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可爱》绛鱼鱼

9、第 9 章

　　9.

　　陆屿深躺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悬空的脚高频率抖动。

　　陆大少现在生气了，他决定至少十分钟内不搭理颜絮，但他眼角余光总是不由自主往茶几那边瞟。

　　洗得干干净净的颜絮，和垃圾堆的小乞丐大相径庭，那样的长相，或许更适合在有钱人家里当个无忧无虑的幺子，过着平静安宁、按部就班的生活。

　　但命运没有给予他温柔。

　　颜絮低头，小心翼翼拆开小龙虾的包装盒，中间有个地方黏住，他一用力，就被锋利的锡纸边缘划破手指头。

　　陆屿深一下坐起来了。

　　颜絮没注意他的反应，他现在全副身心都集中在香喷喷的食物上。

　　陆屿深暗暗龇牙，沉默地躺了回去，搭在胸口上的美女写真翻了一页，看着图片上的比基尼，烦躁地叹口气。

　　“叔叔。”颜絮说。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能忍婶不能忍，打定主意十分钟内不理睬颜絮的陆少爷，一记鲤鱼打挺翻身坐起，勃然大怒：“你叫我什么？！”

　　颜絮茫然，张了张嘴：“叔叔。”

　　操！！！陆屿深穿上拖鞋冲进洗手间，对着镜子整理发型、上乳液，小小弄了个淡妆。

　　十分钟后，他出来了，斜倚门框，单手叉腰微笑，特别温柔发腻的语气：“小朋友，你叫哥哥什么？”

　　颜絮：“…………”

　　暗示到这地步，傻子都明白了，颜絮老实巴交地喊：“哥哥。”

　　陆屿深内心小□□头握得梆硬，一记上勾拳踹翻兔崽子，边揍他边咆哮：“二十四岁很老吗啊啊啊啊啊啊啊！”

　　“吃的。”颜絮没有get他狂躁的内心活动。

　　陆屿深烦躁地抓抓后脑勺，把他刚整理好的发型又抓乱了，他摔进沙发里，捡起杂志蒙住脸，囫囵道：“不吃，我不饿。”

　　真奇妙，他又懂了颜絮的意思，狗崽子那两个字儿，是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陆少爷腹诽，算你丫懂事。

　　颜絮抿了抿下唇，他不懂人情客套，对方说怎样就怎样，于是没有再三劝吃，低头含住了自己的手指头。

　　划破皮的地方在流血，没有纸巾和创可贴，受伤了就用唾液止血，他一直这么干。

　　颜絮含着手指头，盯着盆里的蒜香小龙虾，疯狂分泌口水，两只猫瞳也大大地瞪着，他没吃过这个。

　　陆屿深冷不丁冒了句：“别含了，脏。”

　　颜絮愕然，默默将脑袋埋得更低，手指头从嘴里抽出来，左顾右盼寻找餐巾纸。

　　他有些慌乱，也许是因为陆屿深冷漠的呵斥，和那个“脏”字背后暗含的嫌弃与鄙夷。

　　抽纸在玻璃茶几边缘，颜絮撑着桌子，探起上半身，一不留神，就把锡纸盒打翻了，蒜蓉小龙虾、土豆粉、香菇和滚烫的油水泼下来，将颜絮浇了个现成的“色香味俱全”。

　　熊孩子直接懵逼，愣怔足足三秒，才因为烫伤尖叫，手忙脚乱推着茶几爬起来。

　　陆少爷看呆了：“……”

　　颜絮在沙发跟前罚站，垂头丧气，滚烫的油水从陆屿深准备的睡衣上滴落，他整个人都耷拉下来，茫然又无辜，还有点卑微的歉疚。

　　陆屿深丢了杂志，一言不发地上二楼。

　　颜絮抬头，视线追随他，两脚在地板上颤了颤，想跟上去，又不太敢，于是站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

　　也许现在，陆屿深更讨厌他了。颜絮弯身去拨纸巾。

　　二楼，陆屿深找了换洗的衫子，搭在扶梯上，无奈地说：“别动。”

　　颜絮僵住，默默地站直身体。

　　陆屿深很快下来，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出满地狼藉。

　　颜絮的脚底板上也全是油，要是就这么走去浴室，必然踩出一串脚板印，本来就乱的客厅，火上浇油，雪上添霜。

　　“……哎。”陆屿深无奈叹气，干脆将颜絮打横抱起来。

　　身体骤然悬空，毫无准备的颜絮吓了一跳，在陆屿深怀里挣了挣，两只油不拉几的爪子也不敢去抓他，举在胸前，浑身僵硬得像石头。

　　“别动，”陆屿深压低嗓音，“洗澡。”

　　短短三小时，洗了两次澡，比颜絮一周洗的澡加起来还多，他全程任由陆屿深折腾，红云从耳根一直蔓延到了颈窝。

　　陆屿深打电话叫来家政，把遍地狼藉的客厅一并收拾干净。

　　第二份蒜蓉小龙虾送到时，颜絮在啃肉包。

　　陆屿深把他略长的头发吹干，囫囵两把，心道这家伙毛还挺软，上手舒适，于是又□□了好几下，直到颜絮抱头鼠窜。

　　吃饱喝足，已经晚上九点过了，邓丰他们几个还以为陆哥在夜会美女，于是没有打电话问候。

　　陆屿深还没有哪天晚上，过得像今晚这么无所事事，平常要么在蹦迪、要么喝酒、要么打牌，和狐朋狗友开夜车吹凉风侃大山。

　　颜絮窝在沙发边缘，陆屿深躺在他旁边，哼着小曲儿翻美女直播间，看到顺眼的当场打赏，平板里发出一阵阵美女主播娇滴滴的感谢声：“感谢我陈年老腿毛大哥。”

　　“兄弟们来，给我陈年老腿毛大哥刷个大佬大佬你最棒！”

　　“欧我的上帝，看看这是谁来了，原来是陈年老腿毛！”

　　“腿毛大哥，你的火箭射中了我的心巴！”

　　陆屿深迷失在美女一声又一声亲切的呼唤中，有些飘飘然，以至于他没有注意到颜絮的坐立不安。

　　颜絮必须要走了，今晚的偷瓶KPI还等着他完成，这周能不能赚够一百块，全看他今晚的收获。

　　“……哥。”颜絮喊他。

　　陆屿深正在狂点打赏，花起他亲爸的钱，一点儿也不心慈手软。

　　颜絮弯下身，偷偷瞥了眼陆屿深的手机屏幕，美女提了提自己的深V紧身衣，抱着话头动作夸张地扭捏：“腿毛大哥要听什么，爷们儿给你来一首！”

　　嗯怎么说呢，美颜、红唇、童颜、□□，和糙汉音。

　　没见过世面的颜絮默默后退，咽了口唾沫。

　　陆屿深点开语音输入，点歌道：“来首老歌吧，两只蝴蝶。”

　　直播间纷纷刷屏：大哥好品味！

　　美女糙汉清清喉咙，烈焰红唇抵着话筒，嗷一嗓子开唱：“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边带刺的玫瑰~”

　　“……”陆屿深啪啪啪把音量摁到零，直播间人跑光了，他深吸口气，打赏了火箭，离开直播间，翻到下一个。

　　很好，美女打游戏。陆屿深看了一会儿美女的操作，算了，下一个。

　　“哥，我走了。”颜絮站起身道。

　　陆屿深头也没抬，专注地寻找有价值的主播，最后他定格在一个人气爆棚的直播间，主播及肩黑发，眼睛大大的，嘴巴小小的，眉清目秀，打游戏的技术也很好，三两下清场对面。

　　颜絮在玄关换鞋，陆屿深还是没管他。

　　颜絮伸手开门，陆屿深把平板一合，使劲拍到桌上，敲，这主播是男的穿女装！

　　颜絮后背一凉，蓦然回头，陆屿深双目如炬盯着他。

　　“……”颜絮下意识站直身体。

　　陆屿深勾了勾手指头，招呼小狗崽子：“过来。”

　　颜絮轻轻摇头：“我，有事。”

　　“要是你再偷东西，以后不准来找我。”陆屿深坐起来，十分严肃地看着他。

　　对于小朋友来说，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陆屿深很不满意：“难道你妈没教过你，偷东西不好吗？你这样下去，会被警察叔叔抓进局子里。”

　　许琴教过吗？也许吧。以前还打他手板心，边打边哭：“谭师傅教你功夫，你怎么能用来偷东西呢？！”

　　但是第二天，家里的粮袋子空了，牌友上门讨债，许琴只好哭着对他说：“崽，你再去趟城里吧。”

　　“找个其他挣钱的活，别当小偷，也别碰瓷。”陆屿深站起来，望向颜絮。

　　颜絮也看着他，一大一小，面对面沉默。

　　陆屿深走向他，颜絮下意识后退，他张了张嘴：“不。”

　　陆少爷眉头皱紧：“不听劝？”

　　颜絮咬紧下唇，坚决不再开口，他的嘴很笨，说多错多，干错不说。

　　陆屿深冷笑，迈开两条大长腿步向他，他伸出了手。颜絮低头，紧紧闭上眼睛。

　　咔嚓，房门洞开，陆屿深目光阴鸷，冷冰冰道：“那就滚吧，以后别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