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厄运追逐》做我的骄傲

6、疑团

　　“你会跟我走吗？”狄波拉恶狠狠的问道，她红着眼睛，脸上还有没擦干净的泪痕。斯拉文卡一头雾水，她想开口说点什么，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好像有人捏住了她的嗓子一样。
　　“算了……”狄波拉咕哝道，她用力拽着鞋带把它们系成一团疙瘩，头也不回的走远了，斯拉文卡紧跟在她身后，奇怪的是，她们之间好像永远都隔了一段距离，以至于不管她跑得多快，她都追不上她。
　　“狄波拉！”她在她身后不知疲倦的大喊，天上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大雪，斯拉文卡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冻在一起，她抱住胳膊，发现自己穿的衣服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点，仿佛她刚打完仗一样。
　　想到这里，斯拉文卡猛地睁开眼，蓝色的天花板接替了梦里的白色，上面画了几朵软绵绵的云，她盯着看了一会，发现那些云是飘动的，太阳从云层里露了出来。
　　斯拉文卡坐了起来，但下一秒她便疼的大叫出声，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咯咯”作响，似乎钻心咒的副作用还残留在她体内。
　　她慢慢活动着走下床，她一定是在圣芒戈，她在心里断定。当她穿过一层帷幕时，另一个病床上静静躺着埃德加。
　　感谢梅林他没死！
　　斯拉文卡赶忙走过去，埃德加双眼紧闭，她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身上缠的那些绷带，一想到战争很可能会给他的身体带来无法修复的损伤，她就一阵难过。
　　她又穿过另一个帷幕，里面躺着朱利安，她从来没这么开心过，也许是因为很长一段时间她都以为他死了。在他旁边的有普劳特、杰奎琳以及另一位她不认识的傲罗。
　　斯拉文卡感到一阵平静，战争或许已经远去了，不管这是不是真的，她都无比希望，战争已经远去了。
　　在她准备走出去时，斯拉文卡听到门外传来的熟悉的声音。是穆迪！
　　“阿拉斯托，我们不确定那里还剩多少人，说不定他们这次来的数量远比我们想象的多得多……”
　　“你的意思是要等到他们自己回来？别傻了金斯莱，如果卡卡洛夫真的在那，事情会变得非常棘手，你还不明白吗，现在已经过去六个小时了！再拖下去我们很可能会彻底错过最佳搜救时间！”
　　斯拉文卡瞪大眼睛，卡卡洛夫？他是指克劳奇他们吗？他们还没回来？
　　一个年轻的声音插进了对话，斯拉文卡认出那是利奥波德的声音，“我们必须马上采取行动，刚刚我在指挥组开了会，史高丽部署了一份战略概要……我们可以暂且先不管食死徒，优先把人救回来……但我必须要考虑沉没成本，阿拉斯托，我觉得你最好不要……”
　　“我会亲自把我的人救回来的！”穆迪怒声道，斯拉文卡再也忍不住了，她打开门，朝着穆迪问了一连串问题：“是克劳奇他们吗？他们还没回来？阿米莉亚呢，她现在在哪？”
　　“加兰小姐，你中了钻心咒。”说这话的是利奥波德，他棕黑的头发被血迹凝固成了一团，阴沉的眼睛暴露了他的疲态。穆迪、金斯莱，他们都是这样，仿佛刚从战场上回来。
　　“我当然知道。”她有些不满的说。
　　“你不该偷听上司说话的，现在回去休息吧，亲爱的。”利奥波德轻声说道，穆迪投来一个赞同的眼神，但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我是说，他们攻击我们的时候我也在场，我们一起拷问过阿列克赛，让我去吧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
　　利奥波德眯起眼睛，他怀疑的目光让斯拉文卡缩瑟了一下，“有什么细节是我们不知道的吗，加兰小姐？”
　　这句话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兴趣，斯拉文卡停顿了几秒，她脑海中立刻想起了阿列克赛说的那句话——我想起来在哪见过你了。
　　斯拉文卡的心跳得飞快，在她犹豫的那几秒她想过很多后果，但到最后她还是隐瞒了这件事。她那时有种隐隐的不安，如果她坦白，这可能会害了克劳奇。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她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突然发现自己口渴极了，“他们明明可以杀死我们的，我们到村子里时他们没有立刻追过来，所以我才能给您送出那个信号。”斯拉文卡看向穆迪，他紧皱眉头沉思着什么，“阿列克赛追上来的时候只有他一个人，这很奇怪不是吗？”
　　“或许是他们太轻敌了。”利奥波德云淡风轻道，这让斯拉文卡有些生气，“但是朱利安也没死！他是最先倒下的，他们完全可以杀了他……”
　　“又或者说他们不能杀了你们。”穆迪开口道，金斯莱眼色沉了沉，利奥波德没说话，许久他开口道，语气有些恼怒，“他们折磨了他，朱利安，他下辈子可能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斯拉文卡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耳朵热热的，羞愧的情绪涌了上来。梅林啊，我干嘛要那样说呢……
　　“不管史高丽怎么说，我都会去的，乌尔布姆，我会亲自把我的人带回来……”
　　“让我也去吧，穆迪先生。”斯拉文卡打断他，利奥波德在一旁提醒道“如果你是因为担心博恩斯小姐，她已经回来了，实际上大部分人都回来了。”
　　斯拉文卡看向他，尽管在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除了埃尔维斯，还有克劳奇先生。”
　　“他们不会有事的。”阿米莉亚在一旁安慰道。
　　穆迪他们离开后，斯拉文卡在急救部的另一个病房里找到了她，当时她正准备出去吃点东西。阿米莉亚没受什么伤，但鲁弗斯断了一条胳膊，斯拉文卡找到他时，他正躺在床上听隔壁加德文大谈他当年在埃及执行的秘密任务。她们一来，鲁弗斯便朝她们投了一个求救的表情，于是斯拉文卡跟阿米莉亚合伙把他“救”了出去。
　　“真要命，加德文讲起话来没完没了的。”阿米莉亚在一旁说道，她们一块逃到了住院部后面的小公园里。斯拉文卡告诉了她埃德加的事，阿米莉亚说当他被送到圣芒戈时，她就看了一眼，埃德加的伤实在是太触目惊心了，阿米莉亚甚至不敢陪在他身边，她害怕看到那些伤痕。
　　“加德文要乐坏了，利奥波德现在是办公室主任，他跟我说他八成会是副主任。”鲁弗斯笑了笑，阿米莉亚也笑得直摇头，斯拉文卡还没弄明白她们为什么那么开心，她错过太多了。
　　“噢你还不知道吧拉文，我跟鲁弗斯回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利奥波德，他跟金斯莱说上面任命了卢米达……加德文这个可怜的老头。”
　　斯拉文卡也有些忍俊不禁，但随即她又有些空落落的难过，她忽然意识到巴奈特真的已经不在了。
　　“这感觉可真够奇怪的，前天我去老拐杖的时候还碰到了巴奈特，他还请我跟莱希拉姆喝了饮料……”阿米莉亚揽住了她的肩膀，说道“我回来的时候就在想，我们以前真是群没见过世面的小鬼，根本不懂战争是什么。”
　　“但至少我们都做到了，我们都活了下来。”鲁弗斯补充道，斯拉文卡感激的看看他们，她希望会是这样，因为她又开始担心克劳奇了，她只希望穆迪能把他带回来。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想明白，克劳奇跟埃尔维斯为什么会困到那，我听说卡卡洛夫在那，那是真的吗？”阿米莉亚默契的提起了克劳奇，斯拉文卡一听到那个名字就有些喘不过气。
　　“我不知道，我后来跟穆迪去了前线，我也想问你们，当时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最开始的时候我们俩就按原计划到了镇上，我们在那什么都没发现，也没有食死徒……”鲁弗斯说道，阿米莉亚点点头说，“我们本来打算去东边跟爱丽丝她们会合的，但是在途中我想我们可能走错了，我们碰见了三个食死徒，鲁弗斯提议把他们引到中部，后来塞维奇救了我们俩。再后来的事你就知道了，你的守护神找到了穆迪，我跟着他们一起又回到镇上。”
　　“那之后呢？”斯拉文卡有些急切地问。
　　“我去找了德力士，但是他们也碰到了麻烦，他们一开始就遇到了食死徒，爱丽丝负伤了，中间还有几个麻瓜吓得逃走了，总之我去的时候他们根本空不出人手，我没办法就又赶了回去。”阿米莉亚说着深吸一口气，“结果我到的时候哪都找不到他们，克劳奇、埃尔维斯，谁都不在。最后我在村子外围找到了塞维奇，他受了很重的伤，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先带他回来了。”
　　“这事实在太奇怪了，拉文。”阿米莉亚忧心忡忡的说道，“我那时候一个人太害怕了，根本没来得及细看，现在想想说不定食死徒就藏在某个暗处，梅林，我可能差点就死了。”
　　“噢你不会的……”斯拉文卡小声反驳，但艾米利亚的话确实让她后怕，她们曾经都离死亡那么近。
　　“或许事情远比我们想的复杂，史高丽一直在问我们当时的细节，谁知道呢，说不定真如穆迪说的那样，傲罗部混进了食死徒。”鲁弗斯说道。
　　史高丽·佐拉杨是傲罗办公室前几年调过来的魔法部高官，当时傲罗部专门成立了战时战略指挥组，史高丽便是组长。斯拉文卡只见过她几次面，她有一头金棕色的中短发，头发烫了有些美国做派的大卷，那双蓝绿色眼睛机警又锐利。
　　金斯莱提过，史高丽对付食死徒审讯有一套相当厉害的手段。霍格莫德村战役后他们抓捕了食死徒知名高层贾思敏·佩皮安，由于本身就精通大脑封闭术，又做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间谍，佩皮安十分熟悉傲罗的审讯流程，连穆迪都对他束手无策。最后是史高丽不得已从圣芒戈赶过来，没出两个钟头便从他嘴里撬出了情报。
　　也可能正是如此，斯拉文卡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点怕她，因为她的气质跟狄波拉有些相似，做事雷厉风行，不喜欢拖泥带水。直到后来有一次，史高丽到他们的训练室找穆迪。他们当时刚结束训练，大概是看她跟克劳奇都累的脸色苍白，这位老太太从包里拿了几个太妃糖分给他们。
　　她们后来又聊了一些别的话题，下午斯拉文卡就申请回到了傲罗办公室，她还是很担心克劳奇。她一直不确定自己是否要把阿列克赛那件事告诉史高丽，或者是穆迪，但她很清楚，那句充满疑点的话一旦落入这些大人手中，克劳奇的处境就会变得很困难。她不希望出卖他，也许还有一些别的感情，斯拉文卡想了很久，大概是克劳奇曾经毫不犹豫的推开了她，如果那是一道死咒，那么他肯定早已丧命。这个举动让斯拉文卡一度都对他充满了信任，并且坚信他至少是个好人。
　　然而事情却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傍晚穆迪他们回到了傲罗部，跟他们一起的还有克劳奇，他看上去不算太糟，斯拉文卡注意到他身上有一些新增的小伤口。当她想上前跟他搭话时，穆迪却把她用力挤在了一边。
　　“到旁边去，小姑娘。”他粗声粗气地说道，像押犯人那样把克劳奇带到了审讯室，史高丽从办公室里出来，利奥波德在她耳边说着什么。
　　“利奥波德，埃尔维斯的家人到了……”金斯莱在远处喊道，利奥波德说完朝他走过去，他们一起又匆匆离开了傲罗办公室。
　　“好了！都回去干活吧，今天可是有很多事要忙呢！”史高丽喊道，那些站在外面凑热闹的傲罗又回到了办公室，留下斯拉文卡突兀的站在那。
　　“加兰小姐，我记得你不是还在圣芒戈治疗吗？你怎么回来了？”史高丽关切地问道，斯拉文卡突然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时机，她鼓起勇气走到史高丽面前，“佐拉杨女士，您能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克劳奇他怎么了，为什么要把他带到审讯厅？”
　　史高丽探究的眼睛像照妖镜那样来回在她脸上扫动，仿佛斯拉文卡是她正审讯的犯人。突然，她意识到史高丽很可能在对自己使用摄魂取念，这让她赶忙低下头清空了思绪。
　　“亲爱的，恐怕我无法向你解答，我也还没来得及知晓经过。”史高丽柔声说道，她安慰的拍了拍斯拉文卡的肩膀，“回家吧，你需要好好休息。”
　　“或者您可以告诉我埃尔维斯怎么了？”斯拉文卡赶在她离开前又问道，只见史高丽眨眨眼睛，神情突然暗淡了下来，她遗憾的说：
　　“他死了。”
　　这句轻声的宣告在斯拉文卡听起来变得震耳欲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心情面对这个消息。是克劳奇杀死他的吗？还是食死徒？
　　斯拉文卡很快又在心里否认这种无厘头的猜测，克劳奇是不会杀死埃尔维斯的，他们甚至都没说过话，他没有这样做的理由。
　　可是他们为什么又要把他带到审讯室呢？斯拉文卡想不明白，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她变得浑浑噩噩的。她在大厅里待了很久，直到一个男人急匆匆的进来，他环顾着四周，然后锁定了斯拉文卡。
　　“审讯室在哪，小姐？”男人急迫的问道，慌张的脸上夹杂了几丝怒意，他里面穿着素色三件套，外袍一看就是高级货，一双平头皮鞋擦得铮亮，有些灰白的胡子全都整齐有序的微微上翘，一头金发梳的一丝不苟。
　　斯拉文卡把他带了过去，只见男人怒气冲冲的推开了审讯室的门，门内穆迪跟另一位她不认识的傲罗站起来，斯拉文卡在门关上以前看到了坐在对面的克劳奇。
　　她一辈子都忘不掉他那一瞬间的眼神，那是她在克劳奇脸上从未看到过的神情：震惊、慌乱、还有恐惧。
　　“加兰小姐，你还没有回去吗？”利奥波德紧接着朝她走过来，他穿着崭新的袍子，里面是一套深蓝色的西装，一切都“焕然一新”，除了那双满是忧虑的棕色眼睛。
　　“乌尔布姆先生，也许您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实在……”后面那句话像是被哽住了一样，她只是摇着头，懊恼自己提出了幼稚又学生气的请求。
　　“我很抱歉，我知道我不该……”利奥波德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打开门，示意斯拉文卡跟上来。
　　审讯室内一片混乱，穆迪愤怒的指责后进来的男人要按程序行事，他涨红了脸，像是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穆迪先生，我非常尊重你们的工作，我必须要说明，在这件事的立场上，我绝对秉持公正公开的原则！如果我的儿子杀了人，那么我一定会让检方发起诉讼……”
　　那是巴蒂·克劳奇的父亲！斯拉文卡后知后觉，但她觉得他们一点都不像父子。
　　“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他！”克劳奇怒声反驳，老克劳奇瞪大眼睛，他的胡子甚至在一抽一抽的动着，“闭嘴！我安排你来傲罗部不是让你陷入这种丑闻的！”
　　克劳奇的脸上布满了愤恨，他胸口一起一伏的大喘着气，斯拉文卡发现他胳膊上的伤口又裂开了。
　　“克劳奇先生，现在不是诉讼不诉讼的问题，我们还在对案件进行调查，您这样闯进来已经严重妨碍到了我们的进度！”穆迪的话像在火上浇油，老克劳奇满眼震惊。
　　利奥波德走上前，他静静的开口道：“克劳奇先生，我很感谢您在此事件保持的公正态度，实际上我已经联系了一位我在检方的朋友咨询此事，但是您瞧，事情恐怕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穆迪轻蔑的“哼”了一声，老克劳奇又不满的看向他，这让利奥波德不得不凑近到他耳边说，然后一边不动声色的带他走到了门口。
　　“但是利奥波德……”老克劳奇刚开口又被利奥波德打断了，“我知道，请您相信我，我会处理这件事的……”他说着开门把老克劳奇带了出去，现在就剩斯拉文卡留在这了。
　　“油腔滑调！我早该提醒巴奈特别选这种只想搞政治的人上来！”穆迪怒声说道，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指向斯拉文卡。
　　“加兰，你还有别的事吗！”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斯拉文卡飞快地看了一眼克劳奇，但他只是垂着眼睛，落寞的盯着桌子的一角。
　　“没有，很抱歉先生。”她说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