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2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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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中寂静一瞬。
谢枰完全被喻程雪的话给弄愣了。
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道：“我……”
但一个“我”字出来，谢枰的眼眶先是一红，瞬间说不下去了。
喻程雪的话，意思便是要与他同死了。
谢枰很难不让自己想到一个让他觉得听起来很美但又在此时此刻不愿意发生的词，“合葬”。
也不知道上辈子……喻程雪死的时候，可曾与谁合葬。
不过能和皇帝合葬的，多半是他的大婚之人吧。
寂静了很久，谢枰伸出手来，指腹轻轻擦过喻程雪的眼尾。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叹了一口气，“我没事……没你想的那么严重，就是不久前，长青上街区买菜的时候……”
看喻程雪这个样子，谢枰也没有办法再隐瞒下去，只得把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喻程雪。
喻程雪听了以后，没说别的，只是握紧了谢枰的手腕，“跟我回宫，宫里的太医定能解你身上的毒。”
他几乎是拽着谢枰就要走。
谢枰用力挣了一下，把手从喻程雪手中挣了出来，“我不去。”
喻程雪回过头来，漆黑的眼眸定定看着谢枰。
谢枰觉得喻程雪大概是生气了。
他漆黑的眼底都仿佛有火光在闪。
可谢枰真的不愿意跟喻程雪回洛阳。
“我不回去，”谢枰的声音很轻，试图跟喻程雪讲道理，“我如今在荆北这么远的地方，旁人没办法利用我威逼你，因为我离你太远了，如果你带我回去，也许就恰好中了他们的计。郎中给的药虽然不能根治，但我近日感觉已经好些了，再过些时日就能好全，你不必担心我。”
谢枰一口气说了很多话，缓下来的时候觉得心脏闷闷地疼。
曾几何时，他也变得和喻程雪一样，能这样毫不停顿地说出违心的话来了。
在不久前，谢枰还一直希望能够和喻程雪待在一起的。
荆北也好，洛阳也好，只要能在一起就好。
不过到了如今，谢枰已经变了。
自从喻程雪那夜说出，“也许我们不该遇见”开始，谢枰就学会了往后退。
从前，与喻程雪有关的一切，谢枰的生命里从来没有“退后”二字。
他愿意为喻程雪冲锋陷阵，愿意为喻程雪赴汤蹈火，远走封地的五年，全都是他一颗炽热的心在等着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和喻程雪重逢的种种所促成的。
而如今，谢枰的那颗炽热的心，已经开始渐渐降温。
他不再是从前一往无前的谢枰了。
曾经不管喻程雪说什么，谢枰都不会退让，而如今，不用喻程雪说话，谢枰都已经学会先自行往后退一步了。
见喻程雪没说话，谢枰又道：“我咳血，只是因为身体里余毒未清，不信你问长青和金岳，我最近的身子已经好多了。”
喻程雪静静地望着谢枰。
他的眼底的怒气渐渐消退下去，从火光变成寂静，又从寂静变为死寂。
安静片刻，喻程雪问道：“你是要我某一天从洛阳回来，看见你的尸体吗？”
谢枰的身影顿了顿。
他看着喻程雪，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也许是意识到自己语气太硬，喻程雪眼底的情绪还是一寸寸落了下来。
“你不喜欢洛阳，”喻程雪慢慢伸出手，去够谢枰的指尖，道，“那就等宫里太医治好你，我再送你回来。”
谢枰今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固执。
他只是道：“我不回去。”
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又一次陷入僵持。
谢枰别过头去，又低低咳嗽起来。
喻程雪就这么看着谢枰。
安静许久，谢枰才低声道：“我不想回去，不想当你的绊脚石，当别人威逼你的利刃，或者是……当一个被你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被伤害被欺骗，最后好像还要我感谢你为我做这一切的人……”
心没由来地一酸，连带着鼻子也是一酸，谢枰差点没忍住掉下泪来，“我愿意与你同生共死，但我也不希望我是一个让你后悔的存在。我也有我的尊严，如果将来注定要后悔，不如此刻就放弃，这样也没有往后了。”
谢枰将郁积心底许久的情绪说了出来。
他将手从喻程雪的手里抽了出来。
谢枰回屋，停顿片刻，又微微偏头，对喻程雪道：“趁着天还没亮，你快回洛阳吧，这样能早些赶回去。”
说完，谢枰便要关上门。
“阿枰！”喻程雪突然在谢枰身后道了一声。
谢枰的身影一僵。
喻程雪道：“你明明也想见到我，为什么要这样。”
谢枰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
寂静片刻，谢枰忍着眼泪轻声道：“你明明也喜欢我，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说完，他将门关上了。
三辈子，谢枰的屋门就没当着喻程雪的面关上过。
就像是他的心门也对着喻程雪关上了那样。
喻程雪站在原地，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赶路来到荆北，拖着还没好的风寒病体，只是因为做了个不真切的梦，梦里的谢枰似乎在喊他的名字，醒来以后，喻程雪自己都察觉的，流了眼泪。
他觉得不放心，不管不顾就来荆北了。
将谢枰抱怀里的那一刹，喻程雪只觉得谢枰瘦了。
在看见谢枰咯血的那一刻，喻程雪承认他可能是受到冲击太大了，仿佛看到上辈子的情形在重演，没控制住情绪，对谢枰发了火。
喻程雪知道他错了。
可他依然不会选择对谢枰说出真话和真相。
因为到了那个时候，谢枰也许就不是选择把他关在门外，而是选择奋不顾身飞蛾扑火，刀山火海都要跟他一起去了。
其实，喻程雪应该是高兴的。
这不就是他一开始的目的吗？
把谢枰推开，推得远远的。
喻程雪试过狠心把谢枰推开，他自己失败了，又忍不住去拉住谢枰的手。如今，谢枰自己主动推开了，这应当是好事。
可是为什么……
喻程雪站在门外，透过朦胧的纸，隐约可以看见谢枰的侧影轮廓。
他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最想说的话，不是一狠心的“那我走了”，也不是和以前一样故作无所谓的“随便你”。
门外月色淡薄，乌云飘来，将这点微薄的光都给遮住了。
喻程雪动了动唇。
他想对谢枰说，你别不要我。
但最后也没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28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