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恋情想起十二 ...
-
1.
扑哧。
滚烫的鲜血从伤口中飞溅出来。
身后之人跌跌撞撞向前走了两步，力竭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可奈子的动作顿住了。
咣当。
一轮霜纹从手中掉落下来，这是从未有过的事情，无论何时这柄刀身窄薄的利刃总是被它的主人无比的爱惜，然而现在，它却被可奈子丢在了地上。
不，不对。
事情不该是这个样子。
可奈子缓慢的伸手摸向自己脸庞，有湿热的液体沾了满脸，在月色下显出和手心肤色完全不同的黑色。
是血。
地上伏趴着一个人，背后有着从左腰部一直横亘至右肩的巨大伤口，可奈子仿佛能听到血液从他的伤口里汩汩流出的声音。
我，做了什么？
可奈子突然惊慌起来，她慌乱的扶起没能躲过来自背后的一刀的斋藤一，她的手略微有些颤抖，按在了他的前胸。
有心跳。
还活着。
可奈子长舒了一口气，发觉自己的脚有点软，她跪坐在了地上，怀里抱着不知还有没有意识的斋藤一，伤口的血流的很迅速，很快就染红了可奈子衣衫的前襟，可奈子又慌乱了起来，若是任由伤口这样下去，斋藤一很快就会死去。
原来，我并不是真的想让他死去。
在惊慌间，可奈子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
嘴上一直说着愤恨的话，希望他不幸，希望他堕入黑暗，希望他不要再在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其实只是羡慕。
羡慕他身为百人斩却依旧能保持着那样洁净的眼神站的笔直，在泥泞和黑暗中毫不犹豫的走下去，而自己，早就跌落到了尘埃里，看不到一点光亮，浑浑噩噩的活着，只是活着，迷茫的挥着刀，没有梦想，没有为之牺牲也在所不惜的信念。
不愿意正视自己的软弱，不愿意承认对方的坚强，纠缠在一起混合成扭曲的杀意。
然而直到真的将对方砍到她才意识到，自己其实是憧憬着他的。
被深深压抑在心底里，对斋藤一小小的仰慕和憧憬之情。
大脑里一团乱七八糟，不知如何是好，可奈子抱着斋藤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移动了会让伤口变得更严重，好半天才意识到她习惯性随身携带药物，她这才如梦方醒的拿出药物，不要钱一样拼命的洒在斋藤一的伤口上，月光晦涩，可奈子觉得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模糊，然后她听到一声小小的呻吟。
幻觉一般，轻的仿佛微风拂过耳际，可奈子愣了一下，她慢慢的凑到斋藤一的脸旁，斋藤一的呼吸拂过耳际，然后，他的身体动了一下。
“……斋，斋藤桑，你……”
艰难的出声，才发觉自己的嗓音异样的尖涩，上一次听到自己这样难听的声音，是在她第一次杀人的那天晚上。
“……没什么大碍。”
斋藤的气息不稳，他慢慢的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然而却又摔倒在了可奈子的身上，可奈子扶着他的肩膀，她听到平时清浅的几乎无法听到的斋藤的呼吸变得粗重而凌乱，她的指尖由于恐惧持续颤抖着，她想自己还从未经历过这种心情。
“原野，没事，我没有大碍。”
斋藤重复了一遍，他伸手握住了可奈子还在颤抖的手，可奈子愣了一下低头看去，斋藤一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无比明亮，澄澈的湛蓝色眼睛，没有丝毫动摇或者慌乱，可奈子仿佛迷失了一样喃喃道
“对不起……你要活着……不会再这样了……”
“原野，不要慌，我们先回屯所。”
斋藤一加重了语气，他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他扶着可奈子的肩膀艰难的站了起来，虽然身体大半的重量都压在了可奈子的肩上，然而他还是站了起来。
斋藤的剑术毕竟是经历过多场血战的洗礼，而可奈子当时也并没有处在最佳状态，本来应该是致命的一刀之，被斋藤在最后关头躲过去了最大的刀锋。
“原野，不管副长问到什么，你什么也不要说。”
斋藤气息不稳的声音擦过耳际，可奈子茫然的转过头去，斋藤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不是你的错，我来解释。”
2.
被褥里的人紫色的头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苍白的脸上没有血色，那双总是明亮的让人无法直视的眼睛此时紧紧的闭着。
邻近夏天，然而房间里已经挂上了竹帘，月光透过竹帘在榻榻米上映出美丽的阴影，纸门并没有关的很严，邻近初夏的夜风从门缝溜进来，整个房间阴凉而不湿冷，房间的正中间，斋藤一安静的沉睡着。
可奈子跪坐在他的身边，怔怔的看向窗户的方向，虽然竹帘是拉下来的，可是还是能感觉到她是在看窗外的天空。
可奈子想起那天她扶着浑身是血的斋藤一回到屯所，斋藤一惨白着一张脸，把她的责任完全撇清了。
他说，是御庭番的密探从背后偷袭，他一时不查才受的伤。
如果说出实情，等待自己的恐怕只会是斩首，斋藤一在叙述经过的时候用眼神告诫着可奈子，什么也不要说。
为什么要这样维护她。
可奈子突然焦躁起来，她猛的站起来，动作似乎大了一些，斋藤一被惊醒了过来。
蓝色的眼睛，黑色的眼睛对视了。
读不懂这双眼睛。
湛蓝的，没有一丝阴霾，仿佛不存在任何负面情绪，纯粹而干净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地步。
可奈子突然觉得没有颜面再在这双眼睛前出现，她闭了闭眼睛，转身就要逃开，然后她听到背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斋藤一坐了起来。
“原野。”
对方开口叫了她的名字，然后就沉默了下来，可奈子转头看去，斋藤一轻皱着眉，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可奈子咬着唇，她知道斋藤一完全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否则他就不会在土方面前竭力为自己撇清责任，然而这一点让可奈子更加的难以忍受。
因为明白自己做错了，所以为了寻求心理上的安宁，希望对方能够责备自己。
“原野，你已经很坚强了，没有必要一再的责备自己软弱。”
斋藤一的声音很轻，他定定的看着可奈子的眼睛，可奈子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为什么？”
“我没有！”
“不对……我并不坚强……”
可奈子语无伦次的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斋藤一安静的看着她语无伦次的反驳着什么，等到她终于安静下来，他慢慢道
“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你的眼神里那么复杂的情绪究竟是什么，现在，我懂了。”
“没有必要自责，也没有必要觉得羞愧。”
“你已经很坚强了。”
斋藤一的动作还是有些滞涩不畅，然而晦涩的动作却蕴含着不容拒绝的意味，他伸手轻轻摸了摸可奈子的头。
头发被摩挲的触感，让可奈子模模糊糊的回想起她年纪还小的时候，母亲温柔的抚摸着缠着要糖吃的她的头的场景。
本以为永远也不会想起来的，温柔而悲伤的回忆。
眼眶里似乎有什么在急速的积聚着，可奈子低下头去伸手捂住了嘴，榻榻米上显出几滴深色的水渍。
“……斋藤桑……对不起……还有，谢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恋情想起十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