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温柔》子非鱼非子

13、第 13 章

　　“沈诺你疯了还是斯德哥尔摩？你是被拐卖的！你要回去见谁？啊？”沈洛松咬着牙、瞪着眼，怒气都快要实体化了。他无法理解沈诺提出的要求。

　　就在刚才沈诺提出一个条件说她要回去见买她那个老酒鬼的疯子老婆！

　　警方费力地把她从那个山沟沟里救出来，他们不远万里亲自去把她接回来给她好吃好喝，她的心却还系在那个肮脏的穷山沟里！？

　　沈诺拇指搓着食指有些无措，她也知道说这些会惹沈洛松不高兴，但她昨天听到疯子妈去世的消息，心里难受得要死。买她的人是老酒鬼，疯子妈也是被拐来的，这么多年要不是疯子妈护着她，她早就被老酒鬼打死或者卖掉了。

　　要不是疯子妈在那个夜晚救了她，现在她可能在吃牢饭也说不定。她没有要回那个山沟沟，她只是想去看疯子妈最后一眼，哪怕给她磕个头。她欠她的。

　　“我，我只是想去看一眼我妈，她……”沈诺的话还没说完，一记响亮的耳光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实实在在地打在了沈诺的左脸上。五指印鲜明，整个左脸瞬间肿了起来。

　　“老公！”陈湘惊呼出声，她从没见沈洛松发这么大的脾气，她也吓了一跳。

　　“你妈在这儿！你喊谁妈？”沈洛松不能接受他的女儿喊别人妈，他见过沈诺口中的“妈”，那个被拐的女人。隔着玻璃见过一次，瘦骨嶙峋、眼神无处安放，手抓着头发看谁都露出一嘴大黄牙傻笑。

　　那样的女人，太恶心了！一想到他沈洛松的女儿竟然冲那样一个疯子喊妈，还记挂着她，就让他心生厌恶。沈家是哪里对不起她吗？他们把宴会搞得这么大是为了谁啊？这简直就是没良心！

　　陈湘的脸色难看起来，她这个亲妈还不如一个疯子。这孩子算是白生了。一个月前她不远万里去见沈诺。母女重复，见她面黄肌瘦，陈湘心里还是有些心疼孩子的，沈诺开不了口喊她妈妈，她也没有强求。

　　沈洛松不喜欢沈诺身上那股子倔劲儿，给她买了新衣服她穿上也不像沈家的人，没有那种天生的骄傲反而有点怯懦。后来沈诺喊她妈妈，她就觉得膈应。特别是听说沈诺差点被那个买她的老酒鬼侵犯，她和沈诺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都觉得反胃。

　　临走的时候，沈诺要求见一眼和她一样被拐卖的那个老酒鬼的老婆，陈湘坐在车里直摇头，这孩子怕是养不熟了。从那之后她就对沈诺冷淡了下来，她觉得这很正常，沈诺马上就是个成年人了，她们分开太久不可能培养出母女亲情，她也不强求沈诺能出息，只要听话就好。

　　他们也给了沈诺钱，还帮她找学校算是对她这些年的补偿，可沈诺怎么就不知足呢？她就不能好好的当个乖孩子像沈予薇那样？为什么她还惦记那个疯子？

　　“对不起。”沈诺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低头认错，“我，我就是想回去看她一眼。毕竟是她救了我。”宴会之后就是十一长假，坐火车走个来回还来得及赶上上学。她不能不说一声就走，他们是她的亲人，她得征求他们的意见。

　　她知道沈家夫妻不喜欢那里，她也不喜欢，但要是没有疯子妈她可能就死了。她得回去给她磕个头，还有一样东西要还给疯子妈的家人。

　　“沈诺，你现在是沈家人，你知不知道你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沈家的名声？你还要回去这传出去多难听？你知不知道现在外面都传你什么？”陈湘哀其不争地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传我什么？”沈诺抬头看向沈洛松和陈湘。她并不知道外面在传她什么流言，她一个乡下回来的被拐人员有什么流言蜚语好传的？她就这么重要？重要到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一个家族？那她还会被冷落、被送走？

　　她只是想回去给疯子妈磕个头，落在沈家夫妻眼里就成了数典忘祖、罪不可恕一般？她倒要问问外面传了她什么让她的亲生父母如此为难？

　　“你！你……”沈洛松没想到沈诺竟然还有脸问，他指着沈诺的鼻子你了半天气得说不出话，想到那些难听的话他都觉得丢脸。

　　“我怎么了？”看着沈洛松失望又厌弃的神色和陈湘为难的表情，沈诺明白了，她的亲生父母因为流言蜚语而容不下她。

　　“当初是我主动让人贩子拐走的吗？没有陪伴在你们身边是我的错吗？我是乡下来的，你们觉得我配不上你们高贵的身份你们可以不要我！我不要你们的钱也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够了，真的够了！沈诺被接回来的一个月没有感受到亲情、没有爱。她被沈予薇欺负的时候沈家夫妻甚至都没有阻拦过，就连沈家的工人都可以给她白眼。

　　她知道自己不懂外面的世界，不懂这些所谓豪门的规矩也不会那些繁杂的餐桌礼仪和社交文化，她在偷偷的学、努力地融入。可人家根本没想接受过她。她还在这里祈求什么呢？

　　“喊什么？啊？你怎么跟你的父母说话呢？”沈洛松暴跳如雷，他活了四十几年还没人敢在他的面前大呼小叫，这个不孝女。

　　陈湘见沈洛松向沈诺冲过去，赶紧拦住了他，接下来还有宴会，沈诺还要出场，现在一边脸已经肿了，出去不是要被人看笑话了么？

　　“你这是在埋怨我们吗？你丢了是我们的错吗？你受苦我们心里好受吗？你被那个老男人糟蹋丢的不还是我们的脸吗？你差点成了杀人犯，现在多少人都在议论你，你不要脸我们还要脸呢！”沈洛松的每一个字都如刀子一般刺在沈诺的心上。

　　“我没有杀人！我没有被糟蹋！”沈诺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是从她亲生父亲的口中说出来的。委屈，天大的委屈让沈诺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她强撑着不让眼泪留下来，倔强地瞪着沈洛松，一字一句地说道。

　　疯子妈拼了命守护的她的清白竟然成了她被亲生父母嫌弃的借口，她那么努力地活着，在得知自己不是老酒鬼的孩子，自己是被拐来的孩子时的欣喜。在得知自己有亲生父母的喜悦，对家庭的向往在这一刻彻底破灭。

　　他们只在乎自己的颜面，沈诺嗤笑一声，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对父母尊敬的眼神变成了嘲讽，“既然你们觉得我脏，那又何必承认我是你们的孩子呢？你们就当没生过我不就好了？”

　　看到沈诺神色的变化，沈洛松和陈湘也才反应过来，他们听到的只是传言，他们明明戴着沈诺做过体检，她没有遭受过侵害，但她身上有伤痕，谁知道呢？没准那个老男人没有那个能力但他可以对沈诺做别的不好的事。

　　整个圈子都在传这样的流言，沈洛松的脸上挂不住，这甚至比给他戴绿帽子都难受，他真的恨不得没有生过沈诺。

　　“你们也不用承认我，一会儿出去你们就说你们领错了人，我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的钱我会还给你们。”沈诺摸了摸头，“身上的衣服不是你们的，你们给我的衣服都在靳家，一并还给你们。我可以走了吗？”

　　并不是询问，而是通知，沈诺转身就要走。

　　“你要走去哪里？”沈洛松冲上去一把拽住了沈诺的胳膊，一会儿还有宴会，宴会上要承认沈诺的身份，消息都传出去了，沈诺不出现他又要被圈子的人嘲笑，被老爹训斥，他是家族里最不成功的一个孩子。绝对不能在这件事上搞砸了。
　　“我去哪儿你管不着！”沈诺怒道。

　　这句话激怒了沈洛松。他因为去接沈诺而丢了两个项目还被骑在他头上的沈家老大抢了一个项目，公司损失严重，这都是为了沈诺！可沈诺竟然不知感恩！沈洛松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

　　啪！啪！两记耳光落下，沈诺只觉得天旋地转，耳朵嗡鸣，嘴里一股铁锈的味道，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沈洛松是用了全力打的，沈诺被打得趔趄得后退了两步撞到了门把手上，她惊讶地看着沈洛松，完全听不到沈洛松和陈湘在说什么。

　　陈湘见事情闹大了，她拉住了沈洛松，朝着沈诺说话，可是沈诺听不清，可能是在让她服软吧？

　　“你扇了我三个耳光。我把东西还你，咱们就两清！”说完，沈诺抬手擦掉嘴角的血，愤然转身推开房门冲了出去，冲进了大雨之中。

　　沈诺没想到无论她怎么跑都找不到一条出路。

　　沈诺冲出去的时候，靳墨七就站在走廊上，她不知道休息室里发生了什么，沈诺走得决然，沈家夫妻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外面吓着倾盆大雨，沈诺穿着西服也熬不住秋雨的寒。

　　看了眼休息室又看了眼呆愣在走廊尽头的沈予薇，靳墨七想都没想就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