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池风月》以妄为常

38、山洞

　　眼见石姑的任务完成，两人干脆再次打开机关，没想到等再次回到山洞里就见到那里被海水淹没，瞧不出一点痕迹。
　　“你猜，他们会去哪”池月道。
　　“水里可能有密道”楚衡猜测道。
　　两人对视一眼，池月想了想道：“不管有没有密道，游出去就是路”，想到当初见到石姑的时候，海船要出海，游过二十来米，就是路。
　　池月正准备下水，楚衡忽然道：“不等丹宁吗”。
　　池月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她会照顾好自己”。
　　楚衡摇摇头，两两对峙，池月言简意赅道：“我等你到早上”。
　　“好”
　　池月看着楚衡走了之后，摸着怀里的书，打开火折子，细细的背下，然后将书放在水中，眼见字体晕染，头疼的将书藏在附近，也不知道日后找不找的到。
　　还没有到早上就听到声音，楚衡带着丹宁来了，原来丹宁去打探消息，又见到有人又去了孙盛的房间，便只敢躲在周围，楚衡很快就找到了。
　　“你会游水吗”楚衡问丹宁。
　　丹宁诧异了看了他一眼，温温柔柔的道：“花楼的人都会”。
　　池月看了两人一眼，奇怪的看着楚衡身上的包袱，直接下水了。
　　池月因为肩上的伤口，宛如一条游鱼，直直冲进出口，反倒是丹宁，像是瞧见了什么，却是往下游去，楚衡一惊，看着越来越远的池月，后脚一动，也如鱼入大海一般，追上了池月。
　　等到楚衡从水里冒出脑袋，就见到池月怔怔的站在水中，此时此刻，月落日升，面前的大海水天一色，静默的天空就像氤氲着一股仙气，冷的让人心发颤。
　　而池月孤零零的站在水里，因为全身湿淋淋，越发显得瘦骨嶙峋的厉害，楚衡仿佛有一种错觉，曾经他觉得失去记忆之后的池月，才是她最真实的模样，而自己的原定计划是打算利用她找到当初使蛊的女人，然后找到那个女人解开自己身上的蛊，可是在都城自己的病好了，可自己为什么没有解开情人蛊，或许是这些年池月是自己第一个如此靠近自己的人吧。
　　本以为，这一次眼睁睁的见着恢复记忆之后的池月如此的残忍，聪明甚至把愚蠢到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可是现在楚衡看着站在海上的池月，心里蔓延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艰涩，他几乎僵硬的躯体，艰难的靠过去，就听到池月低低的说话：“真美啊”。
　　许是因为楚衡的靠近，池月陡然觉得冷了，而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差不离也有十八年了吧，可是仔细回想这些年，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楚衡，心里怪道：仿佛只有和楚衡呆着，失去记忆的这段时间，自己才是开心的。
　　两人一前一后的往岸上走，躲在礁石后，一边烘烤衣服，楚衡一边从包袱里拿出用油纸包的好好的衣服，池月换完衣服，依旧一动不动的望着天空，忽然开口道：“楚大夫，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世间万物，除了人，都各司其职，可是人做了什么自己做了什么，不过活着罢了。
　　楚衡将衣服晾好，上前将她的伤口掀开，上药听了她的话，也道：“那时候我问的是，在我进来之前，这屋子里除了你和夫人，还有谁”。
　　“如今，你知道了”池月怅然的回答。
　　“是你妹妹”。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为什么要找她，是因为我的病就是蛊”
　　“你很久没有发病了”池月陈述道。
　　楚衡收拾完一切，看着她湿漉漉的头发，又从包袱里翻出一条毛巾，擦头发，池月眉头一皱道：“差不多干了”。
　　楚衡这才将毛巾往火上烤了烤，又递给池月。
　　池月鬼使神差的接过，看了看楚衡的头发，忽然转移话题道：“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丹宁”。
　　话刚说完，池月就觉得自己变蠢了，可楚衡反倒来低声笑道：“你觉得她会死吗？”
　　池月想到当年在花楼上，浮游在水上的三层花船，每到夏日，河里有莲花和莲子时，总会有人悄悄地潜下去玩，妈妈也不担心她们会跑，毕竟花楼应该算是她们最好的去处。
　　两人说着话，天边的幽月缓缓落下，湛蓝的晴空，一轮红日缓缓升起，落在碧波晴空的海里，朝霞绚烂，云层翻涌，这会丹宁从水里浮出，瞧着篝火，又看了看天色，像是完全不在乎两人根本不担心自己，反而笑意盈盈道：“我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粒眼珠大小的夜明珠，发出莹莹的幽光。
　　池月看了一眼，就明白石姑走的太急了，剩下的这些还没有带走，可是这也太着急了。
　　楚衡自然明白丹宁忙了一早上，应该就是忙这些，笑着说：“姑娘运气不错，这些宝物自然是能者得之”。
　　听到楚衡夸自己运气，丹宁后知后觉，又听到楚衡说的是这些，而不是这个，想着藏在怀里的其他金银，脸色一僵，干脆坐下来，烘烤衣服。
　　楚衡瞧着她不便，连之前自己找她借的衣服都不记得，递过包袱，放在一边道：“我去看看附近”。
　　池月点点头，起身道：“我也一起”。
　　丹宁感受着怀中的宝物，微笑的点点头。
　　两人仔细查看了附近，这才发现自己是绕了一大圈，又担心官兵会发现这里，干脆避开人走，这一走就是三天。
　　然而一日之后，徐瀚还没有来得及下令出兵，就收到降书，还附赠了两个锦盒，里面装着两个当家的头颅，来人冠冕堂皇的说了一通。
　　徐瀚听着，但孙盛得尸体却是遍寻不到。
　　王康等人投降之后，便去了山寨的仓库里装了一圈，心里默默腹诽，这里的钱还没有自己一顿饭来的有钱，心里暗骂几声，也懒得多管，只想打道回府，毕竟山林密布，虎豹蛇虫数不胜数，这几天弄的他烦闷不已。
　　徐瀚早早就派人去搜了孙盛的房间，早已经拿到了池月放进去的书信，后来又想到投降的匪兵说当初屋子里只有方野的尸首，孙盛的只有一颗头颅。
　　仔仔细细检查了房间，很快就找到了密道，沿着密道而下就是一汪海水，正午时分，海水退潮，不过三米的海水，缓缓退去一大半，一半露出湿漉漉的土地，派人四处搜索，只在不远处的海里找到一艘破碎的海船残肢。
　　“将军，这里还有”徐瀚手下的亲兵悄悄说，指了指不远处的山石。
　　徐瀚看了一眼死死盯着自己的王康亲兵，小声的招招手，亲兵当即往右边的水里喊道：“水里好像有东西”。
　　众人下意识的看过去，真的，见到一旁的海水里居然有一块金子，其他的人一愣，直直往里面找去，亲兵疑惑的抓了抓头，没想到真的会有。
　　徐瀚缓缓坠在后面，挥挥手，手下的亲兵立即搬开山石，摸索着机关，打开石门，徐瀚领着两个亲卫飞身而入。
　　这是一段幽长的山道，海水的潮气缓缓减少，道路慢慢变陡，甚至让徐瀚有一种错觉，自己在爬山，而且已经爬到孙盛的房间，看着泥土上一道道深厚的车辙印记，很难不去想象这里曾经运送了多少东西。
　　若是把这些东西全部换算成孙盛这些年搜刮的钱财，就不难以想象的这些金银的价值。
　　大约足足走了一天，徐瀚甚至都懒得去想手下人如何糊弄王康，终于他们在一处山石停下来了，这条密道被人用巨大的山石堵住，已经无路可走。
　　亲兵甚至道：“不如退回去，让人过来搬”。
　　徐瀚犹豫了会道：“你们可会缩骨功”。
　　亲兵面面相觑，摇摇头，徐瀚想了想道：“你们先搬开一些，我看能不能过去”。
　　果然这些堵路的人，一开始都是用大的山石，如今搬开小，倒是留出了些许缝隙，徐瀚缓缓运功，慢慢爬进去，很快就通过，两名亲兵也决定一人留在这里，一人回去山寨。
　　徐瀚整理好衣物，顺着山道往前直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山洞多出了一条路，他正想着往哪里走，忽然觉得身体一冷，硬生生打了个哆嗦，他心下一惊，掀开衣袖，就见到自己手上多了一道黑线，什么时候中的毒，莫不是那些山石。
　　想到这里，忽然听到一道陌生的声音道：“都准备好了”，他来不及多想，干脆往右边山洞躲去，忽然一阵剧烈的声响，整个山洞晃晃悠悠，过了足足半盏茶，才陷入诡异的安静。
　　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发出幽幽的莹光，随即一道清晰的声音传入徐瀚的耳中，她道：“你中毒了”。
　　徐瀚愣了半晌，抬眼就见到池酌学肩上立着一只奇怪的鸟，诧异道：“酌学”。
　　“嗯”
　　“你怎么在这”
　　池酌学笑了笑，缓缓从角落里走出来，原来她们姐妹商量好，夫人决计是不会相信她们，所以必定会派出自己的心腹来处理这些事，而她们这些心腹统统都有一个最明显不过的特征，那就是身上都有夫人下的蛊，而池月从县主那里得来的鸟儿，经过池酌学养了几天，意外的发现，这里鸟儿居然可以在百米的范围之类嗅到蛊的味道，所以等到收到姐姐的烟火，自己就一直在以前自己去过的地方四处探查，只是没想到夫人居然会利用这里。
　　想到这，池酌学皱着眉头，听着他低哑的喘息声，没想到夫人的心腹办事不利索，居然被官兵追上，不过。
　　徐瀚眼见池酌学站的不远不近，就是不说话，想到当初自己早就见到池酌学的下毒手段，心里莫名一惊，莫非自己要找的人就是和池酌学是一伙，一边想着，一边右手缓缓搭上腰间的长剑。
　　眼见徐瀚严正以待的看着自己，池酌学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还是上前，右手搭了他的脉，又看了看他手上的黑线，喃喃道：“是二寸”顾名思义即中毒者两个时辰之后就会毒发身亡，两个时辰，不快也不慢，池酌学从腰间掏出一个瓶子，倒出药丸：“解药”。
　　“你怎么会有解药”徐瀚虽然吃惊，但还是接下药丸，吞了下去，过了一会，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是哪”徐瀚环顾四周道：“还有你怎么在这，还有这灯”。
　　是的，明明是追踪而来，若是燃起烛火，想到这里，池酌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没有听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