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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翌日清晨,林洄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依旧是一碗清淡的粥和鸡蛋,只是今天多了一点昨天挖的野菜,充当咸菜一类的盐水泡野菜。
      老爹去了村长那里说是有木匠的活能做,星月星河早早去了菜地,饭桌上只剩下一个同他起的一样晚的江郁。
      江郁依旧是什么都不关心的表情,见他也没有过多的反应,一言不发只在淡淡的喝粥。
      纵使从前多么谈笑风声的林洄现在也多少觉得有点尴尬,以前对象是合作伙伴,现在坐在他旁边的是他名义上的妻子。
      即便是有名无实,但林洄瞧见江郁俊美的侧脸就会莫名的板正起来,言行举止像机器一样一板一眼,他在二十一世纪见过的帅哥美女不少,独见了江郁,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走路都不知道先伸哪条腿。
      江郁喝完粥就自己一点点推动轮椅想回房,刚巧,林洄最后一口粥也下肚,他见江郁腿疾不方便,便说:“回房间吗?我送你吧。”
      “不用。”江郁开口拒绝,林家本也没多大,伸个胳膊就能够到的距离用不着人来送。
      可是林洄的手已经放到轮椅的把手上了,他蛮不要脸的说:“没关系,左右我也没事”
      江郁心说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也不好在推辞,反正有人愿意代劳也不着急回屋,“你推我去院子里转转吧。”
      “好。”
      林洄搭了两块木头垫在门槛下,顺利带江郁跨过门槛。
      江郁眼神随林洄动作走,像是警惕观察的小猫。
      “你推我到后面树下坐一会吧。”江郁说。
      林家后院有一颗不小的桃树,此时夏季,正是枝繁叶茂,亭亭盖矣。日中之时,繁叶垂下大片的树荫,能遮住半个后院,在此乘凉避暑再好不过。
      凉风袭来,树叶便带起沙沙的响声,刚吃过饭江郁还有些恹恹的困意,倒是林洄怕他冷:“要不要我回去给你取个毯子?”
      “不必,这样刚好。”他很享受躲在树荫下,沐浴在暖风里的感觉,不自觉让人放松想睡觉。
      林洄就这样盯着江郁闭着眸子的半张侧脸,纤长的睫毛微微轻颤,肤如玉脂。
      “你……”林洄总是想没话找话,又总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话题。
      等在转身看江郁的时候,发现他歪头靠在轮椅上竟然睡着了,林洄看了半响突然轻笑出声,尴尬的挠挠头,他还是头一次见着这样也能睡着的人,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像极了从前他家里养的猫儿,舔猫条也能睡着。
      林洄见他睡了怕他觉冷,还是回屋拿了一件他的外衫罩在江郁身上,自己转身在院子里捣鼓老爹的竹子,趁着前几日养病的功夫也简单做了些规划,今天想试着做一个简易版的工具出来。
      他手笨,对着竹子弄了半天,费了好些功夫,做坏了十几个总算是做出一个像一点样子的了——手动的打发器。
      太阳移到顶头,日光刺眼,林洄就那么在太阳下晒了近两个时辰,出了满身的汗,回屋喝了两碗水,再出来时便看见江郁早就醒来,桃树下手里握着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林洄走过去他都没有丝毫察觉。
      直到他出声:“在干什么?”
      江郁被吓了一跳,险些丢掉树枝,连忙划掉地上的画,道:“没什么。”
      可林洄还是看到了,地上的好像不是画,他隐约辨别出了一个兔字,这个字在繁体还是简体中都是没变化的。
      江郁写的是:狡兔死,走狗烹;鸟飞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这是司马迁的《史记》。
      林洄顿了一下,惊奇道:“你会写字!”
      江郁有些错愕,没想到他会问这个,点了点头,“嗯。”
      太好了!林洄正愁找方法学认字,没想到近在咫尺。
      他心下大喜,激动地握住江郁的手,眼里放光:“你会写字,就一定认字对不对!你教我认字好不好?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村子里想找一个老师太难了,学堂又太贵,他现在读不起,好不容易逮着了一个机会,生怕江郁不答应他,便什么条件都愿意。
      江郁被他反手一握有些慌张,像一只迷茫不知所措又无处可避的兔子,想甩开林洄的手,又甩不开,满脸通红道:“你……你先放开。”
      “抱……抱歉。”林洄太过激动,一时之间忘了礼仪,也忘了身份。
      “呃…抱歉,我真的没有恶意,只是想让你教我认认字的。”林洄尴尬的挠头。
      江郁的脸色由红冷下来,不知为何他再次变得阴沉,先前的礼貌客气是装出来的,这次是对林洄刚才失礼的行为非常不悦。
      那些悖逆之言也不知道被这个傻子看去了多少,到现在江郁的心还在吓的砰砰直跳,他压着嗓子不悦道:“你要是真的想学应该去找隔壁村的方先生,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教不了你什么。”
      林洄对人的面部微表情的嗅觉极其敏锐,尽管江郁表现的很压制,但林洄仍是马上察觉到了态度的转变,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气氛微恙,有些尴尬,好在林星河及时出现,在门口高喊:“大哥——江郁哥——”
      林洄抬头望去,就见林星河拎一条猪肉跑过来,上次是鱼,这次是猪肉,林星河每次出去都像是挖宝一样都能带回来点东西。
      “你这是哪里来的猪肉?”林洄问。
      林星河整齐露出一排白牙,笑道:“嘿嘿,也是季家哥哥给的。”
      林洄蹙眉,“和上次一个人?”
      “对。”林星河点头,“云礼哥,说是拿回来给江郁哥和爹补身体的。”
      林洄眉头蹙的更深了,这姓季的是菩萨吗?三天两头往他家里送东西,还回回指名道姓要给江郁,他越想越不对劲。
      他对林星河道:“星河,把东西给人家还回去,我们有胳膊有腿,不能总白吃人家的东西。”
      “啊——”林星河一听有点委屈,可怜巴巴道,“可是哥,我好久没吃猪肉了。”
      林洄声严厉色,更加坚决,“还回去!”
      “好,好吧。”林星河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要把到手的肉还回去,但看他哥的脸色,想必今晚是肯定吃不上猪肉了。
      林洄拿了一个小竹筐装了五个鸡蛋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光要还猪肉,还要把上次的鱼也一起还回去。
      ——
      云惠村有一条河,夏天里汉子们总是赤着膀子下河捞鱼,这个季节河里的鲫鱼虽不肥但味道却是极其鲜美,拿来酱焖或是煲汤都好吃。
      季云礼不会像其他男子一样脱去上衣捞鱼,只是衣服袖子往上撸几下,露出一双胳膊,而且他捉鱼技术好,很少会弄湿上衣下摆。
      他自幼聪慧读过书,家境也不错,父母送他读书早些年时还考取了一个童生的名衔,是云惠村为数不多的读书人,但他又和那些自命清自诩聪慧的读书人不一样,寻常人家出了一个文苗子,巴不得像个京城贵女一样十指不沾阳春水,从不干活。季云礼却从不讲究这些,家里的活他向来是能帮就帮的,父亲做不动的就由他来。
      云惠村里对他有意的姑娘,哥儿数不胜数,但季云礼早有一个心尖上的人,那心上人爱吃鱼,他又最会捞鱼。
      随着水声一响,季云礼又捞上了好大一条鲫鱼。
      “呦,云礼这是第几条了?快回家吧别捞了,给叔叔伯伯们也留几条啊。”一个老汉打趣他道。
      “就是啊云礼,自己家吃鱼还不够还要天天给林家送,也就你这孩子心肠好,不然林木匠靠着他那个傻儿子怕是这辈子也吃不上鱼咯!”
      众人大笑,季云礼也抿唇笑笑不说话。
      他麻利地出水,拎着两条鱼一条留给家里吃,另一条一会送去给林家,运气好的话还能在院子里见上一眼江郁。
      他还没收拾好,就听见有人喊:“云礼哥——”
      季云礼回身望去,就见才走不久的林星河手里拿着那条他送的肉又回来了。
      “怎么了星河?还没回家吗?”
      林星河摇摇头,把那条猪肉递到他手上说:“不用了云礼哥,家中已有许多吃食,不好意思再要云礼哥的东西,我还给哥哥。”
      季云礼有些懵,他解释道:“星河我不是说了嘛,这条肉留着给林伯伯和阿郁哥补身体的,况且你前几日不还同我说想吃肉吗?”
      林星河还是摇摇头,后退一步。
      刚好一个陌生的声音传来:“云礼弟弟。”
      季云礼抬眼便看见他身后的那个人,林洄身材魁梧比他高出半个头,一手搭在林星河的肩膀上,另一手拿着一小筐鸡蛋,他脸色阴沉的很,鹰隼锋利的目光扎在季云礼身上,视线相对的一刻季云礼心里猛的打起一阵退堂鼓。
      季云礼吓傻了,先前这张他见过无数次,痴傻垂涎,蠢如木鸡,却没有任何一次见到林洄这般锋利的眼神,若是眼神能化成刀子恐怕他已经被扎了个对穿。
      河里的老汉见来者是林洄,还以为他是来找季云礼麻烦的,刚才叫的亲热现在怕麻烦沾身唯恐不及,没一个敢说话的。
      还没等季云礼反应过来,林洄率先开口:“我病的这些日子有劳云礼弟弟照拂家弟,小弟年幼不懂事给你添麻烦了。”
      说完,他朝季云礼行了一个抱手礼。
      看得季云礼和水里的老汉皆是一愣。
      “哎呦,这林家大小子不是个傻的吗?看着模样怎么不像啊。”
      “肯定是傻的啊,村子里这么多年他傻不傻你不知道啊?”
      林星河找时机开口道:“各位伯伯,我家大哥的病已经痊愈了,他不是傻的。”
      季云礼:“什么!!”
      众人:“什么?!”
      季云礼的心怦怦直跳,水里泡了一夜,脸都泡白了身体都浮肿了,怎么人没死反倒是把疯病泡好了!
      林洄实际年龄二十六,而季云礼却比原身还要小三岁,在林洄眼里也就是个刚上大二的小破孩,悬殊的心里年龄差让林洄一眼就把季云礼所想看了个彻底。
      他嗤笑一声,漫不经心道:“怎么?云礼小兄弟似乎对我没死这件事很吃惊啊?”
      这句话在季云礼耳里尤为刺耳,遍体生寒,心里有鬼的人眼神里的惊恐是藏不住的。
      季云礼反应还算快,他回礼道:“小事而已,林大哥不必挂怀。”
      “不算小事,前天送鱼今天送猪肉,要是后天在送个什么我可能还礼也还不起了。”他笑着把鸡蛋递给季云礼,“邻里之交,礼尚往来才好,这几个鸡蛋也算作我的一点心意。”
      季云礼并不信他,嗤笑道:“猪肉和鱼都是给林伯伯和阿郁哥补身体的算不得什么心意,阿郁哥喜欢,往后我捉到鱼还会给阿郁哥送去。”
      林洄听到阿郁哥三个字,脑子气的就在抽抽,连林星河林星月都喊江郁哥,他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外人偏要喊阿郁哥,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林洄心里憋气,他觉得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高他这么一头,说道:“老爹的身体已经在好转,小郁儿是我的夫郎他的身体我自会照看用不着一个外人操心。”
      这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他在向季云礼宣告江郁是他林洄的人,他们是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夫郎和外人两个词已经明确划清了二人的界限,至于小郁儿——那是他特意编出来气季云礼的,而且效果非常显著。
      季云礼被这句话噎的哑口无言,憋红一张脸愤怒的看着林洄,瞪回来瞪回去的,被气到结巴:“你你你——”
      林洄倒不至于真的和一个小孩置气,带着林星河潇洒转身道:“太阳落山了,你可别在水里冻出个好歹,赶紧回家吧。”
      留下一众老汉和季云礼傻站着,老汉们不像爱嚼人口舌的妇人一样,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见季云礼气成个馒头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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