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星星再见》北上安淮

10、第十章

　　天气渐渐变冷，校园里的人都裹着厚重的羽绒服。今天天气预报说有小雪。莫初初就坐在位置上，时不时透过窗户看向外边。
　　她的轮廓悄无声息地进入李思尚的墨瞳中，一次又一次。李思尚有些疑惑，追着她的眼神望向外侧。没有任何特别。
　　“怎么了。”李思尚温柔道。
　　莫初初看向他，小声嘀咕道：“不是说，今天是小雪吗？怎么没有。”说罢还一直看向窗外。
　　校园内，细小的冷风像是一把把温柔刀，毫不留情的摩挲着枝叶。地面上未干的泥水也都结上了冰。下课铃打响，走廊里面只能看见几个用命在奔跑的背影。一阵风吹过，立刻消失不见。
　　实在是太冷了!除了出来上个厕所恐怕是没人愿意出来。
　　这几天天气突然降温，班级后门就从里面扣上了。李思尚起身走到前门，在走廊扶栏处站了一会，冷风吹拂他细腻的皮肤，也将他的头发吹得蓬蓬松松。他将骨节修长的手向外探出，可见掌心清晰的纹理。
　　一片雪花落在他的掌心，他嘴角上扬，手指微微蜷缩，小心翼翼。像是手中有一件易碎的珍宝。直到手中的雪花消失不见他才转身回到教室。
　　刚进教室，班级的女生都目不转睛地看向他。因为他和往常不同，他嘴角噙笑的走进来。李思尚没有注意，只是径直走向她身边。刚坐下，他小声说道：“下雪了。”
　　莫初初有些不可思议，明明刚刚还没有任何动静。她猛地扭头看向窗外，模模糊糊看见飞舞在空中的雪花。储笑笑得知外面下雪了，二话没说，就将后门打开，拉着莫初初站在扶栏处。
　　一阵冷风吹过，李思尚和祝梓屹都冷不丁的打了一个寒颤。祝梓屹很奇怪看向站在扶栏处的一群女孩子。别过脑袋心想“下个雪有什么好激动的。”而李思尚看着莫初初的背影，浅浅笑了笑。
　　正是因为下雪，校园瞬间热闹起来。班级的走廊处站满了人。莫初初伸手触碰着从天而降的雪花，落在她手心瞬间消失不见。
　　果然，一切美好的事物于我而言只可远观。若是靠得太近只怕会消失不见。
　　莫初初将手插在兜里面，静静站着，直到上课铃声响才回过神来。
　　等回到位置上，莫初初就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李思尚：“李思尚，你还真是神了，你一出去就下雪了。”
　　李思尚看向她一脸震惊的表情。两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他，小嘴微微张开隐约能看得见两颗兔牙。他不禁笑出了声，眼神柔和看向她，说道：“嗯~ ，可能我比较幸运吧。”
　　等说完这句话，李思尚突然反应过来。幸运？还真是可笑。
　　储笑笑听见李思尚的笑声，怔怔愣在原地看向。孔雀开屏？不应该啊！我还以为他以后是要出家呢？毕竟我这样一位美人在他身边他居然还能坐得住。
　　莫初初突然瞥见储笑笑的表情，嫌弃的白了一眼，就转过头去。
　　......
　　月底，莫初初提着行李箱刚下站。一直脑袋左顾右看，没有看见他们的身影。往常在莫初初放假回家之前都会提前给爷爷打一个电话，而爷爷奶奶就会算好时间在车站等她。这一次莫初初心想应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突然到家也算是给爷奶一个惊喜吧。
　　行李箱的滚轮摩擦地面的声音，随风晃动的衣角以及女生肆意潇洒的高马尾。每一处都洋溢着欢喜。
　　莫初初将费了一些力气才将行李箱提到三楼，毕竟女孩子的行李箱比一头猪重都没啥奇怪。
　　刚放下行李箱，正准备敲门，就清晰听见一人的声音。里面争执不断。
　　她怎么回来了。
　　莫初初没在敲门，将肩膀上的书包放在行李箱上，翻找钥匙。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激烈，莫初初的手有些许发颤，打开门后，将行李箱放在一边。书包放在上面，拿出了一副干架的气势。
　　“你干什么？”莫初初大声嚷道，目光冷冽地看向她的妈妈黄静。
　　爷爷连忙给她眼神示意，让她不要对自己的妈妈这样说话。莫初初没有理会，站在爷爷奶奶面前，气势汹汹看着她。又继续说道：“要钱给钱，要地给地，如果不是你现在身体不好，我怕没人照顾我弟弟，要不然谁会处处忍让。”
　　黄静一脸怒气，指着莫初初的鼻子大骂：“你这小孩，怎么跟大人说话呢，我要知道你是这样的女儿，小时候我在肚子里面我就掐死你。”
　　奶奶在一旁拽着莫初初的胳膊，试图让她不要争吵。你妈妈身体不好。
　　爷爷感觉黄静说的话有些难听，“你这说的就不对了。”
　　“你看看你们养的小孩。教育的什么样。”
　　莫初初在一旁非常气愤，感觉火气都上升到喉咙眼了，不管了，直接一顿输出。
　　“你在我爷爷奶奶不也是晚辈，这就是你说话的态度吗？而且你又没有养过我，没为我花过一分钱，天天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时不时中间还能听见一句非常无奈的“好了好了。”
　　爷爷皱着眉头，拖着有些不适的身体从莫初初身后走过，不一会就从卧室出来，手里还拿着牛皮纸包着的一砸厚厚的钱。
　　牛皮纸面光滑干净，而握紧它的那双手粗糙干裂。那张纸像是在某个地方安安静静呆了很久。
　　“青苗费确实没有下来，你要是缺钱这钱你拿着。”说罢就往黄静的手里面递。
　　一旁的莫初初别过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忍着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
　　黄静接过钱，瞬间安静下来。她清楚自己再呆着，就是自讨没趣，便离开了。
　　屋内没有声音，如死海一般沉寂。而莫初初的脑子确是嗡嗡嗡的。莫初初背对爷爷奶奶，眼泪像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一直掉落个不停。她不敢大声哭泣，直到回到卧室，她把脑袋埋在被子里面，小声的抽搐起来，还是没有发出声响。
　　莫初初只是不想爷爷奶奶步步隐忍，她心疼爷奶要将她辛苦拉扯大，却没有得到黄静的一点感激。她心疼奶奶的两个儿媳妇同样自私、蛮横、不讲理。她讨厌自己没有能力让他们过上好的日子。
　　莫初初站在客厅，她看见爷爷站在阳台，一直看向外面，没有说话。奶奶还是像原来的一样准备晚饭。
　　莫初初实在没有忍住，还是开口说了几句，“爷奶，你们能不能不要步步隐忍，我...”，莫初初说着就哽咽起来。
　　“你妈妈她身体不好，你也别跟她吵架，她说啥你就附和着，让她开心就是。”奶奶别吃边说，爷爷还在一旁附和着。
　　为了不让爷爷奶奶担心，她还是稍微点了点头。
　　躺在床上，莫初初睁开眼睛，不知不觉间，枕头已经湿了一大片。她的睫毛微颤，没有任何声响，只是静静着看向窗外，而她的眼底确是乌黑一片。
　　此时窗外，月亮皎洁，月光温柔，风将它们送到每一砖，每一瓦，却唯独没留给莫初初一隅。
　　两天假期很快结束。在家的两天时间莫初初努力让自己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只是不想让爷爷奶奶担心。可有些事，有些话，就好比是脸上的疤痕，表面看起来是可以和原来一模一样，可是受到伤害的只是皮肤吗？
　　在莫初初小时候，黄静偶尔从外地回来，莫初初总是很开心，可能她认为这就是妈妈的力量，明明你没有给过我疼爱，可我还是很喜欢你。
　　莫初初小时候成绩不及格，她妈妈有一次知道，硬是将她的鼻子打出血。当她成绩取得全班第一时，莫初初开心的将奖状放在她面前，可她妈妈只是说了一句“是你自己做的吗？”，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她少年时期最最纯粹的喜悦和幸福，黄静都没有参与。
　　莫初初坐在公交车上，看着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每个人都很辛苦，每个人也同样不曾真正快乐过。
　　.....
　　回到教室后，莫初初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管储笑笑怎么闹，她还是低着头刷着题。
　　一旁的祝梓屹表情有些沉重，然后就从书包里拿出一瓶旺仔牛奶，放在莫初初桌子上。“同桌，你怎么不笑了。”
　　莫初初没感觉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只是以为祝梓屹看出自己的不开心。于是便转头冲他笑了笑。祝梓屹没再说话，只是觉得此刻的心中有种恐惧。
　　相似的笑容，绝不会让它消失不见，绝不！
　　莫初初只是想好好学习，能有出息，能赚钱。主要就是赚钱。
　　李思尚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胳膊，莫初初扭头一看，他的手心放了一块包装很精美的“糖”。
　　莫初初刚想拒绝，就听见李思尚说了一句“是酸的，话梅。”他好像特意强调酸这个字。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她不喜欢吃甜食。
　　莫初初将话梅含在嘴里，眼角还时不时抽搐一下。
　　此刻的味道，她很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