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崽崽撕碎狗血文》春辞月

7、第 7 章

　　谢溪不明白对方的脸色怎么变得这么快，但转念一想，许是师尊的那个仇家，毕竟他们剑修招惹的麻烦不少。

　　他不是个话多的人，沉默地走在两人后头，他师尊向来孤傲，因此他也不好贸然代师尊道歉，以免对方觉得师尊低头了。

　　本来叶虞韫还挺喜欢谢溪这个后辈，寡言但稳重，但现在再看谢溪就觉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叶昭昭察觉氛围有点奇怪，于是问系统：“晏澈舟是谁呀？”

　　就是这个名字冒出来后，她娘亲就不高兴了。

　　系统此时在心底疯狂呐喊：是男主！是你爹！
　　它柔声开口，一个机械声第一次可以这么软。

　　“是你爹呀宝宝！我之前和你提过这个名字，没骗你吧，真有这个人！”

　　叶昭昭警惕起来：“他是不是什么小鸟贩子，想把昭昭拐走卖掉！七七你是不是他的帮手！”

　　顿时她十分心痛，原来她的好朋友一直在骗她，但转念一想，七七懂什么呢？她就是个小光球，一定是那个晏什么舟威胁的！

　　一定是！

　　她小声地劝说：“七七，你不要在帮坏人做事了，不要害怕，昭昭会保护你！”

　　声音软乎乎的，像黏糊糊的玉米糖。

　　系统心头一软，怎么又会这么可爱的宝宝！但回过神，心想这又是什么乱七八糟！

　　它再次开口，明明说的都是实话，却突然有了几分心虚。

　　“没有骗你，你爹爹会很爱你，也会很爱你娘亲。”

　　叶昭昭不知听见去多少，但八成是一点也没听进去，她自顾自地说：“他一定是坏人，不然我娘亲不会这么讨厌他！”

　　随即抬起肉嘟嘟的小脸，黑豆般的眼睛里似乎有火光：“那昭昭也会讨厌那个人！”

　　系统：？你不应该知道自己有个亲爹后十分高兴吗？要去帮忙修补你娘亲和爹爹间的关系吗？

　　怎么又不按剧本走！

　　叶虞韫被斗志昂扬的小肥啾吓了一大跳，小声询问：“怎么啦宝贝？”

　　叶昭昭摇摇头，蹭着叶虞韫的侧脸，在心底小声说：“娘亲，昭昭会永远爱你。

　　小肥啾对爱的概念是模糊的，但是娘亲经常对她说“爱”，淮南山的长辈也经常对她说“爱”，每次听到他们说时，叶昭昭心底好似有泡泡咕噜咕噜地冒起来，美滋滋。

　　她想，她希望娘亲像她一样开心，应该就是爱。

　　不知不觉，几人走到云栖宗外围的一堵墙前

　　墙上有一个刚够一个人出入的小洞，不少逃课或者私自下山的弟子会通过这个小洞进出。

　　沈璃翘了上午的课出去，此时心虚地不敢走正门，而谢溪则是为了送沈璃回宗，也跟着钻过这个小洞。

　　叶虞韫看这那斑驳的墙面，忽然心绪万千，好似一下子回到了两百年前的那段日子，也有过这般年少。

　　游宴不知厌。
　　其实这片土地上也不乏一些值得珍藏的回忆。

　　忽然沈璃的声音将她唤回来。

　　“前辈，我要回风吟峰了，不知前辈是哪一峰的？”
　　她还想继续找叶昭昭玩！

　　叶虞韫愣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她是玉泉峰一脉，师承心剑真人，但她师尊只收过两个徒弟，一个她，一个晏澈舟。

　　身边就有一个晏澈舟的徒弟，因此她摇摇头：“有缘还会再见。”

　　沈璃没有强求，道了声再见就离开。

　　叶虞韫转过身看向一旁还未离开的谢溪，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谢溪明白对方意思，看了眼叶昭昭，收回眼神拱手道：“晚辈先回玉泉峰了。”

　　叶虞韫心思微动，晏澈舟那家伙居然没有搬出玉泉峰。

　　云栖宗内晋升长老的修士是可以拥有自己的山峰的，毕竟云栖宗山多。
　　玉泉峰还是以前她与晏澈舟弟子时期居住的，没想到那人居然还住着。

　　她先前找楚容打听过，晏澈舟这几日不在宗内，因此今日她想悄咪咪地带叶昭昭去晏澈舟居住的地方溜达下，看能不能间接蹭点灵力，验证下晏澈舟对于昭昭的身体是否有帮助。

　　但现在晏澈舟的弟子就在他面前，她可以借助谢溪光明正大地送昭昭进峰。

　　毕竟她不想再玉泉峰留下自己的痕迹，以免被晏澈舟发现。

　　计上心头，叶虞韫喊着谢溪：“我要去楚长老那一趟，你能带昭昭去玉泉峰玩会吗？”

　　谢溪眼睛闪了闪，点头应下。

　　就这样，叶昭昭看着这两人几句话决定了自己的行程安排。

　　她扬起脑袋，方便叶虞韫整理自己的小挎包。

　　忽然一个冰凉的玉镯套在她的爪子上。

　　叶昭昭好奇地在叶虞韫掌心跳了跳，随即歪头看向对方：“啾啾？”
　　——这是什么。

　　叶虞韫小声地说：“娘亲有点事，你和哥哥去玩，如果有危险就啄碎这个镯子。”

　　其实叶昭昭芥子袋里有不少符咒和法器，并且在这云栖宗内几乎是遇不到危险，但叶虞韫还是不放心。

　　叶昭昭似乎察觉到什么，用自己的小脸轻轻蹭了蹭叶虞韫的手指。

　　柔软的羽毛扫过，叶虞韫忽然放松不少，她摸了摸叶昭昭的头顶。

　　“去吧。”

　　离开前，她瞥了眼谢溪腰间拿把断了两截的长剑。

　　啧，倒霉孩子，摊上个烂师父。

　　一路上，谢溪沉默不语。

　　叶昭昭站在他的头顶，好奇地往下看了看。

　　听方才娘亲和这人的对话，他应该和那个晏坏蛋有什么关系，但是师尊是什么，她好奇地问系统。

　　系统给她解释了一通，她迷迷糊糊还是不懂，只知道应该是很亲近的人。

　　小鸟贩子的帮手，叶昭昭心想，但是娘亲既然把自己交给这个人，那一定是觉得这个人是个好人。

　　一时间，叶昭昭陷入两难。

　　一只小鸟在她耳边说，这个人是坏人那边的，不要相信。

　　另一只小鸟又说，娘亲相信的，一定是好人，昨天还给你吃东西呢！

　　就在叶昭昭纠结时，一阵凉意袭来，她顿时打了个很响的喷嚏。

　　谢溪紧张地将头顶的小肥啾抱下来，护在自己怀里。

　　“冷吗？”

　　叶昭昭点点头，其实除了冷，她还觉得有点舒服，好像身体内身体里有道堵塞的小溪，一点点开始流动。

　　她好奇地从谢溪怀里抬起头，瞬间睁大眼睛，方才绿意盎然的竹林此时被厚厚的冰雪覆盖，风吹过，也不见一丝晃动，好似时间也被冻住一样。
　　好神奇哦！这么快就到冬天了吗！

　　谢溪垂眸，看着蓬松的小肥啾，悄悄在她身上施加道法阵，隔绝外面的寒气。

　　他盯着叶昭昭看了许久，久到叶昭昭也发觉了。

　　“啾？”叶昭昭的豆豆眼里满是疑惑，歪头看过去，正对上谢溪幽深的眼眸。

　　终于谢溪动了，他忽然伸出手在叶昭昭的小脸上戳了戳。

　　好软，比想象中手感还好。

　　叶昭昭：？

　　她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好像个摇摆的小陀螺。

　　好吧，大家都喜欢捏她或者戳她。

　　于是她抬起头，方便谢溪揉她的小脸。

　　她是只知恩图报的小鸟，她知道刚刚这人在她身上施加了暖呼呼的法术。

　　谢溪：好可爱！
　　他很早就想捏了，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没人知道清冷寡言的谢师兄，私下竟然会被可爱的小动物萌到。

　　正当他准备再次伸手时，忽然山路上，有个黑乎乎圆滚滚地东西冲过来。

　　叶昭昭吓了一大跳，但谢溪却冷静地朝那团东西扔了道符咒。

　　瞬间对面停下来。

　　谢溪无奈地走过去，将那团东西提起来。

　　“小师弟，怎么又不乘仙鹤下山。”

　　叶昭昭这才发现这是个小男孩，虽然鼻青脸肿，但是难掩精致。

　　季尧低着头，讷讷道：“它睡着了。”

　　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可怜。

　　谢溪在心底叹了口气。

　　小师弟是一年前师尊捡回来的，四岁的小孩瘦得皮包骨，话也很少，整个人呆呆的，极其可怜。师尊又忙，常年见不到人，因此都是谢溪照顾。

　　玉泉峰上就谢溪一个弟子，他也没带过孩子，这一年向其它峰的师兄师姐们请教，才手忙脚乱地将小孩养好点。

　　他蹲下身，拿出手帕擦了擦季尧身上的泥泞，又从芥子袋里拿出戒律司刚发的灵石塞到对方手里。

　　“下次直接把它喊醒，先去医药堂看看。”

　　季尧还是那副呆呆的模样，没有伸手接，而是小声说：“我有月俸。”

　　云栖宗每月都会给弟子发月俸，季尧又是晏澈舟的亲传弟子，比普通弟子要多点，并且他每日除了练功还是练功，除了去医药堂，没什么用得到灵石的地方，自己攒得灵石完全够用。

　　谢溪没有听他的，径直将灵石塞到他手里。

　　“自己去买点好吃的。”

　　突然，两人感到一道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们。

　　低头一看，发现是谢溪怀里的小肥啾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们。

　　“啾？”

　　叶昭昭疑惑地看向两人，怎么不继续啦？

　　这场景她见过，每次淮南山的长辈给她发红包，她娘亲都会推拉一番，最后还是叶昭昭开开心心地收下。

　　陶姨说她娘亲在人间待久了，也学会凡人虚情假意的那套了。

　　叶昭昭歪头思考，这就叫虚情假意吗？

　　但好像也不假。

　　突然她发现对面这小孩也歪头看着她。

　　“师兄，哪里来的小鸡？”

　　叶昭昭：？
　　怎么又是个和七七一样笨笨的小孩，小鸡和小鸟都不认识。

　　她昂首挺胸，张开自己的翅膀，试图让对方认清自己是只会飞的小鸟。

　　“啾！啾！”
　　——我是小鸟！

　　但似乎效果显微，更像一只生气的小鸡。

　　季尧被叶昭昭突如其来的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小心翼翼地问：“我是不是惹它生气了？”

　　谢溪嘴角勾起一个微乎其微的弧度：“它不是小鸡，是小鸟。”

　　季尧似懂非懂地点头，但是澄澈的眼睛里却有些疑惑。

　　云栖宗内的鸟雀都是仙风道骨，还没见过这般圆滚滚的小鸟。

　　他局促地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把你认成小鸡了。”

　　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诚恳。

　　叶昭昭挠了挠头，心底突然有种欺负人的愧疚。

　　算了，小鸟肚里能撑船。

　　她飞出谢溪怀抱，歇在季尧肩头，小心地蹭了蹭对方白净的小脸。

　　昭昭大人原谅你了！

　　季尧愣了下，脸边传来源源不断的热量。

　　暖乎乎，毛茸茸的，好柔软，这就是小鸟吗。

　　他不自然地后退半步，垂眸道：“师兄，我还有课，先走了。”

　　于是叶昭昭呆愣愣地重新被谢溪抱回怀里，这小孩怎么回事，第一次有人在她主动蹭蹭后，不摸摸她或者夸她可爱。

　　她抬头看向谢溪，忽然站起来蹭了蹭对方的下巴。

　　谢溪动作一顿，小心地低下头，发现叶昭昭正眨着眼看着他。
　　好可爱。

　　恰好前方有个石桌，谢溪快步走过去，施法化去桌面的冰雪，接着小心翼翼地将叶昭昭放在桌上。

　　叶昭昭懵懂抬头，昭昭现在烫手吗？

　　还在她发呆时，谢溪已经拿出自己的水天镜围着叶昭昭拍了一圈。

　　水天镜上的小肥啾雪白一团，神色呆滞，呆毛翘起来也不知，头顶戴着红色小帽，好似雪地红梅。

　　谢溪：可爱！

　　许久，叶昭昭才反应过来，果然她的可爱不减。

　　她站起来，张开翅膀，摆了个好看的姿势，方便谢溪留影。

　　谢溪：！
　　晕了！怎么有这么可爱的小鸟！

　　正当两人兴头上时，一阵寒风吹过，叶昭昭和谢溪同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谢溪回过神，急忙将叶昭昭抱回怀里。

　　他神色凝重地看向天空，师尊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