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镜［穿越］》慕槿辞

41、化颜（十五）：七星盏

　　到了饭堂，顾苒直接说自己干脆早午饭一起吃，便拿了两碟菜和一份米饭。
　　“你真的很喜欢吃辣。”沈寻看着她。
　　“嗯，对啊。”顾苒看着两碟小菜，开心的吃了起来。
　　沈寻无奈地摇摇头。
　　这个习惯倒是一直没变。
　　沈寻叫来厨子，拿了一碗热的绿豆汤，放到顾苒旁。
　　“辣可以吃，但要少吃，小心长火气。”
　　顾苒一听这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调侃说，“你这话和我妈……我娘说的一模一样，她也经常和我说这话，说的我都烦死了。”说着说着，她的心便沉了下去。
　　是啊，昔日她总是很烦母亲的唠叨，觉得她完全是多想。现在想想，许久未听到了。
　　沈寻见她神情落寞下来，他低头一时滋味复杂。

　　顾苒吃着碗里的饭，自己很快就调节好了。只要她能顺利找齐四件法器，等到九星之日，她就可以回去了。等到时候，再见到父母，她一定不会再嫌他们烦。
　　沈寻别脸看向外面，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此刻的顾苒。
　　他是个自私的人，很多时候，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自己。
　　生前，为了活了下来，他去偷，去抢，最后被打的遍体鳞伤。
　　后来，他死了。他以为自己解脱了。可是世事总是与他开玩笑，他从另一个地狱掉落另一个比人间更残酷的地狱。
　　他在这里摸爬滚打，为了活下去他拼命去完成任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把自己变得面目全非。
　　很多时候，他都想自残了断。可是，他会想到他的妹妹。如果自己不在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
　　他只能一直坚持着。

　　沈寻看着外面的风景，府里种的是常青树，能一年四季都是那个样子。
　　有时候，他会一个人站在树下，望着一片片树叶，落下，又长出枝丫。
　　日复一日。
　　以前他是为了自己而活，后来他是为了妹妹而活，到现在他也只为一人而活。
　　心想着，他看向顾苒，将眼中的悲意藏住。

　　顾苒很快就把饭吃完了，她擦了擦嘴，感觉今日一直未见到祁念就起了疑问。
　　“沈寻，今日你看到祁念了吗？”
　　沈寻颔首，“他早上来找了你，见你没有醒就自己出去了。”
　　“他出去干嘛？”
　　“他没说，只是说出去逛逛。”
　　“哦……”想来是去探查七星盏了。
　　顾苒心中为难，昨晚祁念同自己说的话，她当时想都没想就拒绝。现在仔细回想起来，多少会有些尴尬。
　　“吃好了？”沈寻轻声问。
　　“吃好了。”顾苒撑着脑袋看向他。
　　“今天还练吗？我见你有些心不在焉。”
　　“没事。哪有老师勤奋学生懈怠的。我可不是那样的人。”说着，她站起来。
　　沈寻看她精神瞬间回来了，也不好说什么。
　　“走。”沈寻起身，朝她示意。
　　顾苒与他一起出了饭堂，去了院子。

　　沈寻今日教了复杂点的招式后就坐在石凳上，拿着杯，品着茶，看着她。
　　顾苒照着记忆中的招式练习，越练越觉得熟悉。
　　她发现自己不用刻意去记，这具身体就有记忆，她往往做好上一式，自然而然地就会了下一式。

　　顾苒练得很快，这几天已经掌握了很多武功剑法。若是遇到了敌人，就算不能打个平手，用来保护也已经足够了。
　　“今日先练到这里吧。”沈寻站起身，走了过来。
　　顾苒停下来，大概算了算时间，一个小时都不到，平日里最少也要两个小时。
　　“你有事？”
　　“嗯。昨夜我与爹说好了，午饭后去给苏伯伯立个墓。”
　　“嗯。”顾苒轻轻点头，“那你去吧，我再练一会儿。”
　　“好，注意安全。”
　　顾苒微微颔首。
　　沈寻看了看，动身离开。

　　院里顾苒见沈寻走了，走到石桌旁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后又练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人，她停下来，神情戒备地看过去。
　　见到来人，她放下手中的剑，琉璃花没入她的手掌。
　　“祁念，你回来了。”
　　祁念“嗯”了一声，刚刚他在门口看了顾苒练了好一会儿才走进来。
　　“你也真是的，走路也没个声音，吓我一跳。”顾苒颇有些抱怨地说。
　　祁念见她特意调侃，也笑了出来，“是你练的太认真了。怎么样？练的还行吗？”
　　“嗯，挺好的。”顾苒走到石桌边，招呼他也过来坐。
　　祁念走过去，坐了下来。
　　“这水还是热的，许是沈寻用了咒法，喝点吧，这么冷的天。”顾苒给他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祁念一听到沈寻两个字，想要接过水的手一顿。但他见顾苒神情如常，便依旧接了过去。
　　“你上午都去哪了？说说呗。”顾苒坐在她对面，双手撑着下巴。
　　祁念喝了一口水，感觉热意顺着食道往下，传到四肢百骸。
　　他将一整杯喝尽，把杯子放到桌上，“我去神祠那里转了转，守卫森严，恐怕难以进入。”
　　“哎，都怪我，早知道就不铤而走险了。”顾苒有些气恼，她那时候飒是飒了，可是现在就难了。
　　祁念看了她一眼，安慰说，“不怪你，就算当时你不这么做，等到我们设法去取的时候，神祠也一定会感知到。所以无论如何，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现在的办法是要想怎么样才能知道七星盏被放在哪里，这样才好有计划。”
　　“可是，我们连神祠都进不了。再说了，就算是能进，戒备也一定加强了。凭我们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顾苒说着，趴在了桌上，一脸无奈。
　　祁念这时也是没辙了。在这里，如果没有实力，一切都是虚妄。

　　时间慢慢过去，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各自忧愁。
　　微风吹过，落叶飘然落下。
　　顾苒双手枕着脑袋，正绞尽脑汁想该怎么办时，眼睛忽然一瞥，看见空中飞来一只黑色的千纸鹤。
　　顾苒腾的一下坐了起来，看见千纸鹤扑腾扑腾地飞落在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什么？”顾苒伸手拿起千纸鹤。
　　祁念也看了过来。
　　顾苒打开千纸鹤，看见上面用白色墨水写着三行字：
　　顾姑娘，
　　欲得七星盏，
　　请今日酉时到城中千里亭一见。

　　“上面写了什么？”祁念见她脸色惊讶，怕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顾苒把纸递给他，面色复杂。
　　祁念拿过来一看，也愣住了。
　　“这人你认识？”
　　顾苒摇头。
　　“会不会是陷阱？”
　　“不知道。”顾苒微微皱眉，“但我凭直觉，或许是个机会。”
　　祁念看向她，不确定问，“你要去？”
　　“嗯。既然对方诚心邀请了，说明他自己的理由。而我们现在也处于束手无策的状态，没有理由拒绝。”顾苒看祁念还是担心的样子，她从他手中拿回黑纸，笑着说，“放心吧，我现在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了。”
　　祁念愁容地想了一会儿，知道这事必须尽快解决。
　　“那我陪你一起去。”
　　顾苒本想开口拒绝，可看到祁念那副坚决的表情，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本来昨晚的事就让两人之间有些微妙了，若是自己再拒绝，怕是会让祁念不好立足。
　　“好吧，那我们一起去。”
　　顾苒把黑纸折好，放进腰间。
　　临走之时，她特意叮嘱祁念多写着符咒放在身上以防不时之需。
　　“六点在大门口汇合。”顾苒说道。
　　“好。”祁念应完，目送着顾苒回了屋，自己也转身回去。

　　申时之时，顾苒在屋里整理好便出了门。
　　沈寻父子还未回来，她在门口等了一会儿，见到祁念也出来了。
　　“走吧，找人打听一下千里亭在哪里。”祁念说道。
　　“嗯。”顾苒回头又看了眼沈府，随祁念一同出发。

　　路上，两人想一个路人打听了千里亭的位置，方知千里亭并不在兰陵内，而是在兰陵通往夔州的一条小路上。
　　“那人选这么远做什么？”祁念不解。
　　“想来是离神祠远一些，但又不能完全离神祠很远。”
　　两人聊着聊着看见不远处的亭子，里面站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
　　顾苒走过去，祁念随在她身后。
　　黑衣人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
　　“你一人过来。”他只说了一句。
　　下一秒，祁念就被挡住了去路。
　　顾苒惊诧地回头看向祁念，只见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结界。
　　“你是谁？”顾苒警觉地看向他。
　　“你过来便是，你放心我不会害你。”那人轻叹了一声，虽然语气淡漠却透露出友善。
　　顾苒半信半疑朝亭子走去。
　　祁念在外面焦急地拍打着结界，使出几张符咒想破开结界，却都难以撼动。
　　“别着急，我进去看看。”顾苒对他说道，让他先安心。
　　“小苒！”祁念看着她走进亭子，然后身影消失。
　　居然除了挡住他的结界外，亭子外还有一层。

　　顾苒走进亭子，听不见外面祁念的声音，回头看也看不见他的身影。他们就像是被分开在了两个不同的空间，彼此看不见。
　　“你，现在可以转过来了吧。”顾苒看着黑衣人，垂放在两侧的手慢慢握紧。
　　黑衣人听见她的声音，转过身，看见她，露出一抹浅笑，“顾姑娘。”
　　顾苒看见他的面貌，神情一愣。
　　“大，大祭司？”
　　司玦将戴在头上的帷帽摘掉，轻轻点头。
　　“你……”顾苒怔愕地欲言又止。
　　怎么会是大祭司？他不是……
　　“姑娘不必紧张，我找你来便如信上所说，将你想要之物交给你。”司玦说着，手中出现一个青色杯盏。
　　是七星盏。
　　顾苒看着他手中的七星盏，面色不解，“这……为什么？”
　　他是南临的大祭司，现在居然将法器拱手相让，这简直不符合常理。
　　司玦的神情凝重，他轻轻阖眼，而又睁开，看着顾苒的神情复杂，深邃。还有……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顾苒在他的眼神中看见了愧疚。
　　“我曾因一己偏执，错害了一个人。如今，我想弥补当时的错误。”
　　他说的时候，神色痛苦，懊恼，愧疚让他的心再次痛了起来。
　　顾苒看着他，问，“何人？”
　　“若汐。”
　　两字一出，顾苒彻底怔住了。
　　原来，司玦与若汐之间也有着未名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