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阳光》左右之手

41、第 41 章

　　陈媛和杨东明约好初六见面。杨东明早就回来了，实习跟着导师，已经没有什么放假不放假的概念了。老师休息他都不一定能休息，有空闲时就是休息。初六下午是空闲时间，他开心地用微信通知陈媛。
　　“初六下午我有时间，休息。”
　　“嗯。”
　　他对着手机，左手托着下颌。嗯哼，就回了一个字呀？下面怎么办？自从上次在他的新宿舍里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他俩现在都避而不谈一起去他宿舍玩。可是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心思已压抑不住了。怎么办呢？实习后，在学校的时间少，见面次数更少，他想她。想见到她，哪怕只是拉着她的手，他也能安心。微信联系只能缓解相思，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啊，恨不能把她揣口袋里。
　　其实自从上次突破性的接触后，拉手已然不能满足了。他渴望拥有。
　　初六早上处理完手上的事，交班后，他先回到了宿舍。一直绞尽脑汁的在计划，最后计划装病。
　　“我好像生病了，感冒头痛，呜…”
　　“真的吗？头痛，发热吗？”
　　“现在还没。”
　　“幸好下午不上班，可以休息。”
　　“嗯，我在宿舍里。”
　　高明！先给明确方向，告诉她来宿舍看我。嘿嘿，‘杨诸葛’。杨东明像个小孩子似的等着陈媛的下一句——来宿舍看我。
　　十秒过去了，十一秒…，怎么滴，不说话？就这样敷衍？不会让我多喝水吧？
　　滴，信息到了。他慌忙打开手机，哎哟，这个手机锁屏太快。解锁，烦人。
　　“多喝水，多休息。在宿舍好好睡一觉。”
　　他咣当一声栽倒在床上，两只手敲打着床铺。
　　“嗯。好难受。”
　　他从床上爬起来，躺不住了，在房间里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等着陈媛的回复。
　　“先睡一会儿吧，别玩手机了。”
　　彻底没戏了。他连窜带跳地蹦到床上。好不容易一个休息，这下可好了，连图书馆约会也没了。他砰地坐了起来，豁出去了，现在说，好些了，咱们去图书馆？
　　又一想，不行，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做贼心虚。他如山体滑坡一样倒了下去。
　　唉…，早知道不作了，现在应该正和陈媛手拉手在玩呐。躺着想着无奈，没有好办法挽救了…，他渐渐睡着了。他跟着导师上班学习论文科研值班写病历，很辛苦的，大量的基础工作需要完成。迷迷糊糊中，有人敲门。他不想起来。可是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谁呀？”他声音有些嘶哑，因为熟睡中被叫醒，他嗓子干干的，眼睛布满了血丝。他没病，真缺觉。
　　呼啦，他不耐烦地拉开了门。门外站着的人是陈媛。可爱俏皮的帽子围巾，身着白色的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那双关心的眼睛正看着他，正在朝着他微笑。仿佛一阵温暖的春风将他吹清醒了，被吹上了天飘了起来。
　　陈媛一闪到门内反手将门关上。
　　“快进去，走廊上风好大。快去躺下，从被窝里出来，冷。”
　　杨东明顺从地飘回去，被重新安排着躺下了，满足了，一觉醒来，天上掉下个陈妹妹了。不久前的失落懊恼一扫而空。他刚躺好，被褥角就被掖好，一只小手就搭在了他的脑门上。
　　“嗯，还好。”陈媛坐到床沿上。
　　他眨巴着眼睛望着陈媛。
　　“啊…，我看看扁桃体…”
　　啊………
　　“嗯，还好。”
　　他无比兴奋地望着她，眼角嘴角全裂开，两只手抓住被褥被头，两个脚尖不停地搓。快乐兴奋无比的病号。
　　陈媛起身走到书桌边，用电热水壶接了自来水，然后打开电源，电热水壶发出滋滋声。再把带来的感冒冲剂拆开，从中拿出两小袋倒进书桌上的水杯里。
　　“还好，感冒可能刚开始，现在喝感冒冲剂效果最好。你吃饭了吗？”
　　“嗯。”长长的尾音。
　　乖乖，能有多嗲就有多嗲。
　　陈媛最初接到信息时半信半疑，在来他宿舍前，一直犹豫。会不会是他‘故意’生病的？可是他发了几条信息之后就再没消息了，她在自习室坐不住了。自己就这么去他宿舍合适吗？不去，可是想见他；去，会不会主动？她在来的路上徘徊，掉转了几次头。从自己自习室到杨东明的宿舍不过十多分钟的路程，她走了四十分钟。这四十分钟太煎熬。
　　当她来到他的宿舍时，听到他嘶哑的嗓音，再看到他憔悴的模样，她心疼不已。
　　她又去摸摸他的额头，再次确定他还没烧起来。可是他的眼睛有血丝，亮晶晶的，不发烧，脸怎么有些红？样子怪怪的。
　　啪，一声响，热水开了。她不得不先放下杨东明，去冲感冒冲剂。虽然他死命地拉着她。
　　“不行，得吃药。”
　　陈媛一手端着冲泡好的药剂，一手从他的脖子下面抄过去，搂住他的肩膀，扶起他（杨东明自己起来的，靠的是仰卧起坐的功力。陈媛要能扶起他，胳膊得加粗两倍才行。）。一面还保持着稳定，冲剂不能撒了。
　　有见过一个大大的成年男性怕吃药打针的吗？杨东明算一个。杨东明讨厌吃中药，这冲剂一股味冲鼻子。再说，好好的，吃什么药啊。可是扭头一看陈媛，喝，气氛都到这儿了，推辞不了了。因为现在坦白没感冒，那不等于前功尽弃了。药不好喝，可是服务非常享受。又是漱口又给测温搭脉。
　　区区两袋感冒冲剂，没事，他能扛住。他看着陈媛，那甜甜的怪味冲剂一点儿也不难喝。喝完药他特意坐着，等着陈媛放下杯子后，再来扶他躺下。他真像是个病人。
　　这回他握住她的手，她再也挣脱不开。他把她拉向自己怀中，手劲越来越大，在她的身上游移。
　　“感冒会传染的，不行…”她娇嗔道。
　　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在往一处涌，动作更猛了，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呜…嗯…，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全身热血沸腾，从身体中心扩散至全身。他健硕的身体与她柔软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他吻着她的脖颈酥麻了她全身…。如雨露滋润大地，如阳光沐浴万物﹍。不止是身体对身体的吸引，是爱滋养彼此的灵魂。
　　她一直背对着他。他非常担心，一只手从她腰间一只手从她的脖颈处，将她抱着。她扭着身体往一旁躲，可又被他拉回来了，紧扣在怀中。
　　她的背紧贴在他炙热的胸口。
　　他亲吻着她的肩头，小小的凉凉的圆滑的肩头。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更不敢先开口说话。自己是不是太鲁莽了？
　　“你是真的生病了吗？”
　　谢天谢地，她终于说话了。从声音，他已经判断出来她的情绪。
　　“真的。发骚呢，正在发。”
　　说完，他将她翻转过来，又压在身下。就在刚才，他慌她也慌他乱她也乱，都顾不上看对方。现在他深情地盯着她，小脸红扑扑，嘴唇红艳艳，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整个人娇艳欲滴。他熬地一嗓子，把脸埋进她的怀里，“噢，你看，骚得厉害。”
　　“啊，哈哈哈…，讨厌…”
　　新一轮‘大战’开始了…
　　早上一大早，陈媛就起床了。杨东明勾住她撒娇。天啊，十几个小时就这么快过去了吗。唉，时间是快马加鞭了吗。
　　“休息一天嘛。”
　　“不行，再不回去，金蝉就要来了。”
　　“呃？”
　　“快松手。”
　　杨东明悻悻然地松开了，“作为朋友同学，金蝉同学不合格。作为妈妈，她倒是合格。”他不甘心，愤愤然地说道。
　　陈媛笑着，没时间跟他斗嘴。风驰电挚般的穿戴整齐，临走到门口又退了回来，跑到床前吻他的额头。
　　“我走了，你…啊…”
　　她被一个空翻扔到床上，紧接着他压了上去。一番激情的告别，被寒冷打败。不着片缕的杨东明不得不停下，冻得浑身鸡皮疙瘩，喷嚏连连，整个后背冻得冰凉。不得不重新钻进早已冰冷的被褥里。这回感冒是真的了。
　　陈媛带来的感冒冲剂派上用途了。
　　他在陈媛离开后，因为冷，多躺了一会儿。这时，他嗅到了被褥上陈媛留下的味道，他深吸气让这香甜的芬芳深入到肺里。他脑海里只有一个词——珍惜。他也从未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触，陈媛触碰到他心最柔软处。
　　早上他到医院科室，感冒症状开始加重。他的老师在科室门外就听见他的咳嗽声，一进门，就问，“怎么了？新宿舍冷吗？”
　　杨东明的小单间是老师为爱徒争取的。两人间多。
　　咳、咳，“还好。”
　　“怎么冻的？年轻人是不是穿少了？”
　　杨东明暗暗吃惊，老师，犀利啊！明察秋毫！他不动声色地回答，“主要是熬夜，导致机体免疫力下降…”
　　老师大手一挥，明天休息一天。忙好手头上的事，就回去休息吧。是啊，赶论文熬夜值班﹍,再年轻的身体也扛不住啊。杨东明是他的爱徒，人勤快、踏实、聪明…，将来前途无量。跟着他学习好几年了，是难得的好助手，所以着实心疼他。
　　哇，杨东明嘴巴忙不迭地哎、哎…咳咳咳﹍谢谢老师。老师这么一说，杨东明的感冒更‘重’了，毕竟得配得上休息一天嘛。他的嘴和脑子分开运转着。脑袋里飞快地盘算着，快，通知我的小陈媛，一起出去玩。
　　“干嘛了？我休息了，还有明天。太好了，我感冒加重了。我们出去玩。”
　　“啊？正好休息休息。”
　　陈媛不想去玩吗？怎么办呢？
　　杨东明一边收拾东西下班，一边紧盯着手机屏幕，一边擤鼻涕。就这么，没了。他没精打采地走出办公室，进入电梯，按下一楼。直到出了外科大楼，他还没想出高招，也没有接到陈媛的信息。
　　哦，对了，先约晚上一起吃饭呀。然后再赖着她，哦耶，就这么办。
　　“晚上一起吃饭？”
　　“好的。”
　　“你现在在干嘛？”
　　“学习呐。”
　　“不打扰你了，等你忙完了，给我信息。”
　　“嗯。”
　　唉，下午得自己睡觉了。陈媛在学习，他不敢再打扰她。虽然他想说，来我这里学嘛。嘿嘿，那还学个屁。
　　设好闹铃，五点起。早点去饭店，到饭点儿再去就晚了，乌泱泱的人。光等位置站那儿流口水就得大半小时。一切安排妥，睡觉。四点五十再也睡不住了，起床，收拾清爽，下楼去吃饭。沿路的花草蓝天白云格外艳丽明媚，似乎都在向他say hello。到饭店正好五点一刻，人不多。杨东明占好位置，点餐。等。
　　五点半，陈媛来到他们约好的餐馆，在学校西门对面。西门校外的这条街是餐饮小商铺一条街，平时非常热闹。连周边的居民也常来这里逛逛，夜市更热闹。杨东明的博士生宿舍楼，也离这里不远。杨东明已经坐等在里面，翘首期待。看着门口开始排起的队伍，杨东明庆幸，幸亏来的早，吃完饭时间充裕，二人世界时间充裕。想到这里杨东明的心情就像一锅沸腾的热水。
　　这家店就十多张桌位，一会儿就坐满了。店主打经营的是川味，麻辣鲜香，口味地道，价格实惠，深受学生们的喜爱。杨东明已经点好餐了，有陈媛爱吃的夫妻肺片、麻辣香锅，自己爱吃的红糖糍粑、抄手。
　　陈媛从门外一进门，杨东明就看见了，立马向她招手，“这边。”
　　陈媛今天穿了一件浅驼色的长羽绒服，帽子和围巾是浅色的，带有红白黑三色的横杠。她走到桌边，先放下重重的书包，看样子是从学习的地方直接过来的。
　　“你什么时候到的？没等急吧？”
　　她一面说话一面脱去身上的羽绒服，里面的线衫和帽子围巾是同款。
　　杨东明赶紧起身去帮忙，把她的帽子围巾放进自己书包里。她的书包满满的，自己书包空的。“没有，我也是刚到。”
　　把她的衣服挂了起来，两个人才都坐下。
　　“饿吗？我都点好了，一会儿差不多就能上菜了。”
　　“还好。”
　　陈媛因为帽子，头发乱糟糟的，她松开发髻用手指整理起来。长长的乌黑的发丝缠绕在她指尖。
　　“你感冒好些了吗？吃药了？”
　　“嗯。”
　　他痴痴地望着她，看着她把那漂亮的长发绾成发髻。他想去触摸她的发丝。这时，他的冲动被服务员打断了，上菜了。是陈媛爱吃的夫妻肺片，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口，喂。
　　“我自己来吧。”陈媛笑了起来。
　　“不。”他执着地伸着胳膊。
　　“好吧。”
　　哎呦，菜汤差点滴到衣服上。
　　杨东明看着陈媛吃下去，满意地点头。
　　“虾，吃虾。”
　　“嗯。”
　　陈媛忽然抬头看着杨东明，她已经看出了苗头，“无事献殷勤。”
　　“呦吼，这么明显吗？”他故作一脸愕然，随后恢复‘真面目’，立即狡辩，“哪儿有啊？纯洁的狠。”
　　陈媛笑出了声。
　　“我可没什么坏想法啊，倒是你，笑的邪乎。你刚在想什么，说。”一派胡言，还栽赃诬陷。
　　吃晚饭，杨东明帮陈媛穿好外衣、帽子围巾，两个人走出餐馆。餐馆门口排起了长队向前前进了一步。
　　“往哪儿走？”
　　杨东明拉住陈媛的围巾。陈媛笑着说道，“饭都吃完了，当然是回学校了。”
　　“往这边。”他指着他的宿舍楼的方向。
　　“不行，那是不是坏想法呀？”
　　“那你回去了？不后悔？看不到我了，不想我？”
　　“已经看过了。”
　　“啊？那，你走吧。”话虽是这么说，但是他不松开围巾，“走吧，走啊。”
　　他顽皮地拉着陈媛的围巾，然后龇牙咧嘴地让她走。他的左右肩膀上还扛着两个书包。“我也走了哈。”于是，他等于是拉着陈媛走向了他的宿舍楼。“还想往哪儿跑？就看那么一小会儿怎么行？不想我的吗？都没仔细看就回去？这怎么行呢？”
　　他忿忿不平。
　　陈媛温柔地笑着，此刻的他简直就是一个淘气的男孩。
　　“想，特别想你。”
　　他终于满意了，停下脚步，手上一用力拉围巾，陈媛被他拉进怀中，“这样啊，好吧，原谅你了。看在你这么想我的份上，我就给你‘仔细’地看，哈。”
　　“你这是圈套。哈哈哈，不了。”陈媛眼前围巾在绕圈，她脖子上又多了一圈。
　　“不行，不看不行。还有﹍我一直都没看清楚你。正好，这回有时间了。”
　　围巾在杨东明的脖子上也缠了一圈，因为围巾的长度有限，两个人的现在得侧身往前走。
　　“不要，我不去了。哈哈﹍”
　　“我们不能浪费时间，虽然有三十六七个小时，可是时间走得太快了。”
　　想跑，没门。围巾现在已经缠住他俩。他们走进了宿舍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