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泫然泪落》断洄

7、宁静的生活

　　（七）
　　原本三天必然能够到达的路程，竟拖拖拉拉到了第四日下午才到达。祁沄此次外放的是一个褚州府附近的户县的县令，到了户县的县衙，祁成就忙里忙外的张罗起来，丝毫让祁沄、纥奚少泫插不上手。完全看不出前几日受过伤的样子。
　　“那日还真要谢谢你，还麻烦你一路照顾。”本来想让纥奚少泫早些回京的，可他却坚持要送到地方才走，说什么怕再遇上什么坏人，倒真是麻烦了他一路，打尖住店，驾车谈天，真是有些过意不去。
　　“说什么谢不谢的。”纥奚少泫揉了揉他的头发：“谁叫你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虽然嘴上是嗔怪的话语，但语气里却充满了浓浓的宠溺：“明天我就要回京了，记得好好照顾自己。”
　　祁沄对纥奚少泫是感激的，再加上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倒真把他当做了知己好友，如今说到即将分别，心里着实有些不快。
　　“怎么，舍不得我走啊。”纥奚少泫看着祁沄郁郁的表情，心里倒是有几分开心，看来这小家伙对我感觉还不错，表面上却装出一副哀伤的样子：“是啊，小沄要在这儿待一年吧。”
　　“嗯。”祁沄点了点头，有一点无奈。
　　看着他失落的表情，纥奚少泫心头一动。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儿离京城也不远，我得的也是个闲差，可以时常过来看你哦。”说着拍了拍祁沄的肩膀：“可别老是想家哦。”
　　“嗯。”祁沄之前都没有什么朋友，难得有这么个知己。

　　户县的日子过得平平静静，民风还是比较淳朴的，整日里也都没什么大事，祁沄倒是乐得清闲，虽然日子过得很平淡，却很充实，相较于读书而言，祁沄更喜欢作画，以前总有些有必要没必要的事情在忙，能够安下心来挥毫泼墨的时间并不多。忽然想起前段时间纥奚少泫相赠的那副画像倒是一幅难得的佳作。用笔细腻婉约，却又不乏慷慨的气度，其手法不知要比自己高明上多少，下次见面还真得好好讨教一番。只是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再见面了。
　　祁沄展开桌上的宣纸，微微蹙眉，不一会儿几竿修竹就跃然纸上。
　　“啪，啪，啪。”祁沄抬起头。
　　“画的真不错。竹子的节骨很是传神哪。”
　　“你怎么会来的？”祁沄看着门口的人，惊喜非常，忙迎到门口，虽然说好会常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今日有空，不知道小沄方不方便与在下切磋切磋丹青之技呢。”纥奚少泫似乎可以想祁沄心中所想。
　　“这儿离京城至少有一日路程，想必少泫赶路也很累了，不如先吃些东西，休息一下再说这些。”
　　“嗯，那，听说户县南边有一处不错的山景，不如去郊游如何？”纥奚少泫提议道。
　　虽然是听说过南边的观锡上景色优美，自己也有前去游玩的打算，可是，山虽然不高，但毕竟是山哪，纥奚少泫赶了一天路，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才是啊。
　　“不如明日早上再去？去那儿看看旭日东升，不也美哉？”
　　“也好，顺便还可以带上文房四宝，到山上作画不也美哉？”

　　户县的夜晚和京城的不同，少了一些灯红酒绿，锦瑟喧哗，但是多了几分宁静娴雅。用过晚饭，纥奚少泫独自来到县衙的后院，一轮皎洁的月光懒懒的倾泻下来。这样的地方倒是很适合小沄呢。纥奚少泫仰望着那轮明月，他和它是多么的相似啊。
　　“少泫，你在这里，叫我好找。”祁沄提着一个酒壶，走到石桌边。“这个是上次办案时那个受害人送我的，自己做的，闻上去挺不错，就是一个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喝。”
　　“呦，这个父母官做的还真不错，才这些日子，就有乡亲送东西呢。”纥奚少泫戏谑的把眉毛一挑，接过酒壶，“这酒还真不错哦。”
　　“可不能多喝，明早还去观锡山哪。”
　　“好，好，全依小沄。”
　　就果然是好酒，可却也是烈酒，没喝几盏，倒是祁沄的头脑就开始昏昏沉沉的了，感觉天上的月亮是两个，身边的纥奚少泫也是两个。
　　“少泫啊，你怎么老晃啊。”祁沄揉了揉眼睛，定定的看着纥奚少泫。微红的脸颊，少了几分平日里的矜持端正，倒是多了些孩童般的可爱。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落下了一片阴影，却也挡不住眼睛里忽闪着的清澈光芒。小小的嘴巴，微微撅起，似乎是不满意纥奚少泫老是摇晃着身体。忽然，祁沄的大眼睛扑闪了几下，低下了脑袋，似乎内心很是纠结，不多时，祁沄抬头看向纥奚少泫，“少泫，如果我是个……是个，不好的人，你，还会，是我的朋友吗？”
　　纥奚少泫怔了怔，揽过摇摇晃晃的人儿：“当然。”
　　得到了保证，祁沄像是很开心似地手舞足蹈起来，“我和你说哦，就和你一个人说哦，我喜欢一个人？”
　　“嗯，我知道。”纥奚少泫紧了紧双臂，好让怀里的人安静下来。
　　“你知道？”祁沄一脸的不可置信。
　　当然知道，纥奚少泫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如果小沄心里边没人，自己早就动手了，说不定现在早就是小沄的亲亲爱人了，哪会还在他身边扮演个朋友的角色，一步一步，好辛苦的说。
　　“对，我知道。”
　　“哦。”像是有些累了“你知道了，嘿嘿。”祁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纥奚少泫看着怀里的人儿，双唇轻轻地附上了微微颤动的睫毛“好好睡吧，明天还要去爬山呢。”

　　“这儿的景色果然不错。”纥奚少泫擦了擦满头的大汗，回过头来和身后的人说道。
　　“快放我下来。”祁沄涨红了双颊，却也不敢多做挣扎，生怕纥奚少泫脚下一个不稳，俩人一起滚下山去。都怪自己昨天多喝了几杯，本来还叫少泫少喝些，自己却醉了，真是丢人，今儿个一大早就被拖拽起来，还愣是被背着上山……
　　“你知道我老家做什么的？”
　　“什么？”
　　“力把啊，力气不用掉我会生病的。”
　　“……”

　　“到了，正好赶上。”
　　祁沄从纥奚少泫的背上滑了下来，虽然还是因为宿醉而有些头疼，但是山里的空气清新的紧，似乎也减轻了不少。
　　“真美。”虽然没有云海，但远处的天空却已是一片灿烂，这处地方视野极好，天空就像是一块渐变色的绸缎一般展现在眼前。祁沄不由得由衷赞叹。
　　“确实。”纥奚少泫看着身边的人，认真的眼神，珠玉般的面庞，微微带笑的嘴角，真是比朝阳还好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