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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思君 ...

  •   程沅回房检视自己需要带些什么东西走,说实话她好像也没什么可带的。

      墨玉本在房中洒扫,见她回来了,便上前询问道:“小姐,可是要寻什么东西?”

      程沅单手抵着下颌,思忖道:“墨玉,过两日我们就要进宫了,你看看你有什么好收的东西,好一并带上。”

      墨玉点头道:“是,小姐。”她转身行了两步,回身问道:“小姐,你书房里满墙的书要不要一并带走?”

      程沅来了一点儿兴趣,“有小说和话本子吗?”

      墨玉摇头,“小姐你以前一向只看诗词歌赋琴谱棋谱之类的,并无其他的书。”

      程沅叹了口气,“那就算了吧。”

      墨玉走后,程沅环视了一下四周,最后挪向了她的软榻,整个人便舒舒服服地躺倒在上面,窗牖外的秋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略略觉得有些刺眼,便从怀中取出丝绢盖在了脸上。

      透过丝绢的光照在她脸上暖暖的,程沅迷迷糊糊地半眯着眼,她忽然睁大了一双杏眼,随即翻身而起,她还以为自己是眼花了,便将丝绢迎着日光展开,原来她没有看错,每一朵白兰花瓣上皆用银丝绣着一个个“琰”字,她将丝绢重新在掌心铺展开来,轻轻抚摸上面的兰瓣,一针一线皆看不出任何端倪。

      真是……藏得好深呢。

      这时墨玉捧着一本书进来,“小姐,这是你一直最喜爱的一本书,墨玉为你带上吧。”

      程沅见她这么宝贝,探手道:“墨玉,给我看看。”

      程沅接过一看,只见是屈大夫的《楚辞》,这书确实是有些年头了,纸页早已泛黄。

      书薄薄的一本,程沅很快就翻完了,其中有一页可能是被翻动的次数太多,中间的折痕非常明显。她的目光定在某处,她喃喃道:“沅有芷兮醴有兰……”

      下一句便是“思君子兮未敢言”。

      墨玉见她一脸怔忡,以为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忙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程沅双手捧书轻轻摇了摇头,抬头问道:“墨玉,那……我当时为什么要从兰州城偷偷先跑回上京来啊?”

      一提起这事墨玉就心有余悸,“小姐,墨玉不知,可能那时候小姐是为了快点儿回来见……长孙殿下的吧。”

      虽然她也不知为何程沅失忆后判若两人,最后竟是与弘宁王走在了一起。

      “那……弘宁王那时是什么时候回的上京?”

      墨玉思索一番,才道:“奴婢也不知具体时日,听说好像是陛下千秋节前几个月吧。”

      “好的,墨玉,我知道了。”

      墨玉指了指程沅手头这本书,“小姐,那这本书……”

      程沅将它递还给墨玉,“这本书就带上吧。”

      直到今日,程沅才明白原身的心意,原来她喜欢的一直都是慕琰啊。看来这个慕琰从来都是个偷心贼呢。

      三日后,慕琰果然来护国大将军府亲自来接程沅,他直接略过钦天监,将这日定为了登基和立后的大日子。

      程沅一早便被墨玉拉起来,穿上了繁复的宫装,戴上了一头的钗环步摇。她到府门外时,见程云海携程絮英程絮然皆候在门外相送。

      慕琰一身玄色锦龙纹礼衣,衬得他威严庄重,他上前从墨玉手中接过程沅,亲着搀扶着她。

      程沅头上的流苏步摇不安分地晃来晃去,她凑到慕琰耳侧问道:“慕琰,你是喜欢以前那个循规蹈矩的我呢,还是现在这个上蹿下跳的我呢?现在的我恐怕做不到你心目中的母仪天下呢。”

      慕琰急道:“阿沅,你不会是想反悔吧?这个你可想都不要想。”

      他咬着程沅的耳朵道:“以前在宫里初初见你时你就是个小女孩儿,你不会是吃你小时候的醋吧?其实现在想来,我也挺庆幸后来能在山脚下捡到坠崖重伤的你,否则便是要永远错过了。”

      程沅见自己的手腕被慕琰牢牢钳制在手中,忙解释道:“慕琰,我没有后悔,我就随便问问,你怎么把我当在押逃犯了?”

      慕琰这才意识到自己力道太大,忙松了几分力,他立在八驷华车旁,让程沅搭着他的手上了华车,他再将她身后长长的曳地裙尾整齐地叠放在她的脚下,这才跟着坐在了程沅身侧。

      一路上慕琰都紧紧握着程沅的手,要不是进了宫,宫女们要给他们二人更衣,慕琰估计就不放手了。

      没一会儿,小昭便带人捧着程沅的凤袍进来了,看着十几件层层叠叠精美的凤袍,程沅仰头叹道:“这也太隆重了吧。”

      小昭为她解开腰封先行沐浴更衣,“娘娘,陛下知道您喜欢一切从简,除了这套凤袍,陛下他已经下令裁去了许多仪礼,只要祭告天地、完成册封大典就算礼成了。”

      程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半天下来程沅累得腰酸背痛,一想到慕琰要应付的事情比她还多,她便叹了口气。

      墨玉和小昭将水果和点心捧到她面前,她分别将一块珍珠糕和一枚剥好的龙眼放进两人嘴里,小昭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的,她含含糊糊地道:“娘娘,可别到时候您把我们二人喂得白白胖胖的,自己饿瘦了,到时候陛下可要找奴婢们算账了。”

      程沅敲了敲她的头,“傻丫头,我又不是不吃。怕什么,慕琰要是敢问你们的罪,你们大不了让他来找我就是。”说着,便将一整块桂花酥塞进了嘴里。

      “阿沅,我才刚到门外就听说你要让人来找我?”屏风外响起了慕琰的脚步声。

      程沅一噎忙锤着胸口,墨玉忙去为她奉上一盏茶,程沅接过一饮而尽,她将茶盏递还给墨玉,还想让她再倒上一杯,没想到慕琰从墨玉手中接过,挥挥手便让她们都出去了。

      慕琰到桌边重新为她斟了杯热茶,见程沅仰头喝下,才温声笑道:“刚刚你们不知是在说我什么坏话,你看你都把自己吓得噎到了。”

      程沅撇嘴,“我才没背后说你坏话呢,因为我都是当着你的面说的。”

      慕琰放下杯盏,亲自斟了两杯合卺酒,鎏金龙凤杯上拴着一根红线,他将其中一杯递到了程沅手中,“阿沅,知道你不太能喝酒,我已让人换成了果酒,一点也不辣口。”

      烛光下的慕琰看起来温文尔雅、俊朗无双,她觉得慕琰也不像程云海他们说的那般可怕嘛。

      程沅点点头,头上插着的金凤流苏在她额间轻晃,她和慕琰双臂交缠共饮下了合卺酒。

      很快程沅的脸上便染上了一抹绯红,她也不知她这是醉的,还是害羞来着。

      慕琰为她一一摘下头上的凤冠和两鬓凤钗,见她一副颔首低眉的娇羞模样,她朱唇轻启刚唤出个“慕”字来,慕琰便狠狠堵住了她的双唇。

      红绡暖帐,程沅身上层层叠叠的衣服被剥落于帐外,慕琰没一会儿也觉得这衣服怎么这么多,便逐渐失了耐性,他手下一用力,“嘶——”地一声,程沅白皙光滑的脖颈上只挂着一件鲜红的肚兜。

      慕琰的衣襟已敞开,他埋头顺着她的脖颈往下一路吻去,程沅脸涨得通红,她没想到她竟会如此敏感,终于忍不住唤出了声,“慕……慕琰,好痒……”

      慕琰喘着一声声粗气将头埋在她胸前,手下慢慢用力,极力压抑着自己道:“阿沅,没事,你想叫可以叫出声的。”说着,整个身体便和程沅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程沅“嘶——”了一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终于错了,什么温文尔雅玉树临风,这些统统和慕琰不沾边。

      她有过预想,但真的没想到慕琰如此……恐怖如斯!

      大婚三日后慕琰一早便去了朝会,而后宫却流转着皇后娘娘竟三日下不了床的传言,有其她胆大的宫女偷偷去凤来殿打听,凤来殿上上下下的宫女们一听,便都捂着通红的脸躲开了。后来流言便越传越盛,已经从三日变成了七日,最后竟然变成了“身娇体弱的皇后娘娘已经被陛下折腾得半个月下不了床了”……

      慕琰登基,与程沅大婚完第二十日,太上皇慕霆风驾崩,大丧之后,姜太后从凤藻宫迁出,只带了身边的云嬷嬷迁入了冷僻的云台殿中静心礼佛。

      姜太后正身着素袍双手合十对着庄严宝象诵经,听身后云嬷嬷唤了一声:“陛下。”

      姜太后转身一看正是慕琰。

      云嬷嬷扶姜太后起身,姜太后神色沧桑了不少,“陛下,你怎么来了?”

      “儿臣见母后身边伺候的人太少,便特为母后挑了一人,以后就留他在云台殿一同伺候母后,不知母后意下如何?”慕琰说着便让开了身子。

      姜太后定睛一看,慕琰身后低头躬身站着一人,他身着内侍衣服,戴着幞头,原来留在下巴上的胡须已然褪去,她上前紧紧抓着他的肩问道:“敏之,你这是何苦啊?哀家不需要你做到如此地步啊!”

      乔敏之缓缓抬头,“娘娘,奴婢余生能留在您身边便余愿足矣,还请娘娘成全,收下奴婢!”说着便对着姜太后不住叩首。

      姜太后再也抑不住心中的悲痛,只得扶住他点头泣道:“敏之,哀家进宫二十余年,当初舍弃与你的情,其实哀家从未告诉过你,哀家……后悔了。”

      姜太后言毕起身看向慕琰道:“哀家……还真是要谢谢陛下有心了。”

      慕言脸上无波无澜,“母后不用谢儿臣,要谢就谢乔大人他不慕荣华,愿与母后深宫为伴,乔大人于朕也算有从龙之功,朕不好拂了他的心意,便只得如此了。”

      他看了一眼这一立一跪的两人,“想必母后和乔大人许久未见,还有许多话要叙,儿臣就不打扰了。”说完便离开了云台殿。

      今日在朝堂之上慕琰已为戚云平冤,还了戚氏一族清白,并派人去流放之地赐死赵磬,将孟鳞调离中枢,他还听说孙柔在城中开了个小小的制香铺,明日开张。

      慕琰近日已命人将他平常所用之物尽数搬进了凤来殿中,等他回到凤来殿想把有关孙柔的这个好消息告诉程沅时,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找了一圈都未见程沅,连她身旁的小昭和墨玉也一块儿不见了踪影,他忙问殿内其她伺候的宫婢,那宫婢忙跪秉道:“回陛下,娘娘说陛下以前赐了她一座宅子许久没去看看了,娘娘说她为了让陛下在先皇大丧期间能……”

      见她吞吞吐吐的模样,慕琰睨了她一眼,“能什么?”

      宫婢嗫嚅半晌,才道:“让陛下能……能清心寡欲心无旁骛好好守丧,娘娘说她这段时日便在宫外沐浴焚香守斋,为先皇好好祈福。”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慕琰扶额,她把他想成什么人了,他有这么可怕吗?竟偷偷躲着他了。

      慕琰唤了一声“小武”,文武入殿抱拳单膝下跪,“陛下有何吩咐?”

      慕琰抬手弹了弹桌案上那只丑丑的藤球不倒翁,“走,去卞城百泉巷!”

      两人离开了大殿,那只藤球上的彩羽还在不住地晃来晃去,仿佛不甘独自守在殿中,也要去凑上一份热闹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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