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我的千千万万世》Harusaki18

8、前兆

　　“圣子”这个词...可并不是简单地在发中二病。

　　雷莫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旁，似乎被教徒们左一句右一句的嘘寒问暖弄得有些烦了，向前挥挥手原本还聒噪着的人们一下子随着他的指令散开。

　　房间里终于安静了下来...雷莫长叹一口气，转头看向莫秦那张平静淡漠的脸，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里有些发怵。

　　“...”

　　莫秦看着天花板，似乎已经快丧失语言组织能力了。

　　那些教徒会那么着急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在整个教堂数千年的历史中，能够被称作“圣子”的人也仅仅只有三位。

　　他们是“真正被神青睐着的”，“唯一能与神对话”的人。

　　在王权与教堂此消彼长的拉锯战里，圣子的出现往往意味着教堂的崛起...换句话说，雷莫·加利就是大教堂的未来之星。

　　莫秦面无表情地坐在原地，十分认真地思考起未来在学校见到雷莫是不是应该给他磕个头。

　　像这样珍贵的稀世人才竟然会在那样的乡下学校读书什么的...真是令人意想不到。

　　而更意想不到的是像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差点因为自己的事情死了。

　　“罪过...罪过...”

　　莫秦摇头晃脑地忏悔着自己，不知道在心里默念了几遍“莫秦你何德何能”。

　　正当这时雷莫突然转过头来了，看着莫秦那张超脱生死的脸，似乎是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抱歉...是我把你卷进来的...”

　　“我也不知道他们竟然丧心病狂到连学姐的房子都不愿留下...”

　　听见雷莫口中这样的话，莫秦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平静表情又忍不住变得扭曲起来。

　　“你不觉得他们的目标是你吗？”

　　“不...他们烧了房子就走了，如果想杀我的话机会还有不少。”

　　几乎一出口就否定了莫秦的判断，雷莫·加利沉思了一会后，转头十分诚挚地看向了莫秦的脸。

　　“这件事比想象中要危险...林同学，如果可以的话，今晚发生的事情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

　　他的话说得很决绝，“今晚的事”也不仅仅是关于这次袭击而已。

　　实在搞不懂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人，为什么要为一个与自己天差地别的人那么拼命...

　　“你所谓的莫秦学姐...真的有那种价值吗？”

　　原本还在严肃思考着什么的那人，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突然愣了一下，随即便有些失神地低下头去。

　　“...她很重要...”

　　只是简单的四个字，这样厚重的感情似乎太过于沉甸了...这之间包含了很多东西，此时莫秦还并不能了解清楚。

　　她只是看到雷莫抿紧了嘴。

　　——“不仅仅是对我而言。”

　　——

　　当莫秦拖着沉重的身躯回到家里时，天几乎都快要亮了。

　　近段时间内所经历的生死危机未免也有些太多了些，脑袋空空的，就连思考在现在都变成了一件困难的事。

　　穿过那扇十分气派的中式大门，莫秦看着眼前一成不变的庭院莫名有些发愣。

　　无论是大厅也好房间也好...无论哪里都没用开灯，空荡荡的家透露着有些荒凉的气息，她一眼就能知道...林昀并不在这里。

　　如果是平常的话，这样的事情也算得上理所当然...但经历了之前的“烧屋事件”，莫秦实在无法用“工作很忙”这样的理由来说服自己了。

　　“...”

　　眼看着屋子尽头的阳光顺着地平线升起，庭院里的水声一点点溅起轻微的涟漪。

　　风声旋转着卷起草木，缠绕着发出稀碎的声音。

　　太安静了，有些安静的让人害怕。

　　与莫秦本人无关，只是她如今的心智在强烈地恐惧着什么。

　　她好像快要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了。

　　太阳升起来了，如此盛大地笼罩了世界。

　　莫秦抬起头，脑袋里突然控制不住地涌现出某些画面。

　　“父亲...父亲！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她看见林昀俯下身来，那只温暖的手轻轻落在了她的头上。

　　“钰涵...你要好好的长大。”

　　转过身去，在这样鼓动的心跳里，她已经无法再待在这里了。

　　提着手中的包，她像逃也般地跑过了这个空无一人的家...就这样一路向前，一路跑到了她往常最不愿意面对的普敦希学院面前。

　　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这是莫秦第一次发现自己的状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

　　身体原本的主人似乎在强烈地影响着自己的情绪...她如今究竟是自己活着，还是在代替她们好好地活着。

　　无论是哪一种...这都不是她真正想要去做的事。

　　“嗨～”

　　某只手就这这时毫无预兆地拍上了她的肩膀，那样愉悦而又轻松的语气...在这蒙蒙亮的天下简直就像是恐怖故事。

　　鸡皮疙瘩一下子爬上了她整个身体，莫秦僵硬地转过身去，果不其然看到了伯利老师那张如今看来简直令人害怕的脸。

　　“这不是...林同学嘛，怎么那么早就到学校来了呢？”

　　莫秦不由地向后退了两步...再一次看到伯利老师，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的恐惧或者发抖。

　　“您多虑了...我只是稍微起早了一点而已。”

　　已经快搞不清自己的心态了，即便之前曾被这个男人毫不留情地杀死...自己竟还是忍不住地对他感到亲切。

　　真是奇怪。

　　伯利老师又扬起嘴开始笑了，就像莫秦在以前三年所认识的一样，他只是微笑着点了头，显得温和又疏离。

　　“真是...令人熟悉的味道。”

　　原本低垂着的头突然抬起来了，在莫秦都快要看不见他了的时候，突然从前方飘过来一句这样的话。

　　意味不明。

　　“...”

　　莫秦皱起眉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现在...还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必须要查清楚。

　　靠在校门口的柱子旁，莫秦咬紧嘴唇掏出了放在兜里的手机，拨通了某个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

　　“喂...您好，我是加利...”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经历了这样的事过后教堂恐怕也有些混乱。

　　莫秦垂下头去，沉默了一会后终于开口了。

　　“加利同学...你接下来的行动，能够让我一起参与吗？”

　　无论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她都不能轻易放弃。

　　“...”

　　她听见对面沉默了许久，久到她都快要以为电话已经挂断了。

　　她不知道对面到底在想什么，她只是在这样的沉默下轻微地闭上了眼睛。

　　“好。”

　　良久以后，她终于听到了这样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