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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2、堤坝 ...

  •   当夜,都没等到过夜,国师在西街的雷霆手段就传遍了整个驿站。
      众人私下里议论纷纷,褒贬不一。
      石荒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除了对景氏除掉他的迫切心情又多了一份彻悟,倒是也没有别的想法。毕竟……还是那句话:他又不打算当皇帝。
      石荒回了房后紧闭大门,也没再去见太子,自顾自熄了灯,第二日小栓子带着早饭敲开房门,越过屏风后见石荒独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大雨,身上还穿着昨日的衣衫,猫崽子倒是在他怀里睡的得四脚朝天。
      小栓子猜测石荒又是一夜没睡,但是他说了家主又不会听,于是放下食盒后小栓子道:“家主,先洗个热水澡再吃吧?”
      石荒看着窗外,良久才“嗯”了一声。
      小栓子忙里忙外地准备了热水,关上门守在门口。
      石荒把怀里的小东西放到床上,看了会儿这翻了身四仰八叉的睡相,脸上不悲不喜。半晌才褪了衣衫整个人浸入热水中。
      有些灼烫感得热说覆上肩头,裹上脖颈,又没过头顶,石荒在水里睁眼。模糊,漆黑,一点点似是而非的光亮落在视线里,伸手不见五指。
      半晌,在一股反胃感掐上喉咙,石荒才冒出水面,抹了把脸长舒了一口气。眼睛很难受,石荒闭上眼在桶沿上靠了会儿,头发湿哒哒黏在身上有些沉了石荒才慢吞吞地身后去摸澡豆……
      石荒披着半干不湿的头发坐到书案后,小栓子推开门进来,确认了食盒里的饭菜还是热的,这才开始处理隔间的洗澡水。等石荒放筷,一抬头就见门外鬼鬼祟祟探进来一颗脑袋。
      两个毛茸茸的团揪揪扎在脑袋上,一双大眼睛还没扫完屋子里的摆设,就对上了石荒冷冷清清的眸子。
      桑芽:“……主子。”
      “进来。”
      桑芽站直身子走进来,把手里抱着的一大摞纸放到案上,收手时收走了碗筷收进了食盒里。然后抱着食盒和小栓子一起出了门。
      等桑芽再回来时,石荒刚好看完最后一张大字,对着桑芽招了招手。
      桑芽走过去,石荒打量了下也就比桌子高一个头的小矮子沉默了下,双手一夹把人抱起来放在腿上……跪着。
      桑芽被石荒稳着,歪着两手撑在桌上,顺着石荒手指的地方看过去。
      石荒:“手腕力道不够,写出来的字飘了,一点笔锋没有。”
      桑芽看了看自家主子骨相分明的手,再看看自己一双肉爪子,陷入了沉默。
      石荒也看到了桑芽的视线,想了想后道:“我让小栓子给你准备几只沙包,以后你除了洗澡,沙包不许离身。”
      桑芽没有反对,倒是回头看向石荒说了句石荒有些意想不到的话:“主子,我想要武器。”
      石荒看向小姑娘,问:“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想要什么武器?”
      桑芽想了下,“就是上次在不渡城看见的那个长得很大只的江湖人,他背上背着好大一把刀,我想要那个。”
      不渡城?
      石荒开始思考,周国真的有座城是叫这个不太正经的名字的吗?想了很久,无果。于是石荒直接问:“那个城?见过的江湖刀客多了去了,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桑芽仰着脸想了会,小姑娘这两年养出肉感来了,一张婴儿肥白皙干净的脸蛋,睁大眼睛想事情的时候看起来有些娇憨。“就,遇到院长爷爷的那个地方!他们在聊天,主人还跟墨伯伯说他们太吵了。”
      院长……石荒想起来了,然后纠正到:“那叫南渡城,南渡的意思是渡水而南,这座城的名字起源于前朝,原先是座无名之城。有一年一位被贬谪至南方的诗人写了一首寓意于景的抒情诗,诗句流传出去之后这座城成为了不少人归隐的地方,渐渐地就被称作南渡城,也是南迁的意思。本朝将城池划入国境之后便以当地人口口相传的那首诗上‘南渡’二字做了名字。”
      桑芽瞪大了眼睛,看着主子顺手在纸上写下的“南渡”二字,倒是突然生了些许好奇,“主子,我想知道那首诗。”
      石荒给小姑娘抱在怀里跟没有重量的娃娃一样转了个圈,让人坐在腿上,握着小姑娘的手一笔一划在纸上把那首诗写下来。
      一字一念,颇有些带孩子的氛围在。
      “澹然空水对斜晖,曲岛苍茫接翠微。
      波上马嘶看棹去,柳边人歇待船归。
      数丛沙草群鸥散,万顷江田一鹭飞。
      谁解乘舟寻幽人,五湖烟水忘独机。”①
      桑芽对这一首淡泊美好的诗句感叹了下:“好多字啊——”
      石荒:……?
      石荒放笔的手顿了下,然后取过写好的诗句放到小姑娘手边,波澜不惊道:“你今天不用写大字。”
      桑芽没有笑,甚至提起心来。
      石荒:“你今天的作业是根据这首诗的描述,结合诗句的意境,做一幅画。”
      桑芽:“……主子,我大字还没练好。”
      石荒不等小孩儿说完,把人抱下来放到地上站好,把纸页递过去,看也不看她,“去吧,天黑以前交给我。”
      桑芽当即扁了嘴,慢吞吞地接过诗句捧在手上,一步三回头地看着石荒,慢吞吞地走出房间。在门口杵着望了半天,她心狠的主子歪在椅子上看着一卷竹简,根本不看她!
      等桑芽的脚步声走远,石荒才放下手上拿倒了的文史,翘着二郎腿靠在椅背上,听着楼下人声喧嚣,摒弃多余的杂音后石荒听见了窗外的雨声,和建行渐近的脚步声。
      小栓子走到门口敲了敲门,“家主,大理寺卿裴护大人家的两位公子,和拢丘洛氏的两位公子求见。”
      “大理寺卿裴护,拢丘洛氏?”石荒低声道:“这扬州城一场山洪,倒是冲出来不少人……”石荒想了想,又觉得不奇怪,月临都跑出来了,其他人在这里也很正常。
      “带他们过来吧。”
      “诺。”
      小栓子告退,不多时带着四个年轻的面孔走了过来。
      进了房间小栓子站到了石荒身后,拿过一旁的干毛巾给石荒搓头发,四个年轻人朝着石荒行礼。
      “学生拜见石先生。”
      石荒抬了抬手,视线在房菲身上多停留了一霎,随即道:“叙旧就免了,有话直说吧。”
      洛如故和洛香清对视一眼,率先道:“先生,我们在找月临,她昨日傍晚出了门,到现在都没回来。听闻先生在此,我们来向先生问个安,顺便想让先生帮我们找一下人。”
      石荒转了一圈腰间的玉珏,空着的手支在扶手上托着腮,看向裴渡海和房菲,“他们两个不知道,房菲或许是离家太久,把这事儿忘了,裴渡海——”石荒声音懒散,但是透着股看好戏的味道,问:“你也难道不知道吗?”
      裴渡海脸皮一僵,尤其是对上三个同窗不可置信看过来的眼神后嘴角抽了下,脑子里转了好大一个圈子才隐隐想起来他爹曾经的曾经好像说过一件跟礼部尚书的独女月临有关的事情……
      裴渡海这才想起来他们一路走来察觉到的不对劲从哪里来了,对石荒有些迟疑地问:“太子殿下也来扬州了?”
      石荒点了点头。
      洛家两兄弟和房菲没听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但是看裴渡海脸色僵硬,心里有些痒痒的,想“严刑拷打”一番。
      石荒这也是才后知后觉他们才刚到扬州城的第二天,太子到了扬州城赈灾的消息,怕是还没他昨晚干的事来的出名,他们这群消息滞后的小屁孩儿不清楚好像才是正常的?
      石荒眨了下眼,道:“月女郎你们不必找了,她现在有太子照顾着,想来再过不了多久,太子的人也会找到你们说这件事。可能是错过了,也可能还没腾出人手来。”
      太子?跟月临?三个男孩子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有点旖旎的味道。于是纷纷把视线投向裴渡海。
      房菲把胳膊搭在裴渡海肩上,细看他其实比他们中武功最好的裴渡海还要高上一点,只是平日里很不着调地上蹿下跳,没什么人在意到他的身高。
      裴渡海抿了下唇,老老实实地说:“太子和月女郎好像……有过婚约。”说完看向石荒,得到石荒的点头认可。
      于是后面的话顺口多了,“好像是很小的时候订下的,但是没等到月临及笄,太子就去了北齐。这些年没听过皇室同尚书府婚约解除的事,想来现在也还是未婚的关系。”
      房菲懵了,迷糊地小声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裴渡海偏过头没说话,倒是石荒不客气地拉了下嘴角,略带嘲讽道:“裴大公子自幼时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多年,连姓氏都不要了,十多年前的事情记不得那可太正常了。”
      房菲一时语塞,但是洛家两个兄弟可有点不能接受了,看向房菲,动作一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番后异口同声道:“你不是孤儿吗?!”
      石荒偏开头,道:“行了,既然知道下落了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扬州城估计今日会封城,你们是走不了了。如果不是很忙,去后面隔离点看看,给太医们帮帮忙,别一天天上蹿下跳被人告到我面前来。”
      几个小子摸了摸鼻子,对石荒的安排老实接受,“知道了先生。”
      几个学生出门时石荒还听到他们在议论扬州封城可能是发现了时疫,还有房菲隐瞒身份的事情。
      也就一页书没看完,又有人来了,小栓子刚好替石荒把发冠戴好,石荒听完太子身边的小黄门传的话,让小栓子取了一件披风裹上,就到楼下去了。
      大堂依旧很多人,但是沸腾的人群在石荒下楼时被人喊了一声“国师”之后,所有动静戛然而止,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石荒跪下,口口声声喊着“拜见国师大人。”
      石荒走过人群走到门外屋檐下,避开了那些如芒刺背的视线,脸上仿佛凝出了冰碴子,在太子姗姗来迟时也没有好转。
      “国师,随孤到堤坝上走一圈吧。”
      太子话音刚落,一架马车在护卫的跟随下驶到客栈门口停下,石荒对太子示意先请,等太子上了马车后再跟上去。
      马车启程,向城外最近的河堤走去。
      马车内太子拿着一份有些上了年头的地图示意石荒,指着一处地方道:“此处堤坝上次维护还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应该还能再管二十年的,但是扬州刺史却说这次垮的就是这个地方,这里的工程怕是上次维修就有问题!”
      石荒看了一眼地图有些发黄的边角,心下连冷笑都不屑,只是手指向一个更远一些的地方,道:
      “这个地方二十年前新修过一座堤坝,如果这座近处的老堤坝出了问题,那二十年前修的这一座,怕是连石块都被冲得不剩了。”
      景行柏眸色一沉,“这□□佞!”手指几乎在地图上戳出个洞来,“孤迟早用他们的人头填了这缺失的堤坝!”
      石荒神色冷冷的,不置可否。
      等景行柏情绪稳住了才道:“大雨还不知道要下几天,河里的水又一次抬高了,距离下一次冲过堤坝要不了太久,与其请求老天爷雨过天晴,加紧修筑堤坝,以防二次水患才是要紧事。”
      景行柏点了点头,道:“现在主要是看堤坝被毁成什么样了,还得抓紧时间调一批土石来堵住河道……”
      但是石荒看着被他指出来的位置逐渐皱起眉头,道:“殿下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景行柏凛了下眉,“国师发现了什么?”
      石荒指向他刚刚指过的地方,“殿下看这个地方的河流走势。”
      景行柏低头仔细审视,随即眉头越皱越紧,沉声道:“这个地方不适合修建堤坝……”
      石荒点了点头,他也是刚看出来问题,“这个地方地形陡峭,水流最为湍急,强修堤坝,只能缓一时之急。但是用不了太久,等到上游泥沙堆积起来,下流的水会回涌,用不了太长时间,上下游的水流会彻底持平,这个堤坝不仅是会被冲垮,而是被彻底淹没。”
      景行柏脸色极其难看,“当年这个堤坝是怎么修起来的?当年的工匠不可能没发现这个问题。”
      石荒冷眼看着地图。“一座堤坝有多少流水呢?就怕当年主修的官员打的是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的主意。”
      景行柏握紧了拳头,明显这是事触到他底线了。
      但是在马车行到山上,景行柏和石荒迈出马车看向被冲垮的地方,首先入目的便是被冲到岸边的两具骷髅,身上粗糙的短打还能看出是最常见的平民之家的款式。
      景行柏顿时脸色冷得骇人。
      石荒站在伞下,看着湍急的河床里全然没有了堤坝的影子,耳边是景行柏吩咐人将尸体捞上来的话语。小栓子撑着伞,看着那两具尸骨心底发寒,转眼看向石荒,没在家主脸上看到任何情绪。好像他们看到的不是两具不知道怎么出现在水里的尸体,而是出门踏青,刚好看到一个不太感兴趣的风景。
      士兵将两具残缺的尸骨捞了上来放在地上,都不用检查了,石荒和景行柏一低头就看到了实体腰上扎着的明黄系带,带子上绣着一个“堤”字。这是大周专门供给修筑堤坝的工匠的身份证明。一般在堤坝尚未修筑完成的时间里,没有这个带子的人,不管是平民还是官员,都不准上堤坝。
      带子用的材料是百年都不会褪色的苏锦,这一条带子抵得上工匠十年的工钱,而且官家专用的绣带,不可仿造。
      现在看到这两条苏锦绣带,这两个人的身份不言而喻。
      石荒摩挲着腰间玉珏,低声道:“看来当年修筑堤坝的人,确实是拿人头填的堤坝了。”
      一语双关,景行柏听懂了,深呼吸后扶着额头,让人把尸体裹上,掉头回扬州城。
      进城时恰好遇上封锁城门的场面。这位扬州刺史有点决断,守门的士兵硬气地让所有靠近的人全部退出了三丈开外。城门下的塞门刀车下还有晕开一大摊的血洼,看来封城的事情进行的也不是很和平。
      石荒和景行柏到了客栈后换下了被狂风带雨打湿的衣裳,直接去了刺史府。等他们到的时候,其他收到信的官员已经聚集在了大厅里。
      景行柏和石荒到后一句废话没有,各自坐下后景行柏直接丢出在马车上看过的那卷地图,神情凛冽,“当年负责修建城外七里处那座堤坝的是谁?”
      众官员面面相觑,刺史想了想后道:“是前任刺史时忠霖,不过十年前江淮道严查瘦马一事,时忠霖被砍头了,连带家眷也流放了。”
      景行柏顿时按了按眉心,指着地上的地图,道:“时忠霖死后是谁在负责扬州水利?”
      扬州城现任刺史上任不到四年,这是石荒和景行柏在下扬州之前就已经查清楚的事情。而且此人是北方人,酒后失仪弄脏了官袍,被御史告了状,算是被贬谪来的扬州,堤坝的问题找谁也找不到他头上。
      扬州刺史:“本来是两江总督管淮,但是管督主恰好在带人去检查堤坝的时候碰上了山洪,连同管督主在内,扬州下辖负责水利工程的主要官员都死在了山洪中,当场十去其九。接连的暴雨连下河捞人都没办法,现在城里还剩下一个上了年纪的都水监②和两名员外郎③。”
      石荒挑了下眉,道:“剩下的呢?偌大一个扬州城上万人,下辖乡镇上百,不说司马④司工⑤,底下水官⑥都至少有十、二十个,整个水利工程的负责人现在死的就剩下三个独苗?”
      景行柏脸色越听越难看,扬州刺史此时也是如坐针毡,这一问下来,要是在场还有人不知道堤坝出了大问题那这身官袍也是白穿了。
      刺史起身跪了下去,其他官员一并跪下,刺史冷汗涔涔地伏地,道:“管淮督主在暴雨时带着整个扬州城掌管水利工程的所有官员全部去往了堤坝巡视检查,一个都没留下来。现在活着三个人,都水监梁章是因为上了年纪,在上山的时候摔了,摔断了一条腿,剩下两个员外郎送他回来才逃过一劫,整个扬州水利负责人,现在确实是只剩下三个人了。”
      景行柏闭了闭眼,突然笑了一声,石荒也是面带笑意的模样,两个人眉眼却是出奇一致的戾气十足。
      景行柏冷声问道:“这管淮在位的时候,门下官员都是谁安排的?”
      刺史不是很知道这件事,身后到时一个吏官有点印象,道:“扬州水利的负责人一开始都是朝廷下派的官员,但是自从管淮上任两江总督以后,莫说扬州,就连新州和河州的官员都是由管督主直接指定的,大多是他带来的门客或者是在河道上有些小名气的当地官吏直接提拔。
      扬州这边从一开始官位就占得差不多了,没什么能挑出错的地方,但是几个重要的需要上堤坝巡视的职责,都被管督主握在了自己手里。却确实一有大雨就会带人上堤坝巡视一遍。”
      石荒听出点味道来了,景行柏也听出了问题,景行柏冷笑道:“所以这次他带上了大大小小百十个人‘巡视’堤坝,你们没有一个人发现有问题?!”
      刺史伏地不起,“是臣失责,臣愿意接受一切责罚。”
      景行柏深吸一口气,“你是该罚!”随即缓缓吐出一口气,“但是看在此次扬州山洪你反应还算及时,罪不至死,具体责罚,就等水患结束后孤再与你清算!”景行柏指了指地上几个人,简直气笑了。
      “都起来!”
      石荒看一群人起身后个个满头大汗,摆了摆手道:“都坐下吧,现在得讨论一下修筑堤坝的事情了,这雨再这么下下去,那座老堤坝迟早会迎来第二次垮塌,到时别说城外的村庄了,就连扬州城都无法幸免。”
      众人心有余悸地抹去汗水,太子让刺史安排茶水送上来,众人连吃饭的时间都一筷子饭菜,一句话。
      正经大事不怎么下饭,石荒没用上两口就放筷了,看着刺史找出来的新地图,又拿出旧地图做对比,石荒直接用筷子在地图上指出了二十年前修筑的堤坝的位置。
      什么都不用说,工部侍郎一眼看出问题所在。
      “这里不适合修筑堤坝!强修只会引发堤坝垮塌或被淹没,下游一定会出问题。”
      刺史隐隐叹了口气,道:“下游就是此次被洪灾波及的地方,五个村子被演,一座府城被洪水围困,现在进不去出不来。”
      景行柏咬了咬牙,低声骂了一句,“这群该死的蛀虫!”
      随即看向工部侍郎,“现在必须要在下一次山洪爆发之前堵住堤坝上的缺口,可有能调用的土石?”
      工部侍郎还在看地图,对着两份地图几次对比后,在地图上沿着河道划拉了一条线,道:“从这里!这里有一处废弃的河道,流经之处现在已经没有村庄,尽头是一座巨大的野湖泊,从这里引流可以给堤坝减轻一些压力,也不会影响到堤坝本身的运作!”
      刺史仔细打量后道:“这里是一处塌方,当年塌方面积过大,直接堵了河道,现在要想引流,必须把这堆出来的一座小山挖开才行。”
      “山有多大?”石荒问道。
      刺史有些为难,“那是一出山脉夹道,为了防止挖河道的过程中二次塌方,得先把那片山全塌下来才行。”
      景行柏也是皱起了眉。
      石荒:“现在扬州城还能收集起来能用的火药有多少?”
      “国师是想直接炸开河道?”景行柏微微睁大了眼。
      “不。”石荒道:“是炸山。”
      景行柏还在想时解决塌方的意思不是,工部侍郎再一次看向地图,问刺史道:“这份地图是何时绘制的,落差可准确?”
      刺史点了点头,“绘制不到四年,大体上是准确的。”
      工部侍郎面露喜色,对景行柏道:“殿下,炸山可行。”随即指向地图,“这里塌方的面积太大,但是和原本的山脉间却夹出了一条隧道,虽然不宽,但是只要炸掉这个地方,就能通出一条穿过塌方的路,只是后面的河道会被迫加宽一截。问题也不大,后面地势平缓,水流会自己回到河道里。而且原本塌方的小山还会临时起到一个堤坝的作用,让后面的河道可以更平缓。”⑦
      景行柏随即看向刺史,刺史安了半颗心,道:“本来再过半个月及时扬州城的烟花盛会,这段时间大多商家都储存了不少的烟花,收集起来的话要炸掉一个隧道还是足够的。光是城里现存的就不少,起码能轰掉一座刺史府!就是需要一点时间。”
      景行柏大手一挥,“去,安排人用最快的时间收集制作临时炸山的火药,再派人准备土石,现在必须两手抓,山要炸,堤坝也得堵。”
      “城里的青壮年可以召集起来,为了活命,他们会自愿加入堵堤坝的事情的。”石荒慢悠悠地提醒了一句。
      景行柏于是拉着一群人又开始讨论召集人手的事情了。
      天边夜幕落下,雷雨大作,但是屋内的人没一个听见了这雷声。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2章 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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