生了一点改变。
　　也可能是最近比较忙，所以消息才变少了吧。我本想这样安慰自己，可是我的情绪向来敏感的像一株捕蝇草，太忙没时间和不想不愿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受。一遍遍的回想着那半天时间内发生的一切，从见到他到上半场演唱会，所有的事都很正常，不正常的开端是从见到水野奈后开始的，她对丸井提出的邀请不仅给丸井带来了很大的压力和踌躇，更是对我当头一击。首先，我不可能让丸井文太因为我的原因就放弃掉这样好的机会和梦想，其次，分离对于我来说又是致命的，远距离无法拥抱的感情，就算一直勉强的维持着也变得毫无意义。
　　其实不想或者不愿发起联系的人不止是被打乱了心弦的丸井，还有我。极度的自私和自我使得我不愿意面对一个发生了改变的人，或者已经参杂进去了迟早要崩裂了的杂质的事。退一万步就算他最终没有走上那条星光璀璨的艺人之路，我们也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拥有着无痕的幸福了。
　　打开手机，两个人最后的聊天界面停留在他发的没有得到回复的晚安，以及我发的同样没有得到回复的甜品新店开业的简讯。
　　我不是一个喜欢自讨没趣的人，看似随和实际上生性非常骄傲的丸井也是。
　　那我们的恋爱还怎么往下谈？
　　无力感像烟雾一样蔓延开来，我随手拉开书桌底层抽屉，在各色的纸盒里漫不经心的挑捡出小半盒细卷烟，拉开窗子，熟练而陌生的点火，然后在阴霾密布的天空下开始造雾。
　　周五一整天都在恍惚中度过，下午训练的时候好在迹部不在，打着帮忙训练二年级和一年级的旗号从忍足众人那里逃了出来，不然以现在的状态绝对会被他们打扁。按原计划，这周末我们本来是应该去新开的甜品自助店的，而现在已经是下午的七点钟，双方依旧保持着沉默。
　　天上莫名其妙的开始飘起了细碎的雨滴，顺着房檐滴下，正好一大滴打在了香烟上将其熄灭。我烦躁的将烟头掐断，砰的一声关上了窗子，随便抓起一件长外套就出了门。
　　离车站越近心里就越堵的慌，喉头传来阵阵窒息感，一阵阵的刺激着胃壁想要呕吐。
　　一周了，这种非常浪费时间且低质的拉扯让我已经失掉了耐性，不能再在家里像个傻子一样抱着手机等别人来找我了，问题需要解决而不是搁置。平时买根棒冰都要犹豫下原味水果味哪个划算，今天毫不犹豫的买了最贵最快的新干线，我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他。刚接触到座位的同时，那阵紧张和窒息感更重了，车厢里闷重的空气袭来，我突然对自己刚刚冲动下的所作所为后悔起来。
　　……他真的还需要我吗？提前没有打招呼就冒失的出现在神奈川，就好像我有愧于他追着他来道歉了一样。空气置换器被工作人员打开，一阵阵冷气从头顶的缝隙里飘入，浇灭了心头烦躁的火，却飘出更多迷惘的烟雾。
　　到达神奈川时正好赶上小高峰期，我像孤舟一般在一堆令人眼花撩乱的制服和西服内穿梭，有下了班准备去联谊会的上班族，有羞涩的牵着手去约会的中学生，车站内甜美而冷漠的播报声…就是没看到深绿色或者黄色服装的少年们。求求了，谁都行，只要不是丸井，让我多少先打探一下情报吧……听听看他到底是在忙什么之类。
　　这样乱七八糟的不安的祈祷着，果然在出了站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蠕动时，终于捕捉到了一个黄色运动服的身影。
　　“仁王！”
　　“噗哩？”
　　听到声音的狐狸先生有点意外的转过头来，这时我才看见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红发红瞳身材颀长的陌生女孩，他帮她背着书包。
　　OMG、他该不会也是在约会吧……感受到那个红发女生x光一样的扫视后，神奇的是我之前因丸井而产生的焦躁紧张居然神奇的消失了，变成了一种淡定的”既然都已经到神奈川了那就没什么好可怕的了随便吧”的躺平感。
　　“训练是刚结束吗？你看见丸井了吗？”
　　顾不得和那个陌生美女一顿日式初次见面的自我介绍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啊，刚结束，丸井的话应该是和胡狼去麦记了吧，”他打量了我两眼，“你坐新干线过来的？”
　　“那不然呢？”我愣了一下，“你以为我怎么来的？” “真少见啊，居然不是坐迹部的车……”天空又飘起了雨点，仁王把伞递给女生，自己和我一样的站在雨中，“差不多已经知道你想问什么了，这么说吧，丸井这周状态很正常，甚至训练的时候突然感觉比以前更沉的住气了，有时候后方的球不需要桑园，他自己就能漂亮的打回来。”
　　他眨眨眼，蝶形的银色睫毛下的瞳孔闪出认真的神色：“但那个状态根本就不正常，虽然这样说和我前面的话很矛盾。你也是打网球的，所以你也知道，人不可能突然之间就会借网球来或明或暗的表达自己的情绪，除非是遇到了什么无法言说的事。”
　　雨开始有点儿变大了，女生默不作声的站在我身后，将半边伞借我挡雨。

　　“是吗……”我麻木的脑袋开始吱呀吱呀的转起来，突然看到他的半边肩膀已经有点淋湿了，“就先不耽误你们约会了，今天谢谢你。”

　　对全程吃瓜表情的女生点了点头抱歉一笑，我转身跑进了雨中。
　　“哦呀，她就是丸井的女朋友？”

　　有栖川世界看着那个跌跌撞撞的背影若有所思，如自言自语般，“你有她的line吧，回头也推给我一下，走吧，我的'约会'对象。”

　　仁王雅治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恋爱还真是麻烦事。”
　　其实我有带伞，可是这种半大不大的雨我一直觉得打伞很麻烦，淋一会也不至于变落汤鸡，那就随它下着吧。马路对面就是m记了，窗户上升着一层薄薄的水汽，并不怎么影响里面人和外面人的视线。隐形眼镜在这种天气下有点儿模糊，我极不情愿的撑起伞，掏出手机打开摄像头拉近了距离观察店里。
　　“左边没有呢……单人桌那边……啊，找到了。”
　　我站的地方正好能看见他的背影，桌子上堆着一堆麦旋风空盒，对面的胡狼一脸惊恐和不安的表情阻止他吃下第五个圣代。
　　他心情看起来很差啊……之前答应过我不再暴饮暴食冰淇淋这种甜品的，我们一起出去他顶多只吃两个。

　　我犹豫了，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要不要穿过马路进去。
　　我很害怕啊，很害怕见到他啊。
　　在我纠结的时候，他已经从胡狼手里夺回了那个圣代，眼看着就要继续作践自己的肠胃下去。
　　几乎是想都没想，我横穿了马路，将一串刺耳的刹车声和司机惊惧的怒骂抛在耳后，留在雨水中。
　　他听到了店外的嘈杂，在我推门进来的同时，他正好回过头来。
　　我没有走上前，只是站在店门口，四目相对。
　　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他的表情呢？惊讶且毫无防备，又混着难过，以及一点儿喜悦和抗拒的滑稽神情。胡狼见我来了简直就像看见了救星，喋喋不休的开始吐槽：
　　“侑子你算是来了，我真的现在都说不了他了，哪有这种夸张的吃法啊再好吃也不能秋天吃这么多…还有前两天上课领带居然都是打反的，路上遇见副部长给我们好一顿呵斥……”
　　我没有听，我听不见他在说什么，我只跟他对视了一秒钟，快步上前将最后一个甜筒摔进了垃圾桶，转身就走。
　　你没事吧丸井文太，脑子里是什么啊，你不要命了，现在的季节和天气你吃这么多冰的东西是想死吗？想跟我一样得胃病吗？
　　还是说你在生我的气，你在跟我暗中以你的方式发火，你想跟我冷战？你不想谈了你想离开我？
　　为什么心里有话却不跟我直说?你一直介意的事情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在让我猜什么?你是不是想让我产生愧疚感？然后呢你想干什么呢？还有什么？一趟全说出来吧？
　　雨突然变大了，我没有在意，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后面传来急促匆忙的沾着水声的脚步，我的心脏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地上很滑，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他追了上来，一把捉住了我的手臂。

　　“跟我回家再说。”

　　这是丸井第一次以这种命令而蛮横的语气跟我讲话，对，是命令，带着呵斥意味的命令。

　　本以为他追上来，是要跟我解释这一周以来的事情，哪怕只是敷衍的哄哄也好，他只要愿意说，我什么都会愿意相信。可他没有，他现在，甚至在跟我提出命令。

　　你不应该是这样跟我说话的，你不应该这样对我的。

　　只有你不能这样。

　　空前的火气腾空而起，雨水再大也无补，我从他的钳制中挣脱了出来，手掌在握不住的边缘颤栗着，回头的瞬间，竟狠狠的甩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以他的速度和优秀的反射神经，完全可以躲过，但是他没有躲，就那么硬生生的挨了下来。

　　我后知后觉的愣住了，巴掌落下的瞬间，手心和内心同时传来了痛楚让我的火气消失殆尽，只剩下浓郁的后悔和心痛。

　　“这样就消气了？要不要再来几下？”他语气平静，将我推至街边商店的屋檐下躲雨。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不忍再看他的眼睛，仰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防止下一秒眼泪就要决堤。

　　“这个问题不如我也问问侑子？”他伸出手，轻轻的覆盖上我的眼睑，接下了那些滚落的眼泪，“嘛，那还是我先说好咯。”

　　“…嗯。”

　　“侑子希望我去当歌手吗？”

　　“诶？”我拿掉了他的手，有点诧异的扭头看他，“为什么又问这个？”

　　“又？因为感觉我们之前没有好好的谈过这件事呢……所以现在可以再说说吗？”

　　他苦笑了一下。

　　“一定要说的话，我不希望。”我呼了口气，像如释重负般。

　　他好像有一点意外，但又没有那么意外，这个回复像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其实也挺好的吧，如果我走了，你…你就不必像现在这么痛苦和挣扎了。”他瞥了我一眼，立刻又将目光移走，“虽然我对你和迹…那家伙之间的关系不太了解，但是作为所谓的男朋友来讲，真有点儿不甘心啊。”

　　我的脑子里，一直以来绷的最紧的那根弦，应声而断了。虽然知道这一天，这个问题迟早会到来，迟早要面对，可是真的当他提出来的时候，我却无地自容的厉害。

　　“确定关系一直以来我们也不在同一个区，见面也只在周末或者有比赛的时候，你的很多事情我都无从知晓，无能为力。我从未想过因为我自己的不足，而去限制你的自由，其实有迹部在你身边的话，嘛…虽然我很讨厌那家伙，看在他能够关心和照顾你的份上勉强原谅一下吧。”

　　他吸了口气。

　　“可能不打破这种现状才是最好的选择吧，可是侑子，我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啊，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和另一个男人越走越近，变成不知道到底是什关系的关系，也许有一天，就会认为我是一个无用的人，推开我。”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却一字都发不出声。

　　他的声音很轻，在磅薄的水声中快要听不清了。

　　“不嫉妒是不可能的吧，那家伙家世好，脑袋聪明，网球也让我无话可说，他对你也不是玩玩而已，而你…对他也不是没感情。所以我在想，如果我现在就跟水野奈走了，提前几年开始实现梦想，这样大家都没有收到伤害，每个人都会幸福吧。”

　　“说了这么多，不是怀疑侑子对我的感情哦。我知道侑子从一开始就是认真的，只是因为一些你自己也说不明白的东西陷入泥潭了。”

　　他不再说话，静静的看着我。

　　“对不起，”眼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我再也忍不住，蹲下身，将脸埋在了臂弯里大哭了起来，

　　“我知道变成这样都是我的错，没有想到会给文太带来这么多的痛苦，我想过很多次要彻底做出抉择，就如你所说，我和迹部的关系确实不是很健康，但又没办法彻底的切断，我们这样太奇怪了，这对你太不公平了。”

　　“你不怪我吗？今天该挨巴掌的明明是我吧，对不起，前面下手太——”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嘴唇就被堵住，声音戛然而止。

　　疯狂的，索取的，乞求的，怜爱的，不满的……原来人类的吻可以蕴含着这么多种复杂的情感，这是我们第一次的深入接吻，却是在这样一个不合时宜的场景。

　　潮湿的水蒸气伴随着变重的吐息化作淡淡白雾，街道上人来人往，不少放学的学生偷偷侧目，然后红着脸飞速逃开。

　　我的脸憋的像蒸熟的番茄，下一秒就要爆汁出水，腿心不受控制的发软颤栗，整个世界仿佛都静止了，唯一感受到的有温度，在活动着的就是口腔中笨拙的剐蹭着的丸井的舌。

　　下颌角被捏的有点儿痛，但是我却很喜欢，因为它代表着我还活着，我现在正在被爱着。

　　侧唇的钉子在碰撞中刮破了嘴皮，血甜味翻涌传递，丸井察觉到后，这个吻才辄止。

　　“我送你回去，顺便，我想在侑子家过周末。”像撒娇又像认真的诉求的语气，有点儿急促的喘息，闪闪发亮的紫色瞳孔因光线忽明忽暗，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水珠，这样的丸井文太我根本无法拒绝。

　　呆呆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我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巨大幸福之中，任由他牵着手一起走向了车站。

　　直到他催促我快点开门，我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梦——丸井要和我一起生活整整两天了诶！！

　　红着脸dokidoki的带他进了门，虽然之前丸井不是没来过我家，但是这次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引狼入室感……

　　“快点去洗澡，衣服都湿了吧，我在外面等你。”他不由分说的推着我向浴室走去，一时之间我都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在他家还是我自己家了，怎么我自己这么不自在啊。

　　“好好好…”

　　“浴巾和睡衣我帮你准备，你赶快把湿衣服都换了吧，”他悠闲的把着浴室门框，坏笑一下：“磨磨蹭蹭的啊侑子，还是说，想和我一起洗？”

　　“才不要！你给我出去！”我恼羞成怒的把他搡了出去。

　　诶…其实也不是不行，跟迹部之前共浴的时候简直就像两个同性人一样，我没有觉得丝毫的羞赧和奇怪，可是换做是丸井却羞耻的快要爆炸…

　　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不行，这是专属于和男朋友的时间，专心专心！

　　顾虑到他也淋了雨，我洗的很快，头发沐浴露一遍水过。

　　“我，我洗好了，睡衣…”我局促的探出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从天而降的大浴巾包裹了起来。

　　“ 空调开好了，你感觉还冷不冷？厨房上有壶刚煮开的茶，去喝一点啊。”他向对待一个弟弟妹妹一样拍了拍我的头，然后走进了浴室。

　　浴室门传来清脆的闭合声，我从脑袋发懵的状态清醒过来，听劝的去厨房倒了杯热茶。

　　丸井这个家伙，自己在深秋狂啃冰淇淋，让我多喝热水是吧！

　　感觉他的肠胃一定是铁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