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唐门]代行者》无心低语

3、圣神

　　泛大陆最知名的邪[^]_[^]教头子是在某一天忽然观测到不寻常的未来的。

　　作为日月帝国的现任国师和国教教主，以及坚定的太男簇拥，每日观测一成不变的无趣的未来早已成为了她的任务。

　　但这一次她看到的东西未免异常过了头。

　　她会被红尘软帐绊住脚步，会为一錾银而停留。事业批一时间没能忍住，困扰地皱起了眉头。

　　祝令仪的生命接近于无限，她盘踞在日月帝国已有些年头。而她个人认为，情爱这种小事在未来里算不上大头，与接下来会发生的太子遇刺事件相比，也压根排不上号。

　　她于是没有多想，甚至没有多看那未来一眼。

　　几日后太男遇刺，一名叫橘子的少女舍命相救，大多数人盛赞其忠诚，满朝文武，却只有邪[^]_[^]教头子意味深长地看了那女孩儿一眼。

　　她在她身上[看]到了太男今后的成败胜负。真是危险。

　　太男遇刺，虽保住了性命，但还是不幸地失去了双腿。到后来求神拜佛也不顶用，就找到了圣火教这里来，希望国教能发挥出一点效用。

　　祝令仪那时候看着太男两条残腿，沉吟。

　　太男徐天然以为她是没有把握，实际上她只是在想有没有必要为了这个人动用神的力量。

　　——那是她所信仰和供奉的神祇，其骨肉拥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威能。

　　圣火教主不是没有能力通过观测未来阻止这一次刺杀行动，而她却自始至终都无动于衷。要说她这人实在是有点恶趣味，不过作为神明的代行者、未来的观测人，还是不要随意改动因果线比较好。
　　她深以为然。

　　作为国教教主，她的任务是庇护日月帝国昌盛，尽管她不太在意这些虚名；作为圣神的代行者和眷属，她的任务则是将圣火教发扬光大，不论要跨越多少时间、要将她的生命燃烧到何等地步，她都会无悔无怨。

　　圣火教作为日月帝国国教，那是初代皇帝的安排，当今圣上对曾经的国教态度不明，模糊不清，若要说为了教会的发展，那在这里顺水推舟卖太男一个人情，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祝令仪决定卖他这个人情。

　　太男近臣传圣火教主去东宫，她于是见到徐天然，也见到那愿为他的性命舍命挡刀的女子。事实上带路的人就是这位橘子，她有柔和的线条，和藏匿在眼底的野心，而这一切在六眼之中皆无所遁形。

　　圣火教主忽然在门前停下，转身，橘子看到她雪白的袍角翻落又归于寂静，隔着面纱，她不能看到她的双眼和面容，只能听到她的嗓音，那或许是世间极致之冰。

　　“橘子姑娘好胆魄。”圣火教主淡淡道，声气里似乎有笑又似乎没有，越是似有还无，越是迷蒙不清，越从心底里跳出冷凝。

　　橘子抿了嘴唇，躬身，讲教主冕下谬赞。转身又将祝令仪迎进门，她得以看到端坐在轮椅之上的太男，昂贵织物编成的毯子盖在他的双腿上，似乎要以此隐瞒自己的残疾。

　　祝令仪进门时，徐天然显然变换了表情，原先面上的阴郁神色一扫而空，换了副笑模样，欲装谦谦君子。祝令仪只看一眼就失了兴趣，她的武魂本就是眼睛，这等细微变化她当然能看得清。

　　“臣参见太子殿下。”
　　她说，然而只是低头，微微地弯下一点腰，不需要曲折双膝也不需要跪拜行礼。纵徐天然贵为太男，也不至于要帝国的定海神针对他卑躬屈膝。

　　他连忙道：“教主免礼，本宫不良于行，橘子，你去扶冕下起来。”

　　橘子低头称是。祝令仪看她一眼，没多说话，只想进入正题，她懒得和徐天然扯皮：“殿下想要的，臣确实可以做到，但……”

　　“教主是想说，物必有价？”那太子就看着她，不疾不徐地笑，“只是不知，教主大人想开怎样的价？”

　　祝令仪面不改色道：“臣不敢妄议一国太子的价值。殿下是国之栋梁，日后也将是日月帝王，于情于理，臣都会出手治愈殿下。”

　　到最后还是扯了皮，祝令仪明白，徐天然也同样明白。祝令仪当然不会大做慈善为太男治病，徐天然也当然没有胆子白闝国教教主，他明白自己势必要付出代价，但也要看他能不能负担得起。

　　万幸他确实担得起。

　　圣火教主想要的不多，不要金山银山，不要尚书娘，她要圣火教作为日月国教长久屹立，为此教廷和太男派可以携手并进，她很乐意扶他上位，只要他能给她想要的东西。

　　她要圣火教自始至终都是日月帝国的国教，若她日日月横扫六合统一大陆，圣火教便要做整个大陆的至高神教。

　　那时候太男的手指屈起，指尖一下一下叩击轮椅的扶手，轻微的声响却仿若剑戟相交之鸣，他嘴角边笑意未停：“本宫很乐意和教主做这个交易。”

　　说这些话时屏退左右，也包括那位橘子。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徐天然笑道，“教主未免也太过谨慎，橘子是本宫的人，可以信任。”

　　她说是，但殿下，您想不想做局下一盘棋？为此必须要屏退橘子姑娘。

　　而徐天然这个人，一向很爱下棋。

　　祝令仪从储物魂导器中取出一小截不知何种生物的尾骨，她沉默地将其掰作两段，眼底却忽然显出柔和神情。骨髓竟自断口出流出，那仿佛是玉色的琼浆，很快便没入了太男的双腿。

　　她好像忘了告诉徐天然，生死人肉白骨，过程可能会有些疼。过后想了想，决定做一回好人，抬手用魂力屏蔽了徐天然的痛觉，但他却能感受到原本坏死的神经似乎正重新焕发活力。

　　他大惊：“教主，这是？”

　　“我信仰的神祇。”她说，垂下眼睛，“那一位有灭世造世之威能，生杀予夺一念之间，她的神髓骨血俱是天材地宝灵丹妙药，而我作为神最忠诚的信徒和代行者，被允许使用我主神力的冰山一角。”

　　……冰山一角吗？
　　圣火教供奉的神祇，竟然拥有这样恐怖的力量？

　　那个时候徐天然没有注意到。
　　祝令仪说，那是“她”信仰的神祇，而非圣火教最初所信仰的圣火之神。

　　教主与太男联手下这一盘棋，内容是什么，到底无人得知。祝令仪从太男处告退，出门后看到守在一旁的橘子，那姑娘焦急问到太子情况。

　　圣火教主只皱了眉头，显出一点不忍和悲悯，祝令仪道：“很遗憾……殿下的双腿未能复原，是我失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