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王不难

5、第五章

　　梧城的老城区确实比开发区那边热闹许多倍，街上人来来去去，路过一个广场有许多老年人聚集在一起唱戏听曲儿。

　　大屏幕上放的大概是黄梅戏。汪潇能听出来是因为以前出差经常会跟大刘他们一起听各种民间戏曲，那位喜欢。她自己自认是个大俗人，欣赏不来这些东西。

　　黄枭把车直接停在了商场对面的交警队大院里，还跟门口大爷用方言寒暄了几句。

　　“你认识？”

　　“大队长是我同学亲戚，我们这地方小，办事能用上的几乎都认识。”

　　汪潇同他一起向马路对面走去，商场一楼的灯明晃晃的亮，门口卖炸鸡的店挤满了人。

　　黄枭指了指，说：“就这里有很多衣服卖，就……你想要的应该都有。”

　　全国连锁的平价百货，这种店之前她是绝对不会逛的。在这里没得选的情况下倒是可以逛一逛。

　　一进门，左边当季男装，右边当季女装。往里走，化妆品区域。廉价化妆品，有的人皮肤敏感涂了会烂脸，还是照样生意好，许多小女孩围在一起，在挑指甲油。

　　汪潇看见好奇的东西，就拿起来看看，不喜欢再放回去。

　　导购小妹拿了一个购物篮给黄枭，笑眯眯的，像是在说“帮你女朋友拿着”。

　　他顺手接到手里，老老实实拿着，没有说话，礼貌冲那妹子笑笑。继续跟在汪潇身后，像个称职的保镖。

　　汪潇随手拿起一只试用口红，深豆沙色，在手腕上涂了一下。

　　“好看吗？”

　　手臂凑到他眼前，很近，他眨了眨眼睛，也不退后，嘴角向上微微笑了笑，“深了点吧，我不会看。”

　　她抽了一张纸巾擦掉，换了一个南瓜色，同样的姿势，更近。

　　“这个呢？”

　　他稍稍退了一点，低头仔细看了半天，又抬起头，眼睛落在她唇上扫了扫，喉结不自觉动了动。

　　“还可以。”

　　“你分的清色号？”汪潇眼珠圆溜溜的转，再次靠近。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的唇，对着她的唇说：“分不清，不过能看出来深浅。你的唇色，不用涂也好看的。”

　　黄枭有点无措，伸手，不小心擦过她手臂，又故作镇静在那一堆颜色里看了半天，抽了一支新口红。

　　“嗯……这个颜色也许适合你。”

　　西瓜红。少女色？

　　汪潇想都没想，撕开了包装，打开口红盖子，对着他的脸，盲涂。

　　近在咫尺的距离，黄枭就这样看着她涂好，对着他很甜的笑了笑。

　　她的唇型很好看，饱满，微微有点翘，唇珠明显。

　　黄枭就这样盯着她： “你们北京女孩都这样吗？”

　　“哪样？”

　　他有点高，汪潇得稍稍仰头，再踮起脚，才能对上他的嘴唇。

　　“诶，包装不能拆呀。”

　　导购看到有人未付款拆了包装，急了，在狭窄小道匆忙间不小心撞到了她的后背。

　　垫脚没站稳，一不小心跌进他怀里，白色李宁胸口的位置，印上了唇印。

　　汪潇赶紧回头解释：“这支我买，马上付款。”

　　此时此刻，他一支手拿着篮子，另一支悬在半空，没有去碰她。低头看到唇印，立马捏住，用力搓了搓，故作镇静当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嗯……你没事吧？”

　　汪潇看着他捏紧衣服的手，撇嘴笑： “没事啊。可惜你的衣服……我给你买一件新的吧。”

　　“不用。”

　　“可能洗不掉。”她故意骗人的。

　　“我能洗的掉。”

　　“真不用啊？”

　　“真不用。”

　　他转过身，又偷偷搓了一下。

　　汪潇抿嘴偷笑，本来试色应该往手背上涂，可她偏偏就是想涂嘴上逗他玩。这人还真挺好玩的。看着人高马大的一男人，面对女孩像个小学鸡似的。

　　又逛了一会儿，汪潇凑到一群学生妹中间，跟她们挤在一起挑指甲油。指甲油她不想试，不好看还要用洗甲水洗掉才行，麻烦。

　　她拿了一瓶酒红色，一个裸色，一只手托着两个小瓶子，展示在他眼前，问他：“你觉得哪个好看？”

　　“这个我不会看。”黄枭很老实的摇摇头。

　　“凭感觉呢？”汪潇不饶他。

　　黄枭似笑非笑的，“你买东西让我选？”

　　“我选择恐惧症，帮个忙。”

　　他认真看了半天，又瞟了几眼旁边的学生妹，她们有人试了她手里的颜色。

　　“这个吧。”

　　裸色。他喜欢显清纯的东西啊。

　　汪潇把指甲油也放进他手里的篮子。转悠到首饰区域，低头看，全是一水的廉价东西，水一洗也许就得扔。不过她对这些玩意儿，也不那么挑。真的假的，于她都不重要，戴着玩玩的东西，何必讲究。

　　挑了一对坠子很长的耳环，她刚拿起来比划一下，旁边的导购妹妹就开始夸。

　　“这款一般人hold不住呢，你脸型好，适合戴长的，显得脸小，气质好。”

　　真会说话，汪潇转头看向黄枭，他盯着一对很素很素的三角耳钉，看了又看。

　　汪潇立刻把手里的放了回去，伸手就取下那一对耳钉。

　　他喜欢简单的东西。

　　“这个是纯银的，款式简单，戴在耳朵上绝对不会感染之类的。你戴一定很好看。”导购看了一眼黄枭，说：“是吧，你女朋友这么漂亮。”

　　黄枭让导购给说愣了一下，手不自觉又揪住了衣服上那一抹红，抬眼瞧见汪潇正对着他邪气的笑。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嘴巴张不开。?
　　导购以为俩人在眉目传情，抓住机会继续推销： “还可以配一条项链，我们家有一款项链跟这个是同款的，特别配。”导购说完就去取项链了。

　　真机灵啊，要都是这样的员工老板可要乐死了。

　　汪潇喜欢机灵的人。

　　导购拿着链子在她脖颈间比了一下，对着镜子，汪潇看到项链的坠子上一个小小的三角形，确实和耳钉是一套的，还蛮精致的。

　　“你觉得好看吗？”

　　汪潇歪着脑袋看他，他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那就要了！”

　　走进去拐了一下，就是内衣裤的区域。他自动止步，靠在收银台边上，低头玩手机。

　　来回转了几圈，汪潇用手指勾着价签，这些东西也太便宜了吧……她看到喜欢的东西就拿，扫码付款。

　　看着扫出去的总价，这么多东西还不到一千块，像白捡一样。她有太久太久的时间没有这种简单的满足感了。

　　在那边，家里像个快递站，买回来的东西连箱子都没拆开就不想要了，就那么堆着。别人送的水果连着箱子一起发臭发烂。

　　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也没有喜欢的东西。更没有人陪她逛街。她也从来不喜欢逛街买东西。

　　但这一切换了个地方，跟一个第一次见的人，一起闲逛，买一堆破烂玩意儿，居然让人觉得很……不错。

　　两人走出店门，隔壁是商场里的商铺一条街。两边有卖衣服玩具的，也有奶茶小吃。

　　他问： “你喝奶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