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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司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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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开口的瞬间,温辞就已经想好了相应的说辞。
“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了人。”她冲男人弯了弯腰,声音已经恢复正常。
男人微不可查蹙了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她说认错了人,他有点不开心。
抬眸,温辞看清了他长相,一脸惊愕,下意识开口:“你...你好像有点眼熟。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意料之外,她没有听到他的回答,反而听到一声嗤笑。
日光耀眼,海浪饶有规律的轻轻拍打着她的脚背。万物嘈杂,微风拂过,甚至送来了不远处人们的欢闹声。
相较之下,他发出的声音并不算大。只是恰好被她听进了耳中罢了。
可不知为什么,那声短促又低沉的嗤笑,格外抓耳。以至于温辞听了,面红耳赤,连心跳都跟着加速几分。
说来也怪,单单是这声带有几分嘲弄意味的低笑,温辞隐隐能够猜到他此时的想法。
她稳了稳心神,说:“我不是在跟你搭讪,我是真的觉得你眼熟。但仔细看了看,应该是我认错了人。不好意思。”
说来也怪,单单是这声低笑,温辞似乎能猜到他的想法。
她稳了稳心神,说:“我不是在跟你搭讪,我是真的觉得你眼熟。”
温辞忍不住开始仔细打量起他来,视线自上而下,最后又落回到他的脸上。
眼前的男人,微蹙着眉,一双漆眸深不见底,就像是幽潭上凝起的一团雾气附着在上面,无论有多么耀眼的日光,也不能照到潭底,始终是一片晦暗。
无关长相,单论气质的话,他似乎并不像她对他的初印象那般阳光,反而有点阴郁。
同时,温辞发现,觉得他眼熟也并非是她的错觉。她的脑海中闪过一张照片。
他和前几日霍懈北在朋友圈里发的照片一角里那个只露了侧脸的小道士长得很像!之所以不敢用‘一模一样’这四个字,是因为她也没有见过那个小道士的正脸。
但她刚才观察了,眼前这个男人的侧脸,和那个小道士的侧脸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唯二的不同,一个是身份,一个是周身的气质。小道士清风霁月,而眼前的男人,寡淡又阴郁,浑身上下写满了别来招惹。
是以,温辞很快得出一个结论:尽管长得再像,这两个人,也不是同一个人。
或许,这两人是双胞胎也说不定。
许是温辞打量的眼神太过直白,男人的脸色又冷了几分。
同时,他心里也更加笃定一个念头:她刚才一系列‘勾引人’的举动,一定是故意的。她和其他女游客没什么两样,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搭讪他的一种手段罢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想起刚才他听到的那声‘honey’,以及当时她脸上温和的笑意,胸腔一涩,心情又沉下来几分。
尽管他承认,在没有看到她长相的情况下,她甜糯声音就已经吸引到了他。而她的长相,比她的声音要更有诱惑力。尤其是她额间那道红色的胎记,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隐隐散发着金色的耀眼光芒。
可就算是这样,男人依旧是一脸不耐,生怕对面的人读懂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他的脸太臭了,温辞终于回过神,冲他莞尔,随即郑重说道:“不好意思,是我认错人了。”
闻声,男人抬眸,视线从她沾满了细沙的脚背上离开,落在她的脸上,似笑非笑说道:“认错人?那还真是可惜了。”
“可惜?”温辞有点摸不着头脑,问:“可惜什么?”
男人稍一弯腰,长臂勾起冲浪板,上前一步,弓着腰身,凑在她耳边说道:“我还以为,那声honey真的是喊我的。”
话音落下的同时,温辞感觉自己的脸‘唰’的一下烧了起来。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能够嗅到他身上清冽的须后水的味道——有点像薄荷香。
说完这话,男人意味深长看了温辞一眼后,大步离开。
转身之前,温辞恰好看到了他眸中一闪而过的戏谑。羞赧交加的同时,她心里又隐隐生出一种类似于不服输的东西。她能清楚感觉到,这个男人是在调戏她。
不,不是调戏,而是挑衅。
赤裸裸的挑衅。
动作比意识要更快一步,看着那道越走越远的背影,温辞抬步追了上去。他的腿很长,步子迈得很大,她要一路小跑才能追上他。
“等等。”温辞跟在他身后,气喘吁吁。
男人并没有彻底听下脚步,但肉眼可见的,他的步子幅度小了一些,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
温辞很快追上了他,与他并肩而行。
男人乜她一眼,冷冷问道:“还有事吗?”
“有啊。”温辞点头,想也没想,直接开口,说:“我是想和你说,如果你也愿意的话,我也可以让它变成真的。”
男人顿下脚步,侧过身看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温辞说这段话的意思。
更确切来说,是他此时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启合不定的红唇所吸引,她说的每一个字,于他而言,都成了喧杂的噪音,从一只耳朵进入,在脑海空转一圈后,从另一只耳朵出去。
温辞没有想到,她会在他的脸上看到类似于‘懵懂’的神情,脸上的笑意更浓。
她上前一步,扬起头,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的脸,缓缓开口:“Honey,考虑的怎么样?愿意还是不愿意呀?”
男人垂眸,在她主动盯上他的眼睛之前。
他的视线,落在了两人虚抵着的脚尖上。相比之下,她的肌肤格外白皙。
阳光好像忽然变得很晒,他整个人都有些燥热。
甚至有那么一瞬,他听到一声异常清晰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下一秒钟,男人又很快回过神来。
此时此刻,他站在满是白沙的岸边,哪里有什么礁石。刚刚那声音,分明是他吞咽口水的声音。
意识到这一点,他的喉结又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不受控制一样。耳边还回响着那声‘honey’,耳朵却悄无声息变得一片绯红。
他没有想到她会跟过来,没有想到她会和他说这些,更没有想到自己会被她的三言两语撩到乱了心神。
温辞的视线也落到了他湿漉漉的颈间。
好巧不巧,一滴不知是海水还是汗珠的东西,从他的下巴滑落,顺着脖颈,划过喉结,最后伴着他喉结滚动的动作,继续向下滑落,隐入衣领,再无踪迹。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意味深长的注视着他了,男人的视线逐渐变得晦暗不明。
后知后觉,他终于反应过来她说的那句话的意思,脸颊的温度也在逐渐攀升。
“无聊。”为了不让她看出异样,甩下这么一句话后,他转身离开。
这一次,温辞站着没动。她看着那道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笑得灿烂,大喊一声:“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叫什么啊?”
“你不会想知道的。”男人的脚步没停,勾了勾唇,语气莫名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海风温柔,将他才说出口的话吹散在咸湿的空气里,温辞一个字也没有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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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司渊,是庚辰岛的原住民。
自幼父母双亡,岛上的同龄人,嫌弃他的命格硬,也被家长强迫着不和他一起玩。
好在他家祖上还算殷实,尽管到他父亲那一辈已经破落,但仍在这座海岛上留下两处房产。也正是因为有这两处老宅,他才不至于流落街头。
无论如何,他至少有两处可以遮避风雨的家。
放到现在,庚辰岛内寸土寸金,有两处房产自然可以生活的比这岛内的大多数人都要好。可在他年幼的时候,庚辰岛并非是如今的繁华景象。
庚辰岛是近些年才开发出来的。他小的时候,岛上还很原始,甚至可以说是荒芜。除了祖祖辈辈生活在岛上的原住民,根本没有游客会来。
那些年,但凡是有门路有本事的,都铆足了力气往外走。司渊那两处破败的老宅,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唯一的作用,就是为他遮风挡雨。想靠着那两间老宅吃饱肚子,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那些年,他从来都是一个人,像野狗一样,流浪,生活。
他十岁那年,岛上忽然来了群投资人。后来,庚辰岛慢慢成了如今的模样。
也是从那年开始,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被一个姓霍的好心投资人资助,开始了正常人的生活,上学下学,吃饱穿暖,再也没有为生活发过愁。
岛上的教育资源极其有限,在霍叔叔的资助下,他有幸像岛内的其他同龄人一样,出岛读书,开阔眼界。
他和霍先生的关系,和其他的投资人与被投资人的关系不一样。
霍先生并非只单单打钱过来,他也并非是只能在电话或者书信中才能和霍先生联系。他无父无母,就连学校的紧急联系人,写的也是霍懈北的名字。
不仅如此,每个月,霍懈北都会抽出一个周末,专门飞到他学校附近陪他两日。一年十二个月,他足足能见霍懈北二十四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