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土壤》江南蝶

19、第 19 章

　　阿苏参与过很多游戏动画的人物场景设计，但都是用主号去完成，她的马甲号就只是一个风格奇特的画师，喜爱出氛围感很强的涩图。
　　当然，她也不止一个马甲，她还是一个儿童插画师，脑子里的天马行空总能在众多千篇一律的儿童画中脱颖而出。
　　她构思的童话世界跟耳熟能详的不一样，她明明是一个在阴暗中挣扎求生的大人，却没有让自己所经历的肮脏罪恶污染儿童纯真的世界。
　　“童年就该是彩色，充满幻想的，跟现实不一样的，”窗下，阿苏抱着iPad一边慢悠悠为线稿上色，一边和关音聊天，“什么东西都是又大又圆，胖嘟嘟，肥墩墩，风一吹就好像坐在彩色泡泡里上天入地，看有彩羽的鸟，骑会变身的龙，抓翩翩起舞的蝶，有银铃一样的笑声。”
　　关音不是一个有艺术细胞的人，但她很懂阿苏画稿里想要表达的东西，也会安静地想：阿苏真是个浪漫又有童趣的人，她渴望的童年应该就是自己笔下那样的吧。
　　陪着阿苏工作，关音也有自己的事情做，她最近迷上了做穿戴甲，本来审美没有多高级的她，会在阿苏的指点下配出很漂亮的颜色，阿苏也会教她画各种各样好看的图案。
　　书架上有许多旧素材，都是阿苏以前收集的，没有灵感的时候关音就会去翻这些素材本，或者在阿苏的电脑素材库里找。
　　阿苏描述的童话世界跟她以前当幼师时，那些小孩子画的差不多，千奇百怪，光怪陆离，可那就是小孩子的世界，跟成年人不一样，小孩子有很丰富的想象力。
　　关音从自己的小桌子探头过来看阿苏的iPad界面，中肯道：“你真的是很多个脑子共用一个身体。”
　　为什么会这样说呢？因为阿苏昨天放在另一个马甲号的涩图跟现在这幅儿童画毫无关联，从配色到落笔，没有一丁点那个马甲的痕迹，内行都看不出这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阿苏是天才，她的天赋就体现在这些画作上，别人费尽心思找属于自己的风格，她不需要，风格这种东西在不同状态下自然而然就有了。
　　听关音如此评价自己，阿苏身体往后仰哈哈大笑。
　　窗外是这个季节很难得一见的日落与晚霞，被城市的高楼大夏遮掩住，没站在高处就不能看到美景的全貌，挺遗憾的。
　　关音今天借用的就是晚霞的颜色，黄昏明明是日落西山的枯萎和寂寥，却总是给人一种它很美很值得歌颂的意境。
　　关音放下手中的拉线笔，跟阿苏一样看着窗外的景色，良久后说道：“等疫情过去，我们就找个地方看日落吧，没有遮挡物，只有晚风，你和我。”
　　阿苏笑得越发开心，就像她的儿童画一样。
　　“我想带你去很多地方，看很多风景，辽阔的草原、碧蓝的大海、金黄的沙漠、巍峨的高山，这个世界如果还有美存在，那肯定就是这些自然风光以及……还有你。”
　　阿苏的情话总是像诗歌朗诵，听上去别扭，又说不出哪里别扭，去掉不用又好像缺少生机，干脆就原封不动，留给能欣赏它们的人。
　　关音总有能自己提取关键词的本领，不管阿苏是朗诵诗歌还是写下唐诗宋词，她只需要知道阿苏会带她游遍大江南北。
　　阿苏从不轻易许诺，一旦说出口就会付诸行动，直到诺言兑现。
　　她说想带关音去看很多风景，在关音的理解里就是：阿苏会活很长时间，因为短期内看不了那么多。
　　比起景色的迷人，关音更想要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活人，而不是用骨灰做成的吊坠、手镯或者其他只能睹物思人的物件。
　　“听小满说你以前去过很多地方，国内国外。”
　　从满满当当的素材库就能看出来的，都是阿苏为了拍它们才去的那个地方，关音非常期待能跟阿苏同游，走阿苏曾经走过的路，看曾经看过的风景。
　　阿苏伸了个懒腰，伸手过来舒舒服服抱住关音蹭了蹭。
　　“嗯，很多。”
　　她宅，也喜欢到处走，只限于走，欢天喜地举着手机拍游客照打卡这种事她从没有干过，她的手机和相机只记录旅途中的风景和名胜古迹。
　　她想带关音去走曾经走过的路，让过去一片荒芜的记忆繁花盛开，彩蝶环绕，只要想起来就都是关音笑靥如花的脸，印象深刻的观音痣。
　　关音把今天做好的一副穿戴甲替阿苏戴上，是阿苏非常钟意的满是童趣的图案，跟她那双漫画手有些不协调，但并不难看。
　　关系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捧着阿苏的手左看看右看看。
　　阿苏故意道：“戴这个不方便。”
　　“怎么会。”关音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
　　阿苏就看着她笑。
　　几秒后关音才恍然大悟，自己先笑倒在抱枕上，一边笑还一边伸脚丫子去捣阿苏的腿。
　　“你真是一分钟都正经不起来。”
　　翻看信件那天，她们在窗下的懒人沙发抵死缠绵，以捏碎的信纸构成的画卷又丰富了阿苏的画集。
　　疫情的肆虐让她们只能待在家里，24小时都粘在一起，好像分开一秒都是对彼此不忠诚。
　　关音穿上衣服了起码还记得自己是一个母亲，也还担着家政的工作，但阿苏除了画涩图，余下的时间就都在看关音，想她□□，天天在自己眼前。
　　“我很正经。”
　　这几个字就像骗人的鬼话。
　　…
　　秋去冬来，外面天寒地冻，室内暖气充足，一家三口的生活模式一如既往平平淡淡，各自挖掘兴趣爱好。
　　可这份平淡却被突如其来的一则企鹅号消息打破，阿苏唯一的徒弟死了，自杀，在所有人最爱她的时候离开了这个世界。
　　大约七八年前，阿苏收过一个毫无绘画天赋但很爱画画的女孩子当徒弟，两人没有见过面，也不知道对方姓甚名谁。
　　阿苏闲暇时会录制教学视频发给徒弟，再布置作业，徒弟很乖很听话，每次都画的很认真，虽然进步缓慢，但她真的很努力。
　　徒弟的死将阿苏扯回黑暗，有时间没跑出来作乱的阴影开始横冲直撞，但在这种痛苦下，阿苏又格外平静，不像以前那样发疯。

作者有话说

　　10万字左右就完结，没问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