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身为影》西兰柿

7、六章•陷阱

　　优子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空荡荡的酒馆里除了他们三个哪还有其他人。无法揣测眼前这两个陌生人的企图，优子灵台一清，目光如电，提高了警惕。
　　“请你们立即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优子手握刀柄，惊觉虎澈微微发颤，像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一般。
　　“小姑娘，不要紧张，我们没有恶意。”白衣男子笑眯眯地说着，端起酒杯，神态自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优子咬牙低喝，能轻易看破自己的变装，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只是路过的人罢了，顺便看看老朋友。”黑（玄青）衣人凤眼微眯，看向优子腰际悬挂着的虎澈。嘴角微翘，一股狂傲之气凛然而生。
　　“我好像并没有见过二位吧。”强敌当前，绝不能乱了自己阵脚。优子强压心绪，不咸不淡地开口。
　　“呵呵，见过如何，未曾见过又如何？相逢即是缘分，来来，这杯我敬你……”黑衣人高举酒杯，深邃的黑眸中红光一闪。
　　“莫名其妙。”莫不是碰到了疯子？优子皱眉站起，低咒一声，转身离去。黑衣人轻笑一声，对着优子的背影缓缓开口：“诸法从缘生，还从因缘灭，善逆亦非恶，执念堕修罗。小姑娘，好自为之吧。”（注：出自佛经——缘起法）
　　“哟，迦南你最近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啊，这么罗嗦。”白衣男子戏谑出声。迦南，也就是黑衣人眉心一跳，青筋瞬间爬了一脸：“帝释……咳，希羽！你这家伙皮又痒了吧，想找茬打架么？”
　　名叫希羽的白衣男子摸摸下巴，露出温文儒雅的微笑：“是手痒才对……”说话间，希羽拔出腰间佩剑，置于桌上。近三尺的宝剑剑体通白，剑身薄如蒲叶，形似鱼脊，寒气逼人。（注：草稚剑，出自江户《玉签集》）
　　“哼，少用你那把破剑唬我！废话少说，赶紧开始吧。”迦南对希羽的宝剑不屑一顾，拂袖而起。
　　“正合我意……”希羽挑眉，两人有如针尖对麦芒，势同水火，一时间风云变色，飞沙走石，眼看着一场惊世大战在所难免……
　　“石头剪子布！”撸起袖管，露出胳膊，两人齐声大嚷。“啊！搞什么，又是我输……”迦南抱头哀嚎。“认赌服输，喝吧你，就你废话多！”将酒坛塞入迦南怀中，一脸苦相的迦南逗得希羽哈哈大笑。
　　这家伙，无论过了多少年，都还是这么有趣呢……
　　回到城中，优子等候在大殿外，做汇报任务情况的准备。
　　“主……内藤大人？”殿门大开，迎出来的并非小嶋直正，而是小嶋直正的心腹，他的左膀右臂之一，年近五十的家老内藤昌丰。内藤身材瘦小，佝偻银发，僵硬的脸皮上从不带半点笑意，看上去就是个严肃顽固、平凡无奇的老头。
　　“主上现在心情很差，一会儿进去你注意点，不要乱说话。”内藤面无表情地引优子进殿，低声道。
　　“是，多谢大人提醒。”优子向内藤一拱手，迈入大殿。只见大殿内一片狼藉，小嶋直正双目赤红，怒不可遏地瘫坐在椅子上，手边的兵书法典散落了一地。
　　“大岛！你来得正好！”小嶋直正看到优子，立刻情绪激动地站起，快步走到优子面前。
　　“启禀主上，任务已经顺利完成了。”优子单膝跪地，低头报告。扶起优子，小嶋直正急急出声：“别管那该死的任务了！现在有个新任务交给你，你必须立刻去办！”捏紧拳头，小嶋直正的眼中泛起嗜血光芒，“替我杀了九保隆那个该死的叛徒！！”九保隆乃是富山城内与夜风齐名的勇将之一，现驻扎于城外三十里，负责戒备。他为人正直豪迈，对主上一直忠心不二……莫非这其中另有隐情？
　　“是，属下领命。”心中虽有不安与怀疑，但优子还是欣然领命，在小嶋直正的授意下迅速离开。这件事里的蹊跷，恐怕只有通过暗查，才能一见分晓。
　　夜风的宅邸内，正在打盹的夜风被耳边破空之声惊醒，翻身而起，拔刀警戒，夜风四处查探，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身影。而他的卧榻旁，却是生生插着一支羽箭，箭尾绑着一张纸条。
　　“已知令妹下落，今夜子时，不见不散，九保隆。”激动地捏紧纸条，纸条上的“令妹”二字完全扰乱了夜风的心智。平日与九保隆关系不错的他，竟没有细想九保为何会以此等诡秘的方式向他告知有关他妹妹的消息。而且夜风也从未向九保提起过，关于他年幼时与妹妹失散这件事。夜半相邀，疑点颇多，却被激动过度的夜风统统忽略。
　　骑上快马，夜风顾不上向侍从打招呼，朝九保的营地疾奔而去。
　　是夜，离九保营地不足一里地的农田边，出现了策马疾驰的夜风的身影。突地，胯下战马惊嘶一声，一双前足失衡跪地，将夜风摔下马来。
　　“绊马索？”夜风在地上一个翻滚，机警地拔出佩刀，大喝出声：“什么人？！无胆鼠辈，快快现身！”
　　“要你命的人……”如风似雾，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女子突现在夜风身后，一记手刀将他劈晕在地。一道惊雷响起，电光在那一瞬间照映出女子纤细的背影。
　　大雨倾盆，九保军团的营地里，火光渐微。士兵们躲在帐下避雨，有的大声谈笑，有的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此刻在他们主帅的营帐内，发生了什么事情。营帐内，横躺着九保隆的尸体，他双目圆睁，一刀断喉，死状可怖。在他尸体的不远处，是已然清醒，却被人用刀抵着下颚的夜风。
　　“你究竟是谁，有什么目的。”浓重的血腥气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夜风此时此刻却显得异常冷静。持刀蒙面的女忍者一语不发，一双眼彻寒如冰。
　　夜雪，是这名为夜风带来死亡的女忍的名字。
　　夜风突然发难，拨开夜雪的刀锋，并指为刀，直取夜雪面门。面巾飘落，夜雪疾退闪避，反手将刀锋送入了夜风体内。握着刀刃，夜风难以置信地看着夜雪，脸上有喜，亦有悲：“雪！你是小雪……我的妹妹……”夜雪清丽肃然的脸上，赫然有着一枚指盖大小的星形粉色胎记。苦苦寻觅了这么多年，夜风总算找到了他失散已久的妹妹，可偏偏，他的妹妹，却是一心要杀死他的敌人。
　　“你认错人了。”一手拔出刀，另一手从怀中摸出苦无，将它狠狠扎在了夜风的胸口上。漠然地捡起掉落的面巾，夜雪将面巾重新绑好，转身离去。
　　“为什么……雪，不要走……”痛苦地跌坐在地，紧紧捂着胸口，夜风的双眼迷失了焦距。
　　另一边，顺利潜入营地的优子熟练地避开了明岗暗哨，很快便来到了主帅营帐外。
　　“雪，雪……”潜入营帐，优子看到的是令她震惊的画面。死去的九保，以及那个没理由出现在这里的人，生命垂危的夜风。
　　“木下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是谁干的？！”优子赶紧上前，扶起夜风。
　　“大岛……”夜风看清优子容貌，立刻激动地抓住了她的手：“你快走……保护……公主……”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夜风的双手，染红了他的衣襟，染红了他不甘的眼睛。
　　“木下大人！”优子低呼一声，松开手，抿着唇，小心翼翼地替夜风合上了双眼。
　　“来人啊！有刺客！”“九，九保将军死了！”“围起来，别让刺客跑了！！”营帐外突然一阵骚乱，火光熊熊，凌乱的步伐与吼叫声很快将整个营帐包围了起来。
　　这是个陷阱！心中狂跳，优子注视着营帐入口，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虎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