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飞鸭

1、第 1 章

　　1.

　　我叫刘美娜，在金爵KTV上班。

　　凌晨三点，快下班的时候，领班李主管叫住了我。

　　他说8号房有个客人，点名要你去。

　　我厌烦地甩了甩手，告诉他，今天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让他去找别的姐妹。

　　李主管却拉着我的手说：“小祖宗，那个客人给了好大一笔钱。”又展示给我看。

　　我看这厚度，用牛皮筋扎得牢牢的，有四叠。

　　我眼睛放光，半推半就进门，温柔地向客户问好。

　　李主管实相地出去了，不打扰尊贵的客人和公主独处。

　　我窈窕地迈着步子，坐在他身边，拉着他的手臂，娇滴滴地喊他哥哥。

　　他说他姓汪，说着将手臂从我怀里抽了出来，直了直身体。

　　没要我唱歌喝酒，说出了一件让我觉得非常奇怪的事情。

　　他让我去照顾一个盲人，事成之后给我三十万。又叫我别多问。

　　我讷讷地应了下来，心想着有些客户喜欢玩点刺激的，有可能是玩一些盲人的cosplay。

　　干我们这行的，什么没见过。客人玩得花，就会给一大笔钱。

　　三十万，我是很心动的。

　　2.

　　车开到一幢二层别墅前，我心中忐忑。

　　这次，千万别给我身上搞出各种伤口来，半个月都好不了的那种。

　　直到上楼的那一刻，我才知道，盲人，是真的盲人。

　　瞎眼的那种。

　　我清了清嗓子：“于伯去乡下几天，我是这几日来照顾您的美娜。”

　　我的人设是保姆，专门照顾残疾人的那种保姆。

　　他站在二楼楼梯前，皱着眉头俯视我，好像真能看得到我似的。

　　我看着他，用手掌在他面前摇了摇，没有半点反应。

　　我扑哧地笑出声，还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感觉好不自在。

　　仔细看，这位盲人哥哥二十来岁，长得很白，人又高又瘦。

　　相貌不错，属于清秀的类型。只可惜了，眼睛看不见。

　　他皱了皱眉头，转身，将房门甩得啪一声响。

　　我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妈耶，脾气不太好。

　　3.

　　偌大的别墅只有我们二人，他在二楼的房间里。我就在屋内瞎转。

　　长那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房子。

　　东摸摸，西摸摸，这里看看，那里看看，怎么看都看不够。

　　要是我有那么大的房子就好了。

　　我没吃早饭。干我们这行的，都是夜猫子，凌晨下班，到家睡一觉，中午起床。

　　上班时间是晚上八点，越夜越美丽。

　　但是今天没睡，我的肚子就开始叫起来。

　　我一路转到厨房，打开三开门冰箱，里面的鸡鸭鱼肉，蔬菜水果，摆得满满当当。

　　嚯，真有钱！

　　我随手从冰箱冷藏室掏出一个西红柿啃了起来，汁水顺着我的手腕滴了下来，我怕浪费，舔了舔。

　　不到11点，我就做好了三个菜，番茄炒蛋，虾仁西兰花，还有一碗鸡汤。

　　鸡汤上面还飘着绿油油的葱花，闻起来巨香。

　　这就不得夸一夸美娜的厨艺了，下得了厨房，宜室宜家。

　　4.

　　我颤巍巍地端着食盘上楼，敲了敲门：“小哥哥，吃饭了。”

　　没听到声音，我拧开门把手，突地一声，门被狠狠地关了回去。

　　“出去，滚！”

　　啊这！你这人好没礼貌啊！

　　食盒里的鸡汤撒了我一身，又烫又油。

　　我忍了忍，耐着性子说：“小哥哥，你家二叔让我来照顾你，你这样我很难办啊。”

　　房间内一片安静。

　　我掏出藏在裤兜里的钥匙，找了找，对准锁孔插了进去。

　　汪二叔特地交代的，钥匙不离手，有事开门进去。

　　他见我进来，朝我扔了一个枕头：“你是谁！谁让你进来的！”

　　我堪堪躲过，想说，我是你爹！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脸上笑眯眯，对他说：“我做饭很好吃的，十里八乡的都夸我的手艺。我喂你？”

　　照顾残疾人，要关照他的身体，又要安抚他的心灵，我觉得这三十万拿得一点都不亏！

　　他拧过头，骂我：“别过来！真恶心！”

　　“啊？”有时候，我觉得自己确实恶心，什么钱都能赚。客人提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我都能答应。

　　我要赚钱！赚好多好多钱！

　　怎么赚的我不管！反正赚到了就可以！

　　“你们都是来害我的！滚！”他咆哮。

　　这小哥哥的被迫害妄想症真强。我哪是来害他的，我是来帮他的。

　　他让我滚，我偏不滚。我还有三十万要赚。

　　我看着自己胸口那一团团油渍，想了想就去开他的衣柜。

　　“你干什么！别动我东西！”他生气地拄拐杖过来。

　　“你刚泼了我一身的汤汤水水，快被烫死了，换件衣服。”我也有些生气了。

　　见他神色显过一丝慌张，抿了抿嘴，转过身去。

　　还挺绅士的，不过小哥哥不是看不见吗？

　　我脱光衣服，特地跑到他面前走了几步。

　　一步，两步，转了个身，扭了下腰，抛了个媚眼。

　　真是一点都看不到耶。

　　这样逗他，就很无趣了。随后，我套了一件运动服在身上。

　　衣服又大又宽，让我整个人都埋在里面。裤腿卷了又卷，才能固定在脚踝处。

　　“你换好了就出去吧。”

　　我偏不。

　　“你饿不饿？”我问他。

　　见他没反应，我将餐盘放在茶几上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咂嘴，从没见过吃相这么难看的人。

　　但，他还是未动，老僧入定般坐在床上看书。

　　这盲人也能看书的吗？稀奇。

　　吃了一会儿，我看他站起身，往门那一头走去。

　　我猛地起身：“我来帮你。”

　　“不用。”

　　“我可以的！”我坚持。

　　他回头“看”我：“上卫生间。”

　　“那我也可以的！”我连忙扶上去。

　　“你！”他咬了咬嘴唇，无视我。

　　“上面一点，你要尿到外面去了。下面下面，太低了，裤子打湿了。”

　　我见他对不准马桶，上手去帮他：“我帮你扶着！”

　　他像火舌烧到般弹开我的手，声音颤抖：“你做什么！”

　　我纳闷：“帮你啊！你别乱动尿到外面了，等下要擦掉。”

　　他胡乱地系上裤子，又用手推我。

　　我的裤腿本来就松松垮垮，刚才走几步早就掉下来了。

　　被他一推，又想站稳了，结果拉着他的胳膊直直地摔倒了。

　　他被我压在身下，后脑勺砰的一声。

　　完了完了，脑震荡了，本来眼盲，等下撞成痴呆。

　　我连忙弓起身。

　　“啊——你拉我头发干什么！放手放手！”我拍他的手。

　　我起来后又去拉他，他实在是太重了，拉了好几次，又摔回去了。

　　没系紧的裤子被我又拉又拽，脱了半边。

　　我蓬头散发，衣冠不整，喘着粗气。

　　要多不体面，多不体面了。旁人见了这种场面，肯定有不好的联想。

　　我憋着气，又去拉他：“我照顾你这样的人，很专业的，刚才只是太不小心。你也配合配合我，别动来动去好不好？”

　　5.

　　出来后，我替他将小老弟放在内裤里，又系好了裤子。

　　抬头就发现他红着脸，一声不吭。

　　啊，不要不好意思的，我见多识广。

　　“我做这行很多年了，你不用客气的，你有什么不方便，尽管告诉我。”

　　他微微点头，回到床上看书去了。

　　“你真的不吃一点？”我又问了一遍。

　　接下来的半天，他不下床，也不和我说话。

　　客户没有需求，我也不能硬性创造需求吧。

　　我扶着额头看小说，看到动情的地方还吸了吸鼻子，用餐巾纸擦了擦。

　　到了晚上，他还是不吃饭。

　　我只能热了热菜，自己吃掉了。

　　他的房间很大，隔壁还有个客房，我晚上睡那儿。

　　客户有需求，起床方便。

　　半夜的时候，我睡得不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陌生的环境，还是让我有点害怕。

　　毕竟抓了人割肾卖器官的新闻，我还是经常看的。

　　盲人，说不定是个仙人跳，里面还有同伙。

　　钱给得太多，也没仔细考虑。

　　这声音真像磨刀霍霍向美娜。

　　我从包里拿出防狼喷雾，一手拿着一根拐杖，顺来的。

　　6.

　　我无语片刻，抓了抓头发：“这个点，你干什么？”

　　我脚步轻，猫一样过来。他自然没听到，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

　　面包散落一地。

　　“你饿了？”我没好气。

　　他抿着嘴不说话，低头去捡面包，摸来摸去都没摸到。

　　我捡了递给他：“喏。”

　　我蹲下来看他，想着，他不吃不喝的是不是怕上厕所，实在饿得受不了，才啃几口干面包？

　　“你的拐杖。”说着我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保温桶有鸡汤，喝不喝？”

　　见他不说话，我第三次介绍自己：“小哥哥，我干这行很多年了，人很牢靠的。这种事情要大家相互信任的。”

　　半晌过去，他才低低嗯了一声。

　　我高兴，朝他笑笑，拿鸡汤给他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