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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秋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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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院的院正白文林正看着屋子里的病人,前几日他寻了人试药,今日看着效果还不错。
从门外走进来到小太监躬身道:“大人,涂抹了牛痘的人,高烧和红疹都退了。”
白文林挑眉,他的须发皆白,脸上的皱纹倒是不深,看着有点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行医多年,对于治疗病人总是因人而异。
试验人痘时,考虑到要为宫中的贵人接种,只考虑了伤害不大的方法,试图用各种方法将痘痂吹入接种者的鼻子。
虽然已经很小心,种痘者还是有出疹后熬不住的。又或是种痘后没起过疹子的人,再接触天花还是会被传染。
太医院有些束手无策。
石家就是在这个时候交上来的牛痘。
把牛身上取的脓水放到人身上,在他看来异想天开。
可皇上这么说,那他们就顺势做了。
白文林来到床边,看着上面躺着的宫人,撩起袖子,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杨太医询问,“白大人,这是不是说明牛痘管用?”
白文林斜睨了他一眼,这几日杨太医总是凑到这屋子观察情况,他见多了也没再赶他出去。
他温声劝慰了病人一番,转身出了门,杨太医也跟了上去。
白文林性格古怪,不太爱搭理小太医,可今天难得跟他说了几句,说不准就是赞同了他所言。
“你既然每日都来,那就再试试用天花病人的痘痂,看看是否会再被传染——”
杨太医点头,慢了几步,就看到白文林疾走转身进入拐角处的内室。
杨太医叹了口气,知道院正又要自己研究医书了,放轻了步伐,绕回了放药的屋子。
***
石听溪斜靠在软塌上,看着棋谱消磨时间。
这几日京城中一直下雨,原本与茉雅奇约好的时间也往后推了。
为此,石听溪还收到一封茉雅奇抱怨的书信,只好劝她再忍两天。
珊瑚拿着伞进了内室,碧莲上前接过,低声询问,“你怎的这么晚才回来,姑娘都等了很久了。”
珊瑚摇头,“今日外面不太好走。”
她把怀中的字帖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对着石听溪道:“姑娘,二少奶奶说您这次写得不错,又给了奴婢一本字帖,让您再练练这个。”
石听溪把棋谱放下,翻着桌上的字帖。
她看到珊瑚身上的衣服都有些潮湿了,便对清秋说道:“你去小厨房叫人熬一碗姜糖水来。”
清秋把绣品放到竹篓里,起身应了。
珊瑚也跟着她出了门,从回廊走回房间换了件干净衣服,才回了主屋。
石听溪打开了小榻旁的窗户,淅淅沥沥的雨声逐渐清晰。
“姑娘,您小心些,别着凉了。”
石听溪笑着摇头,看着窗外的积水,只觉得心静了很多。
不知何时,旁边的清秋端着水回来了,“这次的雨太大了,府中的人都有些感染风寒,厨房里都在熬姜水呢。”
珊瑚给她也倒了杯热水,“你快喝点暖暖身子。”
石听溪沉吟,缓缓道:“让府医准备驱寒的药材,给生病的人看诊。”
她看着外面昏暗的天色,突然想到过几天便是大阿哥的婚事,也不知道惠妃是不是焦急。
***
惠妃脸色阴沉,端坐在主位上,按耐住心中的恼恨,“你刚才在说什么?为大阿哥准备的喜烛受潮了??”
袁池小心看着她的脸色,斟酌着话语道:“是的,这几日秋雨不断。不知怎的负责这块的小太监疏忽了,摆放蜡烛的屋子窗户没关严实,竟让夜里雨水飘进屋里……”
惠妃心中的怒火翻涌,甩手将桌上的杯盏扫到了地上。
见此情形,旁边侍奉的宫女太监跪了一地,只剩瓷器碎裂的声音在殿中回响。
众人心中都是七上八下,都不敢出声。
袁池也是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心中也是带着恼恨。
他也是今日才知道,对那个小太监发了一通火,便想着私下将蜡烛补齐,将这事压下去。
但谁想惠妃娘娘竟然知道了——
袁驰见瞒不住了,只能将所知道的都说了出来,以此减轻自己的罪责。
惠妃深呼吸了几次,勉强将这口气压下。
胤禔的婚事安排,还是她找了太皇太后,从佟贵妃那里要过来的。
若是临到成婚,她这边出了岔子,宫中的人会怎么看她?
她这个当亲额娘的能把儿子的婚事搞砸,太皇太后和皇上也会觉得她无能,之后的六宫事务怎么可能再让她插手,岂不是在添乱?
她捏着指尖,勉强冷静了几分,沉声道:“毁了多少,还有可用的吗?”
袁池顶着压力道:“奴才今早知道后,找了匠人将一些补齐了,还有五彩花蜡、福禄寿字花蜡等,只剩下几种难做的……”
宫里成婚所需的蜡烛都是有专门的人提前做好的,像皇子成婚这种大事,从定下亲事开始便开始准备。
怎么就这么巧,毁坏的喜烛是要在洞房中摆放的?
惠妃看着匣子中潮湿的蜡烛纹样,气极反笑,忽然平静下来斜倚在靠枕上,“剩下的什么时候能做好,会不会耽误大阿哥的婚事?”
袁池躬身,低声说,“奴才多找了几个人,婚宴前一定能完成。。”
得知影响不到婚事,惠妃心中一松。
她素来会做人,与宫中的人总是保持着友好和善的关系,到底谁会害大阿哥呢?
宫中的几个阿哥年纪尚小,没什么胆子惹暴脾气的胤禔。
她转着手中的珠串,想到毓庆宫的太子或许敢做出这样的事情。
他们两人自小便不相合,而皇上总是偏向太子,惹得胤禔更加看不顺眼他。
惠妃低垂着眼,很快便将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太子目无下尘,这样的下作手段会污了他的手,他应当做不出来。
她瞥了眼袁池, “那个人与谁有过勾连?”
袁池蹙眉,直言道:“他今早便自尽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惠妃轻哼一声,瞥了眼身边的含巧,让她挥退了下人。
“袁管事,你也不用藏着掖着,就算你不说,本宫也能派人查到,到时候牵连了你可不美了。”
她的声音柔软,却让袁池颤抖了一下。
他不想掺和到这些娘娘之间,可现在自己沾染上了,只能透些口风,“那个太监与承乾宫的下人接触过。”
剩下的话虽未再说,惠妃却明白了。
承乾宫是东六宫之首,居住过先帝的宠妃董鄂妃,现在是佟贵妃的寝殿。
前几日刚惹了佟贵妃的不快,她就做出这事来恶心自己——
喜烛一事,并不能耽误胤禔的婚事,就算她去找了皇上,说不准也会觉得她小题大做。
惠妃忍住恼恨,佟贵妃在宫中圣眷不衰,管着六宫事务,将她得罪透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袁池也是这个意思,像他们这些宫中的管事从来都是谁也不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