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土壤》江南蝶

21、第 21 章

　　年后复查，终于确定了手术时间。
　　因阿苏患有精神疾病又常年服用抗精神病药物，手术需要择期在她情绪稳定的情况下，术前一天停用所有抗精神病药。
　　纵使这样，在全麻状态下阿苏的手术依旧出了点小意外。
　　她在渐渐弥漫上来的黑暗中缓缓沉入海底，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海水灌进她的口鼻，她听见四春痛苦的求救声，就像小时候，她第一次出现，就是四春绝望的乞求。
　　谁是恶魔？谁又是将灵魂卖给恶魔等待恶魔为自己复仇的弱小生命？
　　被撕碎的童年，无边无际的噩梦，女孩卑微的祈祷。
　　她想求神明救救自己，被唤醒的却是恶魔。
　　想要什么？
　　救赎吗？
　　不，救不了。
　　那些事已经发生过了，没有谁能够让时间倒流去改变既定的结局，四春的童年注定沉在黑暗中，染着那个地方的气息，永远都洗不掉。
　　她站在四春面前，中间隔着的距离就好像是善与恶的界线。
　　她是四春的对立面，她不是好人，不会被这个世界的道德约束，她可以毫无负担的仇恨那些伤害过这具身体的人，并且不会产生任何愧疚感。
　　她盼着那些人不得好死，想要在那些人的尸体旁边起舞狂笑。
　　她不是四春，从来都不是。
　　她保护四春，同时也厌恶四春的懦弱和胆小，曾经想过让四春彻底消失，自己就能完全占有这具身体，成为主人，而不是一个随时都可以消失的人格。
　　她终究没有那样做，而是把四春放进心底最深处，铸起铜墙铁壁，守护了那么多年。
　　现如今，在黑暗的驱使下，她抽离了这具身体，飘荡在半空中看着四春沉入海底。
　　窒息、压抑，痛苦的扑腾。
　　她能感受到，又好像不能，耳朵有人声，冰冷又嘈杂，头顶的光很刺眼。
　　这个过程非常漫长，让她浑浑噩噩，最终失重跌落，也和四春一样沉入海底。
　　四春逃不掉，而她，好像也不能……
　　麻醉对阿苏没有彻底起作用，她半清醒半昏迷，那些危险和疯狂张牙舞爪的肆虐着，好几个医护人员都压不住她。
　　折腾了好久，加大了麻醉的剂量，才让阿苏陷入沉睡状态。
　　关音等在外面，她的心就好像被人挖出来放在油锅里反复煎炒烹炸，所过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别煎熬。
　　除了开始那点小意外，手术还是顺利的，病理结果也是良性。
　　一星期后阿苏才出院回家，期间都是关音在医院陪床，贝贝和三条腿暂时托付给小满照看。
　　小满突然就封建迷信起来，在院门口烧一个火盆，让阿苏跨过去，说是要去去晦气。
　　阿苏双手插兜斜靠在门边：“你不要太离谱了。”
　　小满不理她的抗拒，催促着她快点。
　　阿苏坚决不动。
　　倒是关音拎着一包衣服和洗漱用品袋先跨过去，嘴里还念念有词，什么保佑以后无病无灾，妖魔鬼怪都退散之类的。
　　阿苏：“……”
　　关音回头冲阿苏笑道：“就当是心理安慰。”
　　晚风吹起阿苏的长发，她无奈的叹了口气，慢悠悠晃过去。
　　“如果这个世界不曾温柔待过你，那就让我来给你温柔。”
　　这是关音在病房里对她说的话。

作者有话说

　　故事就先记录到这里，太沉重了，我特别难受。
但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她们现在的生活很好，不久前阿苏有带关音来广西旅游，我们一起去吃了螺蛳粉，所以呢，都挺好的。
也真诚祝愿大家的生活顺顺利利，幸福久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