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坠神明》江海溪

21、神明之死21

　　那是在入学活动的前一天。当时她去中心区买一些布置教室现场的装饰，提着几大袋东西返程的时候，准备过架桥，却看到面前排出好几串长长的队伍。

　　那是一些来自中心区的搜查人员，看他们的着装，荧灯第一眼就认出了他们。最近搜查人员出没于颐川市各处，边缘区隔三差五也时不时地来一批人，那些搜查者经常没有任何预兆地就闯进了学校，说是要搜查什么上界成员。

　　有没有什么上界的人她不在乎，她在乎的是每次那些人都一副暴脾气，还很凶地冲孩子们大吼大叫，要是她有异能，真想把他们好好揍一顿。

　　此刻，搜查人员人手拿着一张画，对准备通过架桥的所有人进行检查。

　　画纸上画着一个男人，头发炸了毛似的，长相有些熟悉，但就是说不出来到底在哪儿见过，画的人像很丑，他所见过的人里面就没有长得这么奇怪的。

　　搜查人员对来往的一些人，尤其是一些男性着重检查，凡是发现与画上长相相似的，都会被抓起来。

　　被抓的人感到很无奈，抗争着：“我不是什么上界的人！跟这画上的人长得一点也不像啊，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抓你就抓你，需要那么多理由干什么？！”

　　“你们乱抓人！快放我回去，我要回去！”

　　被抓的男人拼命挣扎着，搜查人员把他推到地上，对他拳打脚踢：“不老实是吧？揍死你！”

　　说话的人刚说完，队伍中的一个人突然冲了出去，直接把那个搜查者给掀翻在地。

　　一个带着鸭舌帽的长发男人出现在众人眼前，迅速地扶起那个倒在地上的人。接着对冲他围过来的搜查者说：“今天是个男人都得被抓走是吧。”

　　夏勤摘掉帽子，面对着对那几个搜查的人，荧灯视线越过人群，看到了他。

　　恍惚间她有一种错觉，那画上画着的人似乎就是他，只是又不完全像，因为夏勤没有画上画得那么丑，老实说，他长得还有点帅。

　　“竟敢对我们动手？找死是吧？！”

　　那几个搜查的人迅速围向了他，他身手矫健，哗一下翻上了桥上的护栏，搜查人员紧追着他。他速度很快，紧接着翻上了桥拱，向着高处爬去，下面传来一声声惊呼。

　　荧灯仰头望着他。

　　他很快就到达了桥拱的顶点，一点儿都不恐高，从容地站在高处俯视着下方的搜查人员。“有本事就上来啊。”

　　混乱中，大桥上的队伍也变得暴动起来，大家纷纷冲破了阻碍，人群变作了潮水，再也阻挡不住。

　　“快去拦住他们！”“都给我站住不准跑！”

　　……

　　队伍势如破竹，他们人多力量大，搜查者再也拦不住。

　　荧灯也追随着队伍，在被推挤的状态迅速地通过了桥。夏勤也趁这个时候重新回到了队伍中，随着人流去了不知什么地方。

　　荧灯在去学校的路上看到了夏勤。

　　学校旁边有个小卖部，夏勤叼着根棒棒糖，在她路过的时候，像有感应似的回过了头。

　　荧灯和他对视了几秒，他好像完好无损，今天在桥上还活蹦乱跳的，估计上次受的伤已经恢复了吧。她提着几大袋东西，犹豫了一下，还是朝他走了过去。

　　“上次的东西我收到了，谢谢你。”

　　“不客气。”夏勤看她提着挺多的东西，顺手接过，“都给我吧，我来帮你拿。”

　　“谢了。”

　　两人朝学校走。荧灯说：“我今天看到你了，在桥上。”

　　“哦，那当时我是不是很酷？”

　　荧灯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就是有点危险。”

　　“比起我做的真正危险的事，这不算什么好吧。”夏勤说到这里，意识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什么东西，在荧灯略带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时候，连忙转移话题。

　　“哦，对了，说起危险的事情，给你提个醒儿。”他郑重道，“最近如果你去中心区的话，尽量不要靠近元灵街那边。”

　　“那条街怎么了？”

　　“不太安全。有塌陷的风险。所以别靠近那边儿。”

　　荧灯很想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为什么你对那边会有这些了解？只是问题还没有问出来，两人就到了校门口。

　　夏勤说：“到了。”

　　他不太方便进去，将东西交给荧灯。

　　“感谢你帮我提东西。”荧灯见他嘴里叼着棒棒糖，想起自己刚刚也买了些，手伸进口袋掏出几支包装精美的棒棒糖，给他，“这个是我在中心区那边买的棒棒糖，口味比这边的要好一些，你尝尝。”

　　“你这是给孩子买的吧？”

　　“没事，我买的挺多的，应该会有剩余的，你拿着吧。”

　　“那行。”夏勤挑了一根紫色包装的，“谢了。”

　　荧灯走进学校，夏勤撕开新的棒棒糖，嘴里叼着，双手插在兜里，越走越远。

　　荧灯站在校门里头，目送着他离开。

　　这真是一个神秘的男人。

　　当时，这种想法不自觉地浮现在她的脑海。

　　而事实上，夏勤之所以还留在颐川，是因为封印神明的任务出现了一点差错。

　　那把封印之钥似乎并没有将神明完全封印，神明的躯体最近似乎隐有活动，心脏仍旧在间断地跳动。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难道是自己的操作出现了失误吗？

　　于是在这些天里，他不得不在元灵街那一带奔波。

　　深入地底，映入眼帘的是无数交错的红色血脉，血脉深处，是神明跳动的心脏。那是一个面积庞大的红色肉瘤，周围被无数红色的血管和脉络包围着，他小心地试了一下，就算将其劈开斩碎，它也会自动愈合。

　　心脏上面插着封印之钥，只有这种特质的封印之物，才能够将神明神秘的力量封印。

　　洞穴里的神明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于他的危机，自他周围传来隆隆的震颤。他预感到这儿即将要塌陷，化身成了阴影，迅速穿梭离开了这儿。

　　他在某处光线照不到的暗处现身成人形，准备回到边缘区。其实只要可以，他可以自由穿梭去任何的地方并且不受限制，有阴影的地方就是他能够隐匿藏身的地方。

　　但他一点也不喜欢待在中心区。

　　远远地，他望见对面的大桥上又一次排起了一串长长的队伍，搜查的人今日依旧在对来回过桥的人进行搜查。

　　他们在找他。

　　但是他信心十足，无论如何，他是不可能被抓到的。

　　在长长的队伍里，他又一次看到了荧灯。这一次她手里仍旧提着大袋的东西，背上还背着一个沉重的巨大的包，好像每次来中心区这边，她都会进行“大采购”。

　　不过据他了解，边缘区的人要去中心区很麻烦，不仅有人员限制，每次都还只能在特定的时间才能放行。

　　真是麻烦死了。这么多可恶的破规定。

　　夏勤压了压帽子，这一次没排进队伍里。而是化身成阴影，自桥下的暗影中穿梭而过。

　　过了很久，队伍终于通行，荧灯到了桥对面，沿着街区走了一段路之后，远远的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加快了些步伐，走上前去，夏勤也在这时候正好回过头。

　　“你怎么也在这儿？”

　　“碰巧路过。”他说着，张开双臂，摊开两手，把自己摆成了一个人形支架，荧灯正好提东西提得手酸腿软，把东西往他双手一挂。

　　“感谢你了，不过，我今天没有买棒棒糖……”

　　“没有棒棒糖，粥可以吗？”他肚子咕噜了一声，忙活了这么久，他确实也饿了。

　　“可以。”

　　荧灯让他帮忙提东西提到学校，路过学校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向他们这边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有探寻的，有惊喜的，一些孩子围在了他们的身边，对着荧灯兴致勃勃地问：“荧灯老师，这是你的男朋友吗？”

　　“……不是哦。”荧灯笑着回应，“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

　　他们去了班上，将买来的一些东西分发给了班上的孩子。夏勤好像很善于跟孩子相处，发完东西之后还跟一些孩子做起了游戏，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荧灯从另一个教室回来的时候，他正在给班上的孩子变魔术。一枚赭币在他指尖变幻，时而闪现，在指尖灵活跳动之后，又迅速消失。

　　“猜猜硬币现在在哪里？”他双手握成拳，举在大家的面前，所有的孩子都兴奋地指着他的左手或者是右手。

　　谜底揭晓，他张开两手，都没有硬币，孩子们惊讶极了，他神秘兮兮地，手指向离他最近的一个孩子。

　　“在他的帽子里！”

　　于是孩子们纷纷把手伸进那个孩子的帽子里，果然掏出了一枚赭币，大家纷纷发出惊讶的赞叹声，接连请求他再变一次魔术。

　　“好好好，那我就再变一个。”在大家的围拥之下，他手里的赭币变出了一个又一个新的花样。

　　班上的孩子都很喜欢他。

　　荧灯就站在教室门口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被孩子们围绕着，脸上洋溢着和那些孩子一样纯真而活泼的笑容，快到上课时间，她走进了教室，站到他身后。

　　“快上课了，不如给我也变一个魔术吧？”

　　“行啊。”夏勤知道荧灯是过来提醒他，跟孩子们道了别之后，随同她走出了教室。

　　两人站在走廊上，面对着面，夏勤捏着一枚硬币，郑重其事地对她：“那就给你变个难度高一点的。”

　　他左手什么东西也没有，摊开给她看了一下，接着背在了身后。

　　他右手指尖捻着硬币，还让荧灯特地观察了一下硬币的质地，包括上面的一些纹路，让对方确认了上面的一些特征之后，他向上抛出，一点光芒在两人眼前闪烁而过。

　　荧灯仰头专注地望着上空，夏勤说，“我数到3的时候，它就会凭空从你的眼前消失。”夏勤说着抬起了手，没有去接那枚硬币，而是五指张开，手臂轻晃，投下来的阴影落在了荧灯眼前。

　　荧灯明白了，他是想借助阴影来干扰她的视线吧。

　　荧灯突然握住他的右臂，迫使他挥手的动作停下来：“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夏勤不为所动，手臂感受到她掌心传过来的温度，很清晰，以至于另一手接下来的动作迟疑了半秒钟，但，这并不影响他真正的动作，阴影闪过，他一直背在背后的左手拿到荧灯面前，五指紧握成拳。

　　那半空中的赭币凭空就消失了，荧灯没有听见它坠地的声音，而夏勤能够活动的右手也完全全被她“控制”住了，她确定他没有接到那枚赭币。

　　他摊开左手的时候，那枚币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掌心里。

　　荧灯诧异他是怎么做到的，她刚才一直紧盯着那枚赭币。她想起来了，有那么一个时刻，她的视线被阴影一盖而过，会不会在这期间，他就已经用左手捻住了那枚币。

　　但很快的，她又打消了自己这样的想法，怎么可能，常人的速度怎么可能会有那么快嘛。

　　看着在他掌心里静静躺着的那枚闪亮的赭币，荧灯唯一能说的就只有佩服。

　　“真厉害啊。”

　　“还行。”夏勤将硬币揣回兜里，笑着打趣说，“我觉得这样的技能和手法，不应该局限于变魔术，其实，还有更合适的地方。”

　　“？”

　　荧灯无意识想到了之前他带过来还给她的钱。

　　“咳咳，不是。”夏勤从她略微震愣的目光中，看出了她此刻正在想什么，连忙纠正，“我可不是会干出那种事情的人哦。”

　　“那就好。”

　　下午放学之后。

　　荧灯履行承诺，请他吃顿饭，回到家，荧灯让他先坐在客厅等着。“你在这儿先坐一下，粥很快就能好。”

　　“行的。”夏勤坐在客厅安安静静的等，从厨房里时不时地传出利落的切菜声和锅碗瓢盆轻微碰撞的声音，夏勤觉得自己干坐在这儿等着不太礼貌，想着进去帮她忙。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说。”夏勤走进厨房，看到荧灯正在切菜，手中袖子挽到胳膊，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

　　他视线别到一边，让耳朵充满了切菜的清脆声音，荧灯的回答声传来：“那你帮我把这边的菜洗一下吧，这都是待会儿熬粥需要用到的食材。”

　　“哦，好。”

　　他就站在一边儿，认认真真地洗菜，荧灯看他洗菜的动作，连连摇头：“你洗菜，好像是在洗衣服。”他洗菜的动作幅度很大，力道也很大，盆中的叶菜经他的手洗过，被揉搓得“体无完肤”，水里到处都是叶片的残渣。

　　荧灯站上前来，只能自己动手：“洗菜不能这么洗，要这样。”她慢慢亲手示范，专注地盯着水流冲刷下的食物，“叶菜要很轻柔，主要是对叶片进行漂洗。胡萝卜要反复抹净，洗掉表面的泥。”夏勤在一边看，记住了不同种类蔬菜的洗法。

　　之后的操作，比如切菜，调味，熬粥，他感觉自己都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站在一边儿，看着荧灯的操作，在心里默默记下了一些方法。

　　粥熬到一半，房间传来了敲门声。

　　荧灯暂时腾不开手，夏勤就说：“我去开门吧。”

　　打开门之后，没看到什么人，只看到门口的墙面上粘了一张白色的便签纸，便签纸上画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图案。

　　他迅速从那张纸条上读出了关键信息，那个是来自上界的传信符号。

　　那个符号代表的是，行动有变。他必须尽快赶去秘密地点集合。

　　任务紧急，但他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儿，而是迅速走进厨房，满怀歉意地跟荧灯打了声招呼：“不好意思，我突然有事。”

　　“怎么了？”

　　荧灯转身，向他投来疑惑不解的目光。

　　他挠了挠头：“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马上去完成，所以很抱歉，今天让你白白忙活一场，真的很不好意思。”

　　“没什么的，就算你今天不来，我也会煮这些东西，如果你实在有事的话，就快走吧。”

　　“嗯。”夏勤没做久留，离开了荧灯的家，急急奔赴上界成员集会的秘密地点。

　　抵达之后，此次行动的领导者告诉他，封印元灵街神明的神钥效果不佳，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封印的神明会渐渐苏醒。

　　这个事情果然跟他之前猜测的一样。

　　“那应该怎样才能解决呢？”他问。

　　上领说：“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神明，但是以你我目前的力量，不具有这样的能力，若真是这样做了，杀不死神明不说，反倒还会引起地藏家族的注意。”

　　“这么说来就没有其他解决的办法了吗？”他揉了揉眉心，有点焦虑。

　　上领：“办法是有的，可是对于你来说，会很麻烦，也很冒险。”

　　“能做到的话，我会尽力去尝试。”

　　上领：“那就是，进入神明的身体，一点点地切断它靠近心脏部分的血脉。每天都要去做，每天都要重复去做一样的事情，然后观察效果。你可以吗？”

　　“可以。”反正遇到危险，他可以及时化身成影子逃脱。

　　接下了这样的指令，夏勤很快就潜入可地底尝试，他深入神明心脏的位置，用特质的刀切断了一条条自土地连接向心脏的血脉，血脉被切断的那一刻，血流汩汩流出。

　　血流也在慢慢地减弱，他的手上沾着血迹。

　　在他原来割断的那条血脉的旁边，又延伸出了一条新的，接着连接向了心脏的位置。

　　可以确信，这里的神明拥有强大的愈合能力。

　　凭他们的力量，永远都杀不死。

　　神明清晰地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他的周围，突然生长出无数条触手一般的红色脉络，他们散发着诡异的红光，向他蔓延而来。

　　他飞速冲向入口，然而此刻身在神明躯体中，处处被明光环绕，异能发挥不出作用。

　　血管形成的“触手”很快就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接着将他缠绕，束缚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茧。

　　-

　　一天之后。

　　冷月高悬，晚间的空气都充满了凉意，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蹒跚走在边缘区的街道。似乎是刚下过一场雨，街道的石板上湿漉漉的，反射着皎洁的月光。

　　他浑身是血，又冷又饿，天知道，之前他跟那怪物熬了一天一夜，才终于从束缚中突围而出，本来以为当时会死在那里面，却经过顽强斗争逃了出来。

　　他可真是厉害。

　　望着天空中洁白的月亮，以及周围被月光照得同样软绵绵、白乎乎的云，他突然想到了粥。

　　要是现在能有一碗热乎乎的粥喝该有多好啊。

　　他突然记起来，前天都还没有来得及吃饭就被叫过去执行任务，现在肚子都还是空的，那碗粥应该很好喝吧？热乎乎的一碗，喝在肚子里，浑身都像是被夏天的流水沐浴过一样，暖呼呼的。

　　这么想着，他不知不觉间就来到了一栋熟悉的居民楼下。

　　他慢慢上了楼，凭着记忆找到了她所在的楼层。

　　脑子里一片模糊，已经不记得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他敲了声门，却无人应答，摆摆头，于是转身慢慢的向楼下走去。

　　估计现在已经很晚了吧，对方可能已经睡了。回想起自己刚才敲门的举动，觉得自己有些不太礼貌。

　　居民楼下亮着一盏路灯，灯下有一张长长的椅子，他太累了，走过去之后，就直接倒在了椅子上，很快陷入了昏睡。

　　荧灯是被敲门声惊醒的。

　　她打开门的时候，楼道的灯亮了起来，没有看见人影，只看到门口一串蜿蜒的血迹。

　　她捂住嘴，因为惊吓差点喊出声，注意到那血迹一直顺着楼梯蔓延向下。

　　会不会是什么认识的人？……

　　这样的想法最终还是战胜了恐惧，她打开了楼道里所有的灯，顺着那道血迹，慢慢地下了楼。

　　在血迹的尽头，路灯下的长椅上，他看到了一个静静躺着的人。

　　那个人是……

　　走近一看。

　　夏勤侧躺在椅子上，浑身是血，她此刻因为紧张和恐惧浑身忍不住发颤，手指颤抖着伸向他的鼻子，感觉到还有气息，终于松了口气。

　　夏勤感觉到鼻间传来温度，手下意识探向那抹温度的来源，抓住了荧灯的手。侧转过脸，看到了站在路灯之下的熟悉人影，视线慢慢不自觉变得清晰起来。

　　“你没睡啊……”

　　夏勤强撑着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

　　荧灯想说，是被你敲门的声音给吵醒的，但是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剩下了担心的询问：“你怎么弄成这样？大半晚上的，怎么会睡在街道上？”

　　“因为我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啊……”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充满喜感的调侃，这是他的惯有风格。荧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夏勤顶着一个有点晕乎乎的脑袋，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要是有人能够收留我这个流浪汉就好了……当然了，如果你不愿意也没有关系……毕竟三更半夜的，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随随便便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他说着说着，竟自顾自地慢慢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地朝着街的另一头走去，动作飘飘忽忽。

　　荧灯看到，他走过的地方，都拖出了一道或长或深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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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无奈地摇头叹气，正打算上前喊他回来。

　　只是，她还没有迈出第一步，夏勤浑身没了骨头似的，倏地瘫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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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荧灯再一次叹了气。

　　又得像上次一样，扶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