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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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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蓠在皇帝面前大献殷勤,原本应该太监伺候的,她倒是全数接手了去,递这又递那的,偶尔还窜出两句玩笑话哄着皇帝开心。
站在角落的程诃宛若个隐形人,虽然是来了太极殿,却又好似没来。
却不想,孙蓠不知什么时候余光扫了眼程诃,在所有人都未曾预料时提起了他,
“今日儿臣来的路上正巧遇见了十皇弟,这天气暑热还不知为何一个人在那处晒着,便想着带他来见见父皇。”
边说着,孙蓠特意走至这小鬼身边,将程诃往前推了推,好歹是让人挪到了皇帝身边站着。
父子两人终归是太久未见,况且皇帝看着便威严,虽说是自己的亲爹,但是对于年纪尚小的程诃仍旧有几分难以接近。
便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看见这个儿子心里头是复杂的,他并非不喜欢这个儿子。
相反,他当年对于程诃的出世已是满心欢喜。
可是好景不长,程诃的母妃在他五岁时便去世了,这些年他越发的有他母妃当年的模样,以至于皇帝不愿想起伤心事,便渐渐的也很少去看他了。
在孙蓠的故意拉扯之下,程诃小心靠近了些后抬眼看了皇帝,很快又将目光收回,声音有些怯怯的喊了一声“父皇”。
就程诃这副模样,别说是亲爹了,就是孙蓠这个外人看着都怪心酸的。
果然,皇帝的目光在下一秒温和了不少,孙蓠见机行事,将人又推过去了些,这会就差直接贴在皇帝身边了。
八岁的孩子,恰好比眼前的案桌高出了一个头,皇帝感慨的抬手摸了摸程诃的脑袋。
这会儿,孙蓠连忙接上嘴似是无心一般担忧道,“方才十皇弟整个人都钻在假山中,也不知在找些什么,儿臣问了他也不说......怕不是挨了人的欺负不敢说吧!”
余光稍稍打量了皇帝的神情之后,孙蓠继续趁热打铁,将程诃推了出去,“如今父皇就在你面前,若是受了委屈,父皇自然会为你做主。”
她心中有分寸,既然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无论程诃说不说,今日的事情皇帝势必会了解清楚,再往后就看程诃自己的造化了。
今日这一遭,她好歹也算是送佛送上西。
程诃抿了抿唇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他与皇帝之间算不上亲近,这般情况下......不如维持原样。
恰恰是他这般,更让皇帝多了几分怜惜之情,分明是他的儿子,受了委屈却也只能忍者,他倒是要看看,欺辱皇子这事情究竟是什么人在纵着。
若不是当初宫中并无合适抚养这孩子的后妃,皇帝才思前想后让程诃母妃的贴身女官照顾着。
只是,他忽略了,这宫中向来见风使舵之人多。
离开太极殿的时候,孙蓠整个心情舒畅,皇帝肉眼可见的心情不错,在加上她带程诃这么晃上一圈,就成了父慈子孝的局面促成者。
这会别说程诃讨厌自己了,只怕好感值已经爆满了。
毕竟最后,程诃还被皇帝留在了太极殿用晚膳。
来这之后打底的第一步,可算是让她走稳了。
保险起见,孙蓠试图和自己脑中的系统对话,打听一下程诃现在对自己的厌恶值是不是个负数值。
结果,好半天没动静。
孙蓠嫌弃的摇了摇头,没用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在放警报,这会想问点什么,它倒是没有半点动静了。
皇宫之内向来是消息传递最快的地方,当晚玉华宫中伺候九皇子的宫女和太监都被悄悄拖了下去。
贤妃方才刚刚染好指甲一下一下点着身旁的案几,带着规律的敲打在静谧的殿中让人格外心慌。
不明所以的宫人纷纷垂着头,生怕正气头上的主子将火烧在自己身上。
“去打听打听,”贤妃扫了眼殿内,立马有宫人走进跟前,俯身附耳倾听,“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圣上为何好端端的,将小九禁足殿内三日。”
宫人应声退下,贤妃疲乏的按了按自己的眉心,本想着这两日小九功课做的不错,带着他去圣上面前露个脸。
倒是忽略了那个小贱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竟是将小九连累到了这般境地。
翌日一早,十皇子留宿太极殿的事情竟是在整个宫中都传了一遍。而孙蓠这边,玉华宫一大早便遣了宫人来,为的就是请人过去一叙。
梨月悄悄推开门的时候,寝殿中的孙蓠正睡得不太安稳,床帐间的帘子随着一同进来的风扬起,恰好就拂过了床帐间小姑娘瓷白的脸蛋上。
眼睛睁开,孙蓠先是看见碧水帘帐顶上的缠枝莲纹,随后拧着眉适应了窗杦间落进的日光才看见床边立了一个瑟瑟发抖的小宫女。
巧的是,这人正好是昨日跪在殿门口哭哭啼啼看着自己的,今天倒是没哭,但是悄悄抬头看向自己怯生生的目光中仍旧藏着惧怕。
孙蓠一直觉得,自己脾气大概是差了些,但是也不至于是洪水猛兽那一类。
想想昨天那个龙椅上坐的中年老男人,一副不耐烦还不好说话的样子......她又瞥了眼抖得更厉害的小宫女,要是被丢到那位边上去伺候,能活过一早上都是问题。
“行了,别站在这里了,是叫我起床的?”闻言,梨月立马跪在床前,孙蓠还在不紧不慢的身后垫个枕头,整个人再往上倚靠着,听着小宫女结巴着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头蹦。
“奴婢......奴婢......伺......伺候......”
还没等她的话往外头蹦完整,孙蓠往前挪了挪撑着头,素净的小脸在梨月面前放大,直接把孩子吓得都不敢出声了。
她对着小宫女眨了眨眼睛,看见对方呆呆愣愣的样子,孙蓠只觉得心情格外愉悦,笑出了声。
小姑娘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仿若夏日里清凉的泉水般清爽。
梨月霎时间觉得自己面前这位主子似乎并不像传言那般苛刻,喜怒无常倒是真的。
“本宫不是洪水猛兽,你也不必如此惧怕,做好份内的事情,便不会罚你!”
笑完了,孙蓠难得有兴趣和小宫女这么唠了一句,对方这会儿看起来终于淡定了些,只是放在双膝上的手还紧紧拧着裙裾,但是好歹把话说清楚了。
“奴婢,伺候殿下起身!”
闻言,孙蓠坐起了身,如瀑的青丝便披散在身后。
梨月连忙挪了双膝的方向准备为这位主子穿鞋,谁知指尖还没碰到鞋面,孙蓠已经利落的自己穿好了,往更衣处走过去。
小宫女稍稍一愣,虽说她进宫不久没伺候过什么主子,但是......还是头一回见到孙蓠这般,果真是与众不同。
至于今日一早玉华宫就来了人这事还是新来的奉仪在给孙蓠梳发时说起的。
昨日的林司正犯了错后便被带去领罚了,如何罚孙蓠自是不会理会。
至于尚宫局那头,知晓孙蓠是个能闹腾的,林司正这般的不顺意,便立马换了个年纪大些又懂事能照顾人的过来。
“玉华宫的人在偏殿中已是等候多时,您看要不要先唤进来?”新来玉枝殿的季司正在宫中呆了有些年头的,做事情也是格外的稳重。来之前她便听闻过这位小公主的名声,做事说话自然是十二万分的小心。
闻言,孙蓠在心中思忖着,她记得贤妃好似是九皇子的母亲,而昨日里摔了程诃玉佩的熊孩子玉佩的好似就是这个。
天底下没有这般巧合的事情,昨日她刚帮着小暴君在皇帝面前露面,贤妃就这般好心的请自己过去玩。
无非就是两种,要么贤妃想找自己打听昨日是个什么事儿,要么直接一些,便是想找自己麻烦了。
孙蓠在铜镜中打量着自己的模样,身后的季司正已经为自己绾好了发,正准备拿个看起来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簪子给插上去,被一只小手截住,掌心中是两朵藕色的小绢花。
“往后,若不是必要的,只需为我簪两朵绢花即可。”季司正不过愣了一瞬,立马接过了小姑娘掌心中的绢花,她来前分明打听过这位公主最是喜欢将各种华丽的簪子戴在头上,也不知为何今日转性了。
待到两朵花都簪上去后,铜镜中的小姑娘打量起来便是清新且灵动的模样,孙蓠格外满意自己这副小白花的形象。
想起玉华宫的人还在候着,而面前这位小公主还没有任何反应,季司正斟酌再三还是小声提醒道,“殿下,玉华宫的人还在偏殿等着,您......”
孙蓠从铜镜中看着身后的季司正,似笑非笑,季司正只觉得身后一阵发凉。
“贤妃娘娘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之人,今日这趟来的蹊跷,”孙蓠缓缓起身,看向一旁低着头的季司正,嗓音极柔极软,“季司正可否替本宫探听一二?”
闻言,季奉仪身后凉意更甚,方才她劝着这位小公主去见玉华宫的人的确有私心,贤妃位居四妃之一,膝下又有九皇子,自是尊贵。
而面前这位公主,虽说也是身份尊贵,但是终究只是一位尚且年幼的公主罢了,或许贤妃不能待孙蓠如何,却能轻易的拿捏她们这些奴婢。
原本她以为这位公主只是娇纵跋扈了些,好好哄着便是,可是如今......季司正多好有些后悔领下了这份差事。
季司正还未曾应答,孙蓠便在一旁缓缓踱步,“您在宫中想来也呆了些时日了,打听些消息想来不算是为难。”
“承蒙殿下信任,奴婢这便去。”季司正到底是应下了,心中无奈的闭了闭眼,缓缓往外头退去,行至门口时再次被叫住。
“季司正年长我许多,虽说尊卑有别,却也能当的起本宫一声姑姑。”淡淡看了眼季司正,孙蓠试图将威逼利诱发挥到极致,“本宫年纪尚小,有些事情难免冲动了些,还望姑姑多劝着些。”
不紧不慢说完一番话,站在门口的季司正心中已是凉透了。在这宫闱之中多年,她怎会不清楚这位小公主想将自己与她绑在一条船上。
从此,她与孙蓠、金枝殿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如此,季司正缓缓跪下,朝着孙蓠行了个大礼,“奴婢多些殿下厚爱,方才的话必当谨记在心。”季司正很清楚,若是现下自己不应下,这位小公主多的是法子能整治自己,昨日的林奉仪便是前车之鉴。
孙蓠走上前将人扶起了身,格外温柔的弯了弯唇,就像一朵娇弱的小白花。
“姑姑请起,您既然能帮本宫,本宫必当也能护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