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61、鬼尸（五）：回忆

　　宁舟？好耳熟的名字。
　　顾苒细细想了想才反应过来，她记得在梦里的时候若汐与宁悯对话时提到过这个名字。
　　宁舟是宁悯的师父？
　　她怎从未听宁悯提起过。因为她的记忆里宁舟对宁悯并不好。他在他们身上下蛊毒，施恶咒，为的是控制他们。
　　宁悯从未承认过与宁舟的师徒关系，每一次他提及宁舟的时候，亦或是她询问的时候，他只是简单地交代或者缄默不语，很是疏离，与...胆怯。

　　“宁悯，你知道吗？我本来想选择的人是你的。”宁舟轻轻扇着手中的扇子，“可是，你的运气竟然那么的好，遇上了...”说着，他看向顾苒，“她，搞得我一直没有机会下手，只好选择宁情了。”

　　顾苒看向宁悯，原来宁舟最开始准备的躯体的宁悯。

　　宁悯察觉到她的目光，看过去，又转回头。他现在强压着体内翻涌的恶咒，气息不稳，他不确定如果他压不住会不会和那些人一样失控，所以他只能离顾苒距离远些。但也正是因为这个恶咒，他才确定了宁舟的身份。
　　只不过......这个咒似乎存在于每个鬼族人身体里，就像他们后颈处若有若无的图腾一样，无法摆脱，无法解除。
　　宁舟是怎么做到的？

　　宁悯抬头，对上宁舟似笑非笑的目光，一阵战栗。
　　宁舟顶着宁情的面孔，眼中流光闪过，见宁悯不理他，他也不闹，颇有雅致地扇着扇子，不急不慢道：“不过不要紧，谁的都一样，我也不甚在意。只不过......”他突然停顿下来，空气的温度瞬间降了几度，下面的人纷纷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你怎么能将我族至宝随意送给一个外族人。”宁舟看向宁悯的目光变得不善，握着扇子的手一紧。

　　顾苒还没反映出来他说的时候，右手仿佛被什么力量牵引似的，被这么一拉，往前踉跄了一下。
　　顾苒看向手腕上的手镯，发现上面其中一颗珠子正发着亮光。
　　这是什么？

　　顺着被拉的方向，顾苒抬头看向屋上的宁舟，满眼不可思议。
　　宁舟弯起唇，拿着扇子的手缓缓往回拉。

　　“小苒！”宁悯见状，上前想阻止，但还未动一步，体内的恶咒像是受到了什么指令愈发激烈起来。他感到体内一阵绞痛，一时失力，一口鲜血吐出，半跪下来，用手撑着地。
　　“宁悯。”顾苒见他吐了血，心里顿觉着急。
　　宁悯抬着头，发丝凌乱，嘴角带血，深深地朝她那里看去，“小苒......”
　　他想动，可无形中有股力量压制着他，让他无法动弹。

　　宁舟看着这一下的闹剧，随后收起笑容，狠狠一用力，想把手镯便被硬生生扯断，却受了阻碍。
　　顾苒一惊，感到一股力量从她的体内流出，短暂牵制住了珠子试图脱离手镯的力量。而她看好这个机会要挣脱开来。

　　宁舟皱起眉，心道：还真是不好办。
　　随之，他嘴里念起一长串咒语。
　　这个咒语顾苒听不懂，但她能感觉到这里面的恶意。

　　正当她想用琉璃花摆脱之时，珠子突然散发出来剧烈的光芒，在场的人被红光瞬间闪了眼。
　　顾苒感到手腕一轻，手镯被扯断，六颗珠子浮于空中。

　　顾苒看着其中发着红光的珠子，要伸手去抓的时候，另外五颗珠子飘过来，发着白色的光芒环绕在她身边。
　　这一瞬，她感觉整个人被定格住了，有一股未知的力量从五颗珠子中散发出来。
　　她不知为何觉得惶恐，好像这是什么不可触摸的禁忌。

　　五颗珠子环在她一圈，这时，顾苒看见一件泛着金光的东西从她体内飞去，随着那颗红珠子一起。
　　“七星盏？”顾苒心中念道。
　　同时，七星盏一出，五颗珠子瞬间没入了她的身体。
　　顾苒眼前一白，仿佛被拉进了一片空白的世界，过往就像放电影一般从她的眼前，脑中一一闪过。

　　宁舟看见那颗红色珠子，脸上的平静被撕裂，露出疯狂和快意。
　　他伸出手握住那颗珠子，抬眼看见七星盏化成了一道金光朝自己而来。

　　宁舟收起珠子，徒手将七星盏一挡。
　　两股力量碰撞，血月都颤了颤。

　　金黑两色交织，宁舟抿紧唇，觉得有些吃力。
　　他刚占据这具身体不久，虽适应的好，但这宁情的身子太弱，修为不济，就算他已经恢复往昔，有血月加持，也只能暂时对付底下的那些人。
　　现在七星盏不听召唤突然冒了出来，想来周围是来了别的人。

　　意念中，宁舟加重了攻击力度，将七星盏挥开。
　　眨眼间，一杆银色画戟划破天空呼啸刺来。
　　宁舟侧身躲过，但还是被划破了肩膀。

　　宁舟眉头微微一皱，朝两边方向看去。
　　离朝收回画戟握在手里，双眼凌冽地看着他。
　　另一边，司玦左手拿着七星盏，飘然落在旁边的小屋上。

　　宁舟把下面众人扫了一遍，最后落在宁悯身上，“今日暂且放过你们。”
　　说罢，他挥动手中的扇子消失不见。

　　离朝将画戟收回，看向那边的情况。
　　“顾苒。”离朝闪现过去，看见顾苒木然地站在那里，什么也不说。

　　宁悯撑起身子，气若游丝：“小苒......”

　　他的这一声唤回了顾苒的神智，她缓缓转过身，用一种无法描述的目光看过去。
　　这个目光包含了太多，仿佛凝聚了千年的岁月。
　　宁悯心头一震。

　　下一秒，顾苒眼前一黑，意识混沌，往后倒去。
　　离朝正要伸手去接，被宁悯抢先了一步。

　　“小苒，小苒。”宁悯抱着她，用袖子替她擦掉头上的汗。

　　宁悯......顾苒心里轻轻念着。她能听到他的声音，但身体似乎不受控制，眼睛好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渐渐地，宁悯的声音变得遥远，直至再也听不见。

　　顾苒被拉进了一个回忆的漩涡中，在这个漩涡里，前世今生一点点串联起来。
　　她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
　　过往中，她的养父母，她的挚友，她的......心上人。

　　想到这，她的心一痛，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住了一样。
　　她本以为她只是别人的虚影，过去的是是非非与她没有关系。可是现在她切切实实地感知到了冷意。
　　原来，至始至终，故事的主角都是她自己。

　　漩涡恢复平静，顾苒的识海重归寂静。
　　模糊间，她记起多年前，自己觉得无聊去民间市井游玩。那时，宁悯已经回了上京，她就一个人去坊间游荡。
　　当时，她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逛，看着大家安居乐业，其乐融融，她淡淡一笑。
　　走着走着，她路过一个算命摊子。

　　忽然，一个念头从脑中浮起。她摸摸了钱袋，拿着它坦然地坐到了大师对面。
　　算命的是一个白发老头，他的眼神不好，见到来人，凑近看了看，方知道是一个姑娘。

　　“老夫这鲜少来人，说吧，姑娘你想算什么？”老人笑着问。
　　“呃......”她纠结了一下，说道：“你这准吗？”
　　老人呵呵地笑出声，拿出几张纸和一支笔挪到她面前，“那自然。老夫我是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市井要事。只要姑娘说出来，老夫就能算出来。”
　　见她还是不信，老夫装样子地掐指一算，俨然一副大师模样。

　　老者闭着眼，心里默算了一会儿，微微开口：“姑娘来此是想算自己的姻缘吧。”
　　“......你”她还未说完，便听见老者又道：“而且姑娘想算的另一半与自己不是一族的。”
　　言罢，他睁开眼睛，自信地看着她，“我说的对不对？”

　　“嗯。”她轻声应了一声。
　　老者一笑：“如此，姑娘可信我了？”
　　她勉强地点了头，随之道：“我的确是想来算我们的姻缘的，还请您看一看。”

　　“那请把你们两位的出生年月分别写在两张纸上，我来看看。”老夫指了指桌上的纸，示意道。
　　她看了眼老者，拿起笔把两人的出生日期写了下来，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纸，低头看向上面的内容。
　　只一下，他的脸色一滞。

　　“怎么了？”她捕捉到了他表情的细微变化。
　　老者抬眼，看向她，眼眸有些深邃。
　　这个眼神让她心生不详。

　　听见老者叹息一声，把纸放到桌上，与她道：“你们二人怕是有缘无分啊。”
　　这句话让她一怔。
　　“而且......”老者看着她，似是不忍心。
　　“没关系，尽管说就是了。”她瞧了出来，只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者把其中一张纸放在了她的面前，带着叹息：“这张纸上的生辰日期是我有史以来见过最凶煞的命格。他命中极凶，还带着最险的煞，是所有命格中最凶险的。”

　　闻言，她心头一颤，“这种命格......会怎样？可有补救的办法？”
　　老者摇摇头，语气中尽是无奈：“这种命格无法逆转，拥有这种命格的人注定孤苦无依，悲催短命，一生命苦。不管多少次，他最终的下场都逃不过一个凄凉。”

　　听着老者的话，她把目光落在那张纸上——这是宁悯的命格

　　“姑娘，我奉劝你，及时止损。他的这个命格不能改变自身，却能牵连旁人。”老者说完，又把另一张纸推至她的面前。

　　那时，她看着两张纸，最终什么也没说。她把钱付了，拿起纸，攥在手里，转身回去。

　　顾苒记起那个时候她是怎么想的呢？
　　她想宁悯这样一个悲苦的人，若是不能求得上天垂涎，那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