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66、第 66 章

　　蔡娟家的新年是和金蝉以及金蝉妈妈一起过的。
　　金蝉本来是想搬走自己租房住，这样只要妈妈有空可以随时来看看。吃住方便，又不打扰到蔡妈。
　　任晓月和蔡娟知道后极力阻止。
　　“不行，我全指着你呢，你可不能搬走。你搬走了，谁陪我妈啊？”任晓月急眼了都。
　　“金蝉，你干嘛搬走啊？”蔡娟也急啊，二女儿要是不在家，那家还是家吗？
　　“蔡妈，我是怕打扰你。”
　　“你要是不打扰我，我就冬眠了。”
　　“呃﹍，蔡妈，你不是跟我客气吧？”
　　“我跟你客气啥。”
　　就这样，金蝉理直气壮地继续蹭吃蹭喝。还带一个家属。虽然金蝉不交房租伙食费，但是她会抢着交煤气水电费，及时采购牛奶水果以及一些日用品等。春节前，她利用休息拉着陈媛一起逛超市，买需要的商品。正好陈媛也需要。
　　真难得，金蝉和任晓月都是初一值班。王芸不用值班。年夜饭四个女人齐动手，两个打杂两个主厨，丰盛呀。年夜饭是两个地方的特色菜，双拼。李耀灿没有被获准参加。
　　小年前夕，金蝉接到任晓月的信息，说是李耀灿有事要找她。金蝉昨天值班，下午就在客厅里边打瞌睡边等李耀灿。蔡娟在卧室窗前发呆。
　　李耀灿自从第一次登门拜访过后，就一直焦虑，如同油锅里的蚂蚁。未来丈母娘不喜欢他，这如何是好。另一方面，他从医生角度发现，蔡娟的精神状态有问题。除了药物治疗之外，需要多方面关心。女朋友家发生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无法介入，因为蔡娟明显抵触他。他开始以为只要过段时间就能解决，但事实不是。并且已经发展成为他和任晓月之间的障碍。当他和任晓月提出结婚时，面对任晓月的犹豫不定时。
　　一次巧合，让他灵光乍现茅塞顿开。当时他在同学的宠物店里，刚给几只猫做了绝育手术。术后，他习惯地来到三楼。那里是流浪小动物之家。
　　这事得从一只叫咬我一口的小猫开始说起。咬我一口被人遗弃在店门外，已经奄奄一息，背上有一条长长的伤口，已经感染。最深的创口深见骨头。开始大家认为可能是咬我一口在外面东跑西跑的，从哪个锋利边缘下钻出来时拉出的创口。可又一想，不对啊，难道咬我一口还知道倒在宠物医院门口？看看自己还能不能再抢救抢救？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了大家的猜测是正确的，咬我一口是被人虐待的。
　　清创手术是李耀灿给做的，当时同学发了照片给他，向他询问如何救治。李耀灿给做了指导。但他总觉得不放心，于是让同学先输液，等他下班来。经过一个多月的清创以及对症治疗，咬我一口恢复了健康。它恢复健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换药时，乘其不备，咬了李耀灿一口。
　　同学边给李耀灿清理伤口边笑着说道，“哟，恢复的不错，咬力可以啊。”
　　“工伤，你得负责我一生。没两百万，这事没完。”李耀灿被一只小猫欺负后，准备讹人。
　　“钱没有，我把‘罪犯’引渡给你，绝不包庇。”
　　“得，一窝流氓。”
　　李耀灿不是不喜欢小动物，是没时间照顾。
　　同学哈哈大笑，“这些受过伤害的小动物会变得敏感暴躁胆小有攻击性，这个时候需要有耐心和爱心，来帮助它们忘记曾经不堪回首的那段记忆。”
　　李耀灿出神地崇拜地望着同学，同学的身后似乎有光。佛光？
　　“救助一时容易，但是还是需要花很多时间去关心爱护，它们才能和人类重新建立信任。建立起良性的关系后，有的小动物是可以重新和新主人一起开启新生活的。但是任重道远啊。”
　　“这些可爱的动物，清澈又完全信赖的目光，最治愈人心。也许只要你一个爱抚一点时间，它就会忠诚你一生。”
　　自次之后，李耀灿经常去三楼看望咬我一口。还特意准备猫条带上。开始时，咬我一口根本不会接近任何人，只会躲在角落里警惕地查看周遭的一切。渐渐地不再害怕，开始与人接触。
　　那天当李耀灿忙完后，又习惯地去了三楼。
　　“来，小家伙们。猫条罐罐来咯。”
　　李耀灿左口袋猫条右口袋罐罐，全部拿了出来。围在李耀灿身旁的急吼吼的小家伙们全部拥挤到了饭盆边，埋头‘苦干’。
　　李耀灿坐到地上开心地看着它们。突然感到大腿旁有东西在移动，他看了过去。是咬我一口在他身旁转悠。他犹豫着把手放到咬我一口的头上，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一下就赶紧收手，怕被咬。而咬我一口却把头伸向他的手，信任地靠近他。
　　“哈，咬我一口。”
　　喵，似乎是咬我一口的回应。
　　“咬我一口，你终于不怕我了。”
　　喵。
　　李耀灿突然在脑海中闪现一个念头。是的，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他抱起咬我一口，就往楼下跑。
　　噔噔噔﹍,李耀灿的下楼声响惊动了店里所有人。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楼梯口。当李耀灿抱着咬我一口跳入大家的视野中时，大家的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又被咬了。
　　李耀灿把想法告诉了同学。他有一个亲人需要这个工作－－照顾小动物们。
　　同学迷迷瞪瞪地看着李耀灿怀中的咬我一口，如果不是背上的伤疤可以确定是咬我一口。这乖巧可爱的家伙是谁呀？
　　同学立即答应，但是是有‘条件’录取。“可以。但是工资嘛﹍，哎呀，不多哈。”同学‘奸商’的嘴脸暴露无疑。
　　“工资我来出。”
　　“义气！”同学抠门就算了，还又补了一刀，“我就知道医院的福利好嘛。”
　　“滚。答应我就行了啊﹍。”
　　李耀灿把咬我一口塞进同学怀中，像只离弦的箭冲了出去。不能坐以待毙，他要主动出击。
　　同学吓坏了，怀中的咬我一口就像是一个烫手的山芋。这家伙是真咬人啊。“啊，李耀灿，你也不把它放到三楼去。”
　　李耀灿早跑没影儿喇了。
　　当晚李耀灿兴致勃勃地和任晓月说了一整晚，结果，呵呵。不得已，他孤注一掷，将希望放在了金蝉身上。
　　敲门声响起。李耀灿来了。
　　金蝉睡眼惺忪呵欠连天，坐在沙发上。
　　沙发前是来回走动，一脸亢奋的李耀灿。
　　“相信我，这值得一试。”
　　金蝉用眼神示意他继续。
　　李耀灿要说的就是那位开宠物医院的同学。看金蝉听的认真，他就详细地从头开始叙述起，同学刚开业那会儿为了省钱，就经常抓差，让李耀灿免费帮忙。多好，技术硬还不花钱。李耀灿同志那时没女朋友，闲，所以经常去帮忙。后来，同学的店越开越大，不需要他。但是他已经喜欢上那些毛孩子们，还是会有空就去玩玩。
　　金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个好，可以‘借鉴’。金蝉心里有一个宏伟的计划，她想自己创业。但是万事开头难。李耀灿现在不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他正在为将来成为一名‘免费打工仔’埋下伏笔。
　　李耀灿看见金蝉点头，激动得一步跨过小茶几，要去和金蝉握手。知音啊，知音！他在家和任晓月说的时候，只收获了一个白神，任晓月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弱智。
　　金蝉面对这突兀地伸过来的手，也送去一个白眼，“说重点！”
　　呃，那她为什么点头啊？还以为自己刚说个开头，金蝉就明白了呢。李耀灿一头雾水，赶紧退了回去接着往下说。
　　“朋友的店越来越大，开始救助一些小动物。有些病残的小动物恢复健康后，会有人领养。但还有一些是没有人领养的，尤其是老弱病残的，没办法只能继续养下去。还有一些人虽然是养了小动物，但在宠物生病时会遗弃，或是走丢的等等。所以朋友店里现在好多这样的小动物，需要有人照顾。所以我想阿﹍蔡妈去，你看行吗？”李耀灿征询着金蝉的意见。李耀灿为了和金蝉拉进关系，特意和金蝉一样，喊蔡娟为蔡妈。这样可是一石二鸟。和蔡娟的关系也能近一些。虽然他想喊妈。
　　“是不错，蔡妈是喜欢小动物。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用。”金蝉寻思，不管有没有用，总比蔡娟天天一个人闷家里好啊。
　　“试试吧，毛孩子忠实的陪伴纯粹的信任可以让人心情愉悦，缓解压力。是宝贵的治愈能量。”
　　李耀灿焦急地望着金蝉。如果他无法说服金蝉，凭他一个人很难办到，他和任晓月就岌岌可危。
　　“走。”金蝉倏地站了起来。她准备去叫蔡娟。
　　天啊，金蝉，你是我的大救星啊。李耀灿的嘴巴快裂到耳朵旁了。“你放心，蔡妈过去不需要接触很多人。只需要照顾小动物们，工作很简单。不过，工资不高﹍”
　　已经走到快卧室门口的金蝉突然回头，用手指着正在喋喋不休的李耀灿，“你欠我一个人情。”
　　“中。你说欠多少就多少。”
　　李耀灿稀里糊涂的就为将来签下‘卖身契’。
　　咔嚓，门开了。把蔡娟从一片混沌中拉了回来，她看向房门口。外面一直在吵闹，她无心理睬。当她看见金蝉身后的李耀灿后，她莫名地烦躁起来。
　　“蔡妈，我们去一个地方。”
　　“不，不想﹍”
　　“十分钟路程，五分钟看看，然后就回来。”金蝉快人快语，不容置疑。“李耀灿，你去发动车子。”
　　“哎。”房门口立着的毕恭毕敬的李耀灿应了一声，就跑出去了。
　　“统共半小时，回来您接着‘摇椅呆’，昂。”
　　蔡娟气愤地瞪了二女儿一眼。虽极不情愿但还是配合了。
　　李耀灿在门外已经把车子停好，就等她们上车。他不安的食指不停地在敲打方向盘。等她们上车后，他和蔡娟都局促不安。此前，他们从未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待过，场面好似狭路相逢。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幢高层楼房前的停车场内。下车后，李耀灿带领着往前走。
　　“这个小区是万豪庭院。这幢楼，上面是住户下面四层是商铺。我同学的宠物店就是这间。”
　　金蝉知道这个小区，贵。
　　蔡娟看向李耀灿所指的那间商铺－－萌宠，宠物医院。
　　李耀灿走到店门口，店门就立即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一个和李耀灿年纪相仿的男子。看上去瘦瘦的，模样清秀斯文。
　　“欢迎光临，你们好。”连说话都慢条斯理的。
　　“好好好。”李耀灿加快和好朋友的寒暄，将欲和金蝉以及蔡娟打招呼的同学直接拧了个一百八十度。他怕蔡娟不愿意与人太亲近。“我们去三楼。”
　　一行人着急忙慌地就赶到了三楼。他们的脚步刚踏上三楼，先是一两声紧接着是一层楼的小动物的欢呼声。那叫一个热情。
　　三楼有四个房间。蔡娟和金蝉跟着李耀灿和同学进入了其中一个房间里。
　　进屋后，蔡娟环顾四周，这里应该是小动物们的宿舍。靠墙一周是一个个的小单间，是给需要隔离或是需要休息的小动物们的。房间中间空地是给小动物们玩乐的场所，地上放着各种玩具。有一个垫子里面的内芯已经被哪个拆家的扯出来了。
　　所有的猫狗都聚在了护栏这里。
　　李耀灿打开护栏，一群‘好友’嗷嗷地扑了上来。把李耀灿忙的，拍拍这个拍拍那个。
　　“每次你一来，我就黯然失色。”同学打趣道。
　　蔡娟看着眼前的一幕，注意到了这些小动物。尤其是其中的一条小狗，它没有后肢，而是安装轮车代替后腿行动。
　　金蝉看着蹲在地上一直傻乐的李耀灿，心急啊，这个家伙是真傻。好不容易才把蔡娟带出来，你倒是干点啥啊？她侧过脸正打算对蔡娟说点什么，却发现蔡娟正集中精神注意着李耀灿，她的眼神变了。蔡娟竟然走向了李耀灿。
　　“我们这个房间主要收留的是流浪受伤或者是被遗弃﹍”
　　金蝉一把拉住正在说话的李耀灿的同学，打断了他的话语。
　　“老板，我有问题想跟你请教。”
　　金蝉边说话边将李耀灿的同学引出了房间，单独留下李耀灿和蔡娟在房间里。
　　“你这么大的铺子是买的还在租的？”
　　“租的。买不划算，太大，没那么多资金。”
　　“多少钱一个月？”
　　他俩在门口就金蝉关心的问题展开了研讨。
　　屋内，李耀灿干脆坐在了地上。他向走近并蹲在他旁边的蔡娟介绍他的毛孩子们。一一介绍，如数家珍。
　　“这个是咬我一口，这个是死皮赖脸，这个是只要罐罐﹍。”
　　“它呢？”蔡娟指着那条后肢残缺的小狗。
　　“飞行员。”
　　蔡娟笑了。
　　“哎，蔡妈，它走路可是健步如飞。”李耀灿一脸得意，介绍起毛孩子们他显得挺自信的。
　　蔡娟情不自禁地又笑了。眼前这个快三十岁的青年，开心的像个阳光大男孩。
　　“蔡妈，你愿意照顾它们吗？小动物一般是不会伤害人的，完全是亲近人的。但是这些小动物不同，它们遭受过伤害，会有攻击性。”他指了一下架子上的小单间里的动物，“那些是才进来没有多久的，完全不相信人，非常具有攻击性，我们都被挠过。”
　　蔡娟望着小单间里的小动物们。它们有的非常警惕，一脸惊恐地望着他们。有的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有的小单间还拉上了帘子。
　　“接近它们得非常小心，一不注意就会被挠。在打扫卫生、换水、添食物的时候。”
　　“行。”
　　李耀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蔡娟刚刚是答应了吗？
　　“行。”蔡娟再次点头。
　　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仿佛隔座山，真心是跨越这座山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