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包不哭》殇若水

56、第五十六章

　　所谓的番外，就是天道画的，关于柯玄序的记忆。
　　应怀温看着漫画弹幕上对他的一片骂声，少数的几句好话被激推人的言语埋没，他也不在意，只是慢条斯理的翻阅着。
　　天道的画功很好，天戮的容貌被他画的像了八成，但总归是漫画，在真人面容上进行修改都是正常的。
　　大世界在放假，他们这边就不一样了，该上学还是得上学。
　　应怀温已经在这里上了快一周的课，深刻感受到了班级同学对他的漠视。
　　没有人愿意跟他做同桌，也没有人愿意跟他靠近。
　　就算有，也在别人的压力下选择远离他。
　　哪怕他拥有比校花更夺目的容颜，也没有任何人愿意靠近他。
　　坐在画板前，他专注的画着画，没有注意到阙无雪拿着一张表，在众星捧月的簇拥下耻高气扬的走进班级，看上去不像是来画画的，反倒像来炫耀的。
　　“哇，无雪你好厉害，居然进了学生会！”
　　“是啊，以后前途无量呢！”
　　“不仅如此，无雪还成为了下一任学生会会长呢，我告诉你们都注意着些！不然有你们苦头吃的！”
　　“无雪好厉害啊，这次比赛是第一吧?不愧是大家族的小姐，呜呜呜，我羡慕了。”
　　同学们围着她说着溢美之词，这一切在应怀温眼中都形同虚设，他早就料到了这一结局。
　　学生会看重的是你的势力，而不完全是实力。
　　利益嘛，能给人带来很多好处，大家都喜欢，这很正常。
　　他没有理会那些同学，自顾自的画着。
　　阙无雪高傲的看了班级一圈，所有人都在恭维着她，赞美着她，唯有那个坐在画板前脏兮兮的人没有理会她。
　　无名之火在心底燃气，她凭什么不理会自己?不来赞美自己?真以为自己高傲到哪儿去了?
　　阙无意的无雪跟江支宁关系也不错，在江支宁的影响下也讨厌这个不知轻重的女人，她假装无异的哎呀一声，企图引起应怀温的注意，结果应怀温头都没抬，接着画画。
　　阙无雪恼怒的将学生会的表拍到讲台上，阴阳怪气的道:“其实学生会原本选择的不是我，只是另外一名学生的家庭背景是在上不了台，于是就选择了我。”
　　她还记得应怀温当时击溃她的模样，与现在这幅模样完全不同，跟个杀神似的。
　　她甚至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精神分裂。
　　在她这种阴阳的语气下，应怀温终于抬头了。
　　他完成了眼前的画，将笔放好，将画从板子上取下来，起身离开了班级。
　　画完了就可以走了。这是他们那个很少出现的色彩老师的话。
　　应怀温才懒得理会阙无雪那不知从何而来的自豪感，进不进学生会其实都与他无关，毕竟他只是想离柯玄序更近一些。
　　进不去也没关系，反倒省了很多事，也避免了他跟那些人有太多交集。
　　毕竟学生会里面的人一个个都是人精，应怀温虽然也是人精，但要是被发现些什么端倪的话就不太合适了。
　　应怀温并不是厌恶社交，但上流得社交处处以利益为出发点，真正能交心的实在是太少。
　　还是跟度传乐他们聊聊比较合适，他们的公司现在做大做强，他发自内心为他们高兴。
　　暝阴在暗处也为他们消除障碍，现在在他们公司里也有了股份。
　　度传乐他们是他能交心的朋友，不多，但关系是真的好。
　　但这也是上辈子打下的关系。
　　而现在，应怀温能交心的，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了。
　　他让尹宫买了瓶酒送到他这里来，晚上没有课，明天也没有课，他可以放纵一下。
　　小世界里十六岁成年，算上来他已经快十七岁了。
　　他已经成年了，可以喝酒了。
　　酒精可以麻痹大脑，适量的饮酒可以让自己放松，应怀温喝不醉，只是喜欢一些酒的口感罢了。
　　浅色的酒液被折射着灯光的玻璃杯送入口中，入口微苦，入喉后则化为一阵甘甜。
　　他不会醉，但脸会红，白皙的脸上泛上浅浅的红晕，看上去十分诱人。
　　但没有人会看到现在的他。
　　少年起身，走到窗户边上，伸手拉上窗帘。
　　他扯下身上染上颜料的裙子，换上了简单的衬衫，镜中走动的少年褪去女性的柔美，多了几分锋利。
　　唯有此刻，他能够放纵一回。
　　没有人注视着他，他身上没有重担要挑，也不用时刻担心那些想要刺杀自己的人，如此轻松的时刻可不多。
　　他也难得换上男装，上一次穿这种衣服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好像……从来就没有过吧?
　　他自由的在自己开辟的小空间漫步，酒液低落，打湿洁白的衬衣与带着浅淡粉色的肌肤。
　　唯有此刻，唯有此刻……
　　……
　　柯玄序思考了很久，决定还是得跟应怀温说说他恢复的记忆。
　　他百分百肯定记忆中的那个人是应怀温，他从来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还有，关于学生会的事情，他们居然背着他将下一任会长的位置私自交给了别人，柯玄序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出奇的愤怒，就连学生会内部的人都被他吓得不轻——他们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
　　可校长已经在上面盖了章，这件事就当坐翻篇过去了，柯玄序很生气，当即去找了校长。
　　然后就被阙无拦住了去路。
　　“你想为那个人谋福利的想法太明显了，很不巧，我也想为我的妹妹谋福利。”阙无眼中是满满的得意与心机，他伸手拦住柯玄序的去路，告诉他校长是不会理会他的。
　　哪怕他是柯家次子。
　　柯玄序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不近人情，除了柯家每年例行给学院的资源外，他自己几乎不去巴结那些高层。
　　这就导致他的人缘不如阙无，人们可能忌惮他的家世而不去针对他，但明里暗里总会给他下绊子。
　　柯玄序冷着脸离开了校长室，临走前他看了眼阙无送到校长室门口的礼物。
　　烟，酒，还有一些装在包里的东西。
　　大家族与校内高层的关系，就是这样联系的。
　　讨好，巴结，相互利用。
　　而真正的学业，知识，人才，在这里只是交换的物品而已。
　　学校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他，只能各种暗示他，但怎奈何柯玄序这人从不理会这种暗示，就导致应怀温学生会的位置被人顶替。
　　就算如此，他也不会去巴结他们。
　　柯玄序走到应怀温房间门口，犹豫了一阵，随后坚定的敲响了门。
　　没人回应。
　　不在吗?
　　柯玄序抿唇，按照他对应怀温的认识……不应该啊。
　　他又敲了敲门，在还是没有人回应的情况下，掏出应怀温给他的钥匙开了门。
　　他低声说了一句抱歉，随后进了房间。
　　然后他终于知道应怀温为什么没有回应他了。
　　少年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整个人呈现没有安全感的婴儿蜷缩睡姿，地上孤零零的躺着一个空了的酒瓶和玻璃杯。
　　空气中还有淡淡的酒气。
　　原来是喝了酒。
　　柯玄序认命的关上门，随后打开窗户换气， 接着走到房间角落拿起扫帚帮他打扫卫生。
　　看样子是全喝了，也真是，没有一点儿警惕。
　　柯玄序将空了的酒瓶扫进垃圾桶。
　　打扫完卫生后，他摊开床头的被子，轻轻盖在熟睡的人身上。
　　男女授受不亲，他不太方便帮她换衣服，只能这样做了。柯玄序在帮应怀温盖被子前用床头的湿巾帮他擦去脸上沾染的酒液，好了，现在想说什么都说不了了。
　　他原本是想直接离开的，但转身看见满书桌的画纸后，停下了脚步。
　　身体不受控制的走到书桌边，拿起了最上面的一张画。
　　画的是应怀温眼中的世界。
　　这张是用速写的形式画的，粗细变化的线条勾勒出一个等级分明的世界。
　　应怀温画的是小世界的等级制度，属于底层和中层的范围被无限放大，而高层只占据了边缘一角。
　　人性在这幅画里提现的淋漓尽致。
　　柯玄序感叹画功的深厚和内容的真实，不知不觉间，他又拿起了下面的画纸。
　　一张又一张，是应怀温眼中的世界。
　　有底层人民的痛苦，也有他们自己努力生存的坚强。
　　有中层人民的麻木，也有他们为了攀爬向上的倔强。
　　有高层人民的狂欢，也有他们麻痹自身堕落的幻想。
　　一张又一张，是应怀温眼中的世界，又何尝不是柯玄序眼中的世界。
　　时间在不自觉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他将整张书桌的画全部看完了。
　　看完后，柯玄序满脑子都是钦佩。
　　纸上一切都是真实。
　　他有些意犹未尽，视线转到靠墙的画板上，上面贴了一张画纸，看样子还没有开始动笔。
　　等等，不对，画纸的厚度不对。
　　鬼使神差的走过去，不受控制的撕下贴在画纸上的胶带，洁白画纸飘落的瞬间，露出藏在后面不止一副的画。
　　柯玄序看着第一幅画，下意识屏住呼吸，死死的盯住了那副对他而言，恐怖至极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