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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彗星坠落那一夜(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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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若是想去选择最自在的生活方式,摆在五条悟面前的选项成百上千,只要他想、就他那张脸,那身高那声音,就算是跳舞跟螃蟹乱爬一样,也会有人为了他的颜值去打投吧。
但在假设这个前提之前,他好像就是个除了性格糟糕以外什么都优秀的人。
某种程度上真是不得不感慨一下还好他还有缺点呢。
自信的同时,也自大。
人不可能那么轻易地说自己是【一座孤岛】。家庭、血缘。斩不断的羁绊和孽缘捏成的生物,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无法真正摆脱在社会中担任的各式角色。
当他作为五条家的神子来到这世间那刻,五条家就成为了他的包裹着他的茧,束缚他的茧。它在他年幼的时候保护他,为他提供着蜕变需要的养料,但这个茧它似乎不想被挣脱,不想被抛弃,它企图将注定会展翅的羽蝶困在自己的丝网之内。
可羽蝶是不会停止成长的,金丝银线铸成的茧做不到,钢筋铁索的茧也做不到。
那锁链拴在他的身上,想将他挽留,将他拖入那沼泽之中与他们同流合污。
可神子他笑了,他笑着说我不干,休想困住我。
于是他拖着那些锁链往前走,义无反顾,毫不畏惧,任性妄为。
拽着锁链另一头的人不乐意了,驻在原地固步自封,可锁链绷紧着,颤动着,发出尖锐又刺耳的声响。
接下来会这样的吧,会这样。
愚木扎得越深,苍鹰便挣扎得更快,终有一日,锁链无法被斩断,愚木就此被永不停下的苍鹰带上了天空,风吹雨打都没能将苍鹰击下,锁链却老旧不再坚固,而失去了锁链的愚木本就不属于天空,它只能自高空坠落回那泥地。
要么就会这样,连苍鹰都无法将已经烂进泥里的愚木拖上天空,所以无限绷紧的锁链咔吱咔吱,铁扣一颗颗地崩开,他俩各自一踉跄,跌跌撞撞的苍鹰振翅飞向了天空,而愚木后仰着,到在了泥地里,它被连根拔起,只能浮于表面,再也回不去那里面了。
哈啊——无论是哪个,无论是哪个。
都是多么、让人期待的事情啊。
我想看那羽化成蝶的那天,我想看苍鹰振翅高飞的那天,我想成为那天的阳光,那天助他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风。
五条悟是属于苍穹,属于苍穹之上的人。
是划过我这井底之蛙所目所能及的、那片天空上的蓝色彗星,76年一遇,人生最多只能遇见两次的哈雷彗星。
第一次见面我就知道了,我是不可能一直看着他的,彗星不会一直闪耀在我的夜晚,但是没有关系,人生只需要这样一场一期一会便足够了。
我——
我。
*
“我...作为咒术师...”
连想要安慰两位后辈的力气都已经没有了。
作为咒术师的我或许这样的不成熟和稚嫩,或许再过个十年才会变得更加有出息,才能踩着他的步子追上不被他甩下。
但是不要紧,此时此刻我已经做到了我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不后悔...”
我无怨无悔。
咳出的鲜血在没入衣服之前,就在空气中凝成了棱角分明的鲜红碎石。
多么荒诞啊一幕啊,洒满衣襟的血红魔石看起来也太□□了吧。
「只是,有点可惜」
「有点可惜,真想给你看看,又不想给你看见,还好你不在这里啊。」
......
对不起。
我没法等到71岁了。
9.
“她提醒过我,杰的状况不对劲的。如果她还在的话可能会发现杰的问题吧。”
“...老师,我很强吧?”
“嗯,而且还同样自大。”
“可是,只有我自己强还远远不够。”
“我能做到的,只那些已经准备好接受他人救助的人。”
——所以,从来没有想过向我求助的她,还有杰。
我没能救回来。
*
直到选择了教育这条路作为培养新同伴、去重置咒术界的那刻,五条悟才知道那个整天玩石头的同伴到底在暗地里做了什么。
详细的情报网和联系人,如何去经营人脉和提高对方对自己的追随之心,适当的利益交往和施舍恩惠,冷酷地面对可能会损失掉的同伴然后去思考下一个应对的方式。
和遗物一起交上来的还有对矿石咒具世家的主营权。
曾经暗地里通知去他陪伴年轻家主的家臣似乎老去了很多,他的脊背依旧挺直,但面容不再暗藏生机。
“...那家伙,到底想到了哪一步啊。”
你一天天的脑子里都在想这些吗?
“家主大人说过...若五条家主想要用的话,就拿去用吧。”
数年积攒下来的计划与猜测在他面前展开。《如何削弱高层影响力》《咒术界与普通人的共存方法》《论咒术在人类世界的科学(谬论)合理化》《与外国咒术师的建交建议》
“这些都是还只写了个大致想法的草稿,但是家主大人说过,如果您想用的话一定能在未来将它们补全,但倘若您不想参和进这片一望无边的沼泽的话...”
“...会怎么样?”
“会和家主大人(项链)一起等待下一个变革者。”
“...她说个这个,是我的。谁也拿不走。”
“家主大人留了一句话。”
“....什么。”
*
他的意愿很重要。
如果他不想成为领导者,成为被另一个牢笼束缚的飞鸟,那我不想逼他。最坏的打算就是在我把那个头上带线的家伙揪出来之前我就死了,那么只能去走最差的一步棋。
刚叔会把资料和能用的东西交给他,但用不用还是在他。我在赌即便五条悟选择远走高飞也不会出卖我,若他选择离开,那这些东西只好去等下一个彗星了。
...我希望是他啊,可我又不希望是他。
「悟さん」
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
我可以是助你一臂之力的风,也可以是让你停下来休息的,漂浮在沼泽上的浮木。
「尽情选择你喜欢的那边吧。」
10.
“寿司真好吃~!五条老师总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确实呢。”
“虽然很好吃、但下次更想去吃牛排呢,牛排!”
“喂喂,刚刚才吃光了一叠福泽谕吉的学生们,真的要这么对你们可爱的老师?”
走在前面的三位一年级同时打了个寒战。被五条悟拎出来的时候还以为又要以聚餐的名义被指使去做任务了,但看见五条悟私服的那刻,钉崎野蔷薇一边怒吼着“居然是真的!”一边冲回了宿舍换衣服。
露出委屈表情的五条悟,使得原本对换衣服不在意的两位男同学也不可置信地返回了宿舍换下了一身校服。再次集合以及前往银座吃完了昂贵的手作寿司之后散步返回学校。除了人数过少场合太高端以及那位老师的私服太抢眼之外,仿佛和普通人的班级聚会一样。
明明只是平平无奇的外套和打底,长裤和皮鞋,这人看起来怎么就这么骚气呢。
钉崎野蔷薇的时尚雷达忍不住把他上下扫视了一遍,最后落在了五条悟全身上下除了墨镜以外的唯一饰品。
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很难想象他会带这种,可恶,到底是哪里买的,好想也要一条...呃,可是不想问他...
“五条老师今天的项链很特别呢。”
干得漂亮虎杖!
“嗯?好看吧?”
不知谦逊为何物的无良老师得意地笑了起来,周围路人的吸气声似乎又大了几分,钉崎忍住了自己想要吐槽他展示的样子活像一只正在开屏的孔雀的想法。
“难得老师也会戴这种东西...”
“别这样说啊?难道我平时看起来不时尚吗?”
“唔额、”
“野蔷薇,你这样我很伤心的。”
“不,她可能只是在吐槽高专校服有什么好看的。”
“10分,虎杖。”
“嗯?”
“不过我确实好奇...老师,这个项链你是从哪买的?我也想去买一条!”
收起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记分牌,钉崎有些扭捏地问道。五条悟的动作顿了一下。
“哦呀,很好奇?但是很可惜哦!这可是咒具呢,市面上估计不可能会有第二份了吧?”
“什么?咒具居然还有这种的?我还以为只有武器型的。”钉崎好奇地盯着项链上面的三颗宝石,透明的、像是水晶一样的宝石被一黑一白两颗包围着,像是星轨围绕着中心的太阳。
“它可是无价之宝啊...”
五条悟的笑声闷闷的,他手指弯曲着弹了一下坠子:“也不知道亿能不能用来衡量呢。”
原本靠近观察着的虎杖和钉崎瞬间跳出去三米远:“亿?!”
“你把战O机拴在脖子上了?!!”
“能买多少牛排啊?!!”
“你脑子里居然只能想到牛排吗?!!”
一旁看着同级生吵架而失语了的伏黑惠:“......”
“就这么放着没关系吗...”
明明知道伏黑问的是脖子上项链的问题,但五条悟还是歪了歪头装作不懂地避开了回答:“悠仁和野蔷薇?没事啦他们又不会真的打起来。”
“不是,我是说...她的,这个。”
认识多年的学生习惯一针见血,五条悟把玩着链上的坠子,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她在这里是最恰当的。”
年幼时期见过的女性的面容不知为何有些模糊不清,伏黑惠印象最深刻的便是五条悟在那位女性的葬礼上,露出似乎在嗤笑的表情。
坠子在五条悟的指尖翻滚着,透明的主石反射着路上霓虹灯的五颜六色的光线,也不知道是它本身散发出来的,还是只是短暂地分享了别处的光芒而已。
“今年是第几年?”
五条悟像是恍然想起了什么,提出了一个疑问。
“啊?2018年啊?”
前面在掐架的两位学生都忍不住为这个奇怪的问题回头,只有伏黑惠在他的眼神中呼吸一窒:“...十一。”
“...听起来还是十年会比较有纪念感啊。”
在两位保持着掐架姿势的学生面前笑了笑,五条悟揉着伏黑惠的脑袋笑眯眯地招呼道:“走吧走吧,我们包车回去!”
“真的假的?最贵的出租车在哪里?”
“能包巴士吗?!”
“喂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