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鸡不成蚀把米》陈山山

2、第 2 章

　　送走了秋雨心，两个人沉默着将车开回家。
　　姜楚尧始终一言不发，文秋时觉得跟这种人相处真是怪难受的，又不主动说话，跟他搭话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索性两个人都闭嘴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文秋时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低头一看，是他的发小钢炮，秋雨心唯一还算认可的朋友。
　　之所以叫他钢炮，是因为他长得又矮又胖，声音也像钢炮一样，铿锵有力中气十足。

　　文秋时按了接听键。
　　电话连着车内的蓝牙音响，才刚接通，钢炮中气十足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瞬间响彻整个车厢：“儿子（zei）！”

　　文秋时吓了一跳，就连姜楚尧都哆嗦了一下。
　　平时他们这样儿子孙子的喊着玩儿，文秋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然而今天姜楚尧坐在旁边，不知为什么，他竟有点不自在起来。
　　他清清嗓子，对钢炮说：“你小声点，我旁边有人呢。”

　　“呦，什么人啊，”钢炮的声音突然变得暧昧，“又是哪个漂亮妹妹？”
　　“什么漂亮妹妹呀，是一个哥哥，要跟我一块儿住的。”文秋时也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向他们介绍姜楚尧，就只能直接说哥哥了。

　　姜楚尧在听到哥哥这个词的时候，浑身一僵，偏头朝车窗外看去。

　　“哥哥啊，哥哥那就算了，要是个漂亮妹妹你就带她一块儿过来玩，要是哥哥的话，你就把他放回家，然后再过来找我们玩。”钢炮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切，”文秋时嗤笑道，“你还挺会算计的，我今天就不跟你们出去玩了，改天再说吧。”
　　“你就不来了呀，”钢炮有一点失望，片刻后，他突然压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那个小米，跟程子，成了。”

　　“什么？”文秋时眉头微皱，“他们俩怎么会？”
　　“谁知道呢，你说这小米是不是脑子有病，看不上你，竟然能看得上程子，程子是什么人啊，年纪轻轻就混社会，又不是什么好东西。”钢炮啧一声。

　　文秋时洒脱道，“各花入各眼呗。”
　　话是这么说，他心里还真是有一点点不甘心。
　　这个小米是他高二时喜欢的一个姑娘，挺漂亮的，他追了得有半年，愣是没追上。

　　谁成想，她居然就不声不响地跟那个程子在一起了，要是程子比他优秀也就算了，偏偏这程子就是个小混混，高中都没毕业，街溜子一个，真不知道小米到底怎么想的。

　　不过失落归失落，他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毕竟都已经过了那么久了，没追上，他心里也就渐渐地放下了。
　　说实在的，他可不是什么痴情的人，相反的，他这些年恋爱一场接着一场，没有哪个能撑得过三个月。

　　他这人，长得好，有钱，身边围绕着的也大都是长得好家境好的同学，别人跟他谈着玩儿，他也跟别人谈着玩儿，顶多就是拉拉小手亲亲小嘴，那时候都未成年，也不可能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钢炮见他半天没说话，还以为他真伤心了，就劝道：“你也别太难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嘛，你长那么帅，而且又考上a大了，据说你们a大美女可多了，到时候再谈个a大的美女，气死他们。”

　　文秋时顿时笑了，“气死谁呀？人家未必在意你，实话说，我没伤心。”
　　“真的吗？我还以为这事儿对你打击挺大的，毕竟小米之后你都没再追过别人了，好多人都说你忘不了小米。”钢炮语气中明显透着探寻。

　　“我没再追别人，是因为后来就高三了，我准备学习呢，这不是为了赚我妈这一套别墅吗？”
　　“这样啊，我就说你这风流才子怎么转型了，还以为你对着小米这一棵树死磕了呢。”
　　“没那事儿。”

　　“你今天真的不出来了？”电话那头似乎有人在喊钢炮，钢炮说了声等会儿，急匆匆问了一句。
　　文秋时纠结片刻，叹口气说：“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改天再聚。”
　　“好嘞，那就再说吧。”钢炮干脆地说。

　　挂断电话，文秋时瞥了一眼右方的后视镜，想要右转弯，结果这一瞥，不小心看到了姜楚尧的侧脸，姜楚尧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是……在笑？

　　文秋时的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他跟秋雨心其实一个德行，单细胞生物，一点就炸。
　　老实说，刚刚小米和程子那事，细想一下，他还真的有点生气，他追小米也是下了功夫的，结果，小米要个街头小混混也不要他！

　　他斜觑姜楚尧一眼，深吸一口气，问：“你笑什么？”
　　姜楚尧依旧看着窗外，听他这么说，他转头看了文秋时一眼，解释道：“想到了一点好笑的事。”

　　“你不是在笑我吧？”文秋时是个藏不住话的人，想什么说什么。
　　姜楚尧将笑意敛起，他一般不与人争执，但文秋时的态度让他突然起了点叛逆的心思。
　　他轻笑一声，“笑你干什么？小屁孩之间爱来再去的戏码，我没什么兴趣。”

　　文秋时承认，他被这句话给激怒了。
　　十八九岁的孩子，刚刚步入成人的世界，迫不及待想要长大，最讨厌别人动不动就叫他们小屁孩。
　　尤其是被姜楚尧这样只比他大几岁，长得还比他显嫩的人叫小屁孩儿。

　　文秋时气的不得了，手捏紧方向盘，后槽牙快碎了：“你才是小屁孩儿呢，才几岁啊说这话！”
　　姜楚尧耸耸肩，见好就收，不吭声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到了文秋时所在的小区。

　　文秋时狠狠踩了脚刹车，将车停在院子里，拉开车门冲了下去。
　　姜楚尧也下了车，将行李箱拉出来，默默地走到屋门口。

　　文秋时连门都没给他留，他站在门口顿了顿，只能无奈地按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屋内传来脚步声，文秋时打开门后又瞪了他一眼，转身风风火火地走了进去。

　　姜楚尧根本没搭理他这一茬，直接拎着行李箱上了2楼。
　　刚刚秋雨心在车上有跟他说过他的卧室在哪个位置，他一下子就找到了房间，拉开门走进去，将门关上。

　　关上门之后，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秋雨心那么有钱，听说了他要租房子之后，还要那么积极、那么便宜地，租给他一间房。
　　原来家里有个混世魔王。

　　所以是想要他帮忙看孩子？
　　他确实刚刚被a大附中高中部录取，接下来就是高中老师了，可这不代表着，他乐意在家里帮人带孩子。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这别墅离a大附中那么近，装修的又这么好，一个月才收两千块，而且马上开学了，他也未必能及时找到更合适的房子。

　　他把行李箱打开，慢慢收拾着，心想，这小孩儿看起来脾气好像不怎么好，也不知道能不能住安稳。
　　只不过他这个人，为人处事一向很淡漠，情绪也极稳定，除了那一次忍无可忍对父母发飙，这么多年了，他没跟人起过争执。
　　所以他又觉得，不管这小孩儿怎么作，只要他不发火，和平相处也不会太难。

　　两个人的卧室都有单独卫生间，收拾好后，姜楚尧先去洗了澡，换上一身睡衣，又把换下来的衣服拿到楼下洗衣房，扔进洗衣机里洗。

　　刚走出洗衣房，一抬眼，就看到文秋时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似乎也刚刚洗过澡，也穿着睡衣，却不像他一样将上衣也仔细穿好，而是只穿了一条睡裤，露着雪白的上半身。

　　他扫了一眼。
　　文秋时现在完完全全就是小孩子的体格，细胳膊细腿的，胸前甚至还能看到两排肋骨。
　　想起来他以前读高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排骨条，就又觉得有点好笑。

　　不过忍住了，毕竟还要和平相处，老惹他也不好。

　　洗衣机还要洗一个小时。
　　文秋时拉开冰箱门，拿出了一瓶矿泉水后，扭头看了他一眼，没理他，转身上楼去了。
　　他走进厨房，拿出烧水壶，烧热水喝。

　　中午有阿姨过来给他们做饭，做好饭后便默默地先离开了。

　　姜楚尧下楼的时候，发现文秋时已经下去了，正坐在餐桌边吃饭，也没有喊他。
　　不过他也没觉得怎么样，文秋时没义务喊他。秋雨心是跟他说好的，他可以用厨房，而且没开学这段时间有阿姨来给文秋时做饭，他也一块儿跟着吃。

　　他走进厨房，从消毒柜里拿了碗和筷子。

　　文秋时不理他，他就也不说话，默默地盛好饭，又慢吞吞地吃，吃饭的时候他感觉到文秋时其实扫了他好几眼，他只当没看见。
　　文秋时气噗噗的，不知道他妈把这么个人招到家里来是想干什么，烦人。
　　想到这，他又觉得有点不高兴，吃完饭后把筷子一扔，快步上楼了。

　　姜楚尧看了眼文秋时扔在桌上的碗筷，依旧气定神闲地吃着自己的饭。
　　吃完后，他把桌子收拾干净，毕竟秋雨心让他免费搭伙，他肯定不能当甩手掌柜，该帮忙的还是得帮。
　　他顺手把文秋时的碗筷也收进了洗碗机。

　　文秋时风风火火下楼，也不知是不是要出门，下到一半时，刚好看到姜楚尧端着一堆碗筷进厨房。
　　他脸上依旧是淡淡的，穿着白色t恤，露出来的一截小臂上，有隐约的肌肉线条。
　　文秋时愣怔片刻，看着姜楚尧的背影，眼中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