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80、希望工厂

　　工厂吝啬的供暖系统在四月嗡嗡作响了起来，从缺口飘入的雪花逐渐被热气阻断。

　　【当前宿主体温13℃。正在持续提升中。】

　　青凛的眼瞳舒适地放大了不少，手不着痕迹地动了动。
　　很好，一时半会不会在副本里睡过去了。

　　不知为何，今天冷得异常，工人们已经在这里冷到麻木了，他们如今看青凛的眼神满是感激。
　　但望着青凛手中的鞭子，他们还是悻悻地低下了头，畏惧这看似仁慈的新监工突然发难。

　　行动变得迅速许多后，青凛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小破车，他发现工人们制好加工品就会往这里丢。

　　里面有小型模型、木手、木脚、各种木制动物、以及形状不明的木块。

　　青凛随手捡起一个看着有模样的木雕模型，发现它制作得很粗糙，手脚也是单纯地弄成了小圆球的模样，表面有几分还凹凸不平。

　　这样的木雕，在这个人类活着都困难的世界里，真的卖得出去？
　　还是说，接下来它们还会经历别的工序？

　　青凛指着这辆小推车问：“这些运到哪里？”

　　“总会有人来收的。”有工人回答。
　　这些工人对木雕的去向是一副浑不在意也不知情的模样。

　　青凛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这所谓的木雕工厂，加工木雕只是个幌子。
　　真正的业务，是办和尸体相关的事。

　　监工口中曾说过“疗程”这个词语。
　　将亲人的尸体送到工厂，做某个疗程，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也许镇子上那些不死怪人，就是工厂的造物。

　　青凛心里有了初步的推测，但谜团仍然很多。

　　比如镇子里的人面对如此苛刻的工厂，为什么还会来这里工作。
　　再比如那头傀儡狼，那个被当地人说是邪灵的家伙。

　　青凛曾近距离观察过它。无论是雕刻的手法还是形状的塑造来说，都称得上是精妙，但也很明显，绝对是人类的造物。

　　同样是木雕，和工厂会有什么关系吗？

　　在副本没形成之前，它只是个单纯的木傀儡而已，背后一定有操纵者。
　　操纵者最初看似只是想拦住驴车，不想外来者进入。
　　工厂的确有木雕加工的车间，那它的操纵者，是否就藏在工厂之中呢？

　　想到这，青凛眼睛微弯，出声问：“你们这木雕做得最好的是谁？”

　　有一直在偷偷瞧着青凛的工人被这稍纵即逝的笑意晃了神，一愣后，立即抢着回答：“都半斤八两。但听说这镇子里的原住民比较厉害。我们嘛……搬来没几年，半路出家。”

　　青凛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要问的了，转身要离开车间。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了，有人和青凛来了个面对面。

　　这是个面相刻薄的男人，衣着打扮颇为富贵，看着比青凛刚刚见过的监工还要高一等，应该是个主管。
　　主管此时嘴唇紧抿，双眉紧皱，看见青凛的瞬间张口就问：“外面的暖气怎么开了？”

　　……
　　青凛回想起外面那一地的狼藉与尸体，觉得这人开口就是关于暖气的问题，实在是有些荒谬。
　　他很怀疑哪怕工厂一会儿要炸了，这些监工和高层在乎的还是浪不浪费资源和钱。

　　青凛依然装成个监工，淡定自若地说：“今天下雪了，开一会儿。”

　　主管顿时竖起了眉：“开一会？你知道这工厂这么大，开暖气要耗费多少资源吗？”

　　“从他们工资里扣嘛。”青凛没心没肺地说，“都是给他们开的。这么冷，怎么干活。”

　　这句话一出，主管的脸色顿时有些缤纷起来，他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就他们那点破工资……”
　　但显然，主管和青凛暂时达成了一致。

　　48号忍不住道。
　　【宿主，你真的很适应这种剥削者的身份呢。】

　　青凛：别忘了，我也是有《乐园经营许可》的。论地位，我比他还高。

　　【……】

　　主管巡视了一圈卖力工作的工人后，又站到青凛面前：“对了，你是新来的？”

　　“嗯。”青凛懒懒应声，作势要离开，“还有事？没事我走了。”

　　主管狐疑地打量着青凛：“等等，你叫什么名字，工牌呢？给我看一眼。”

　　青凛当然不能给出原来监工衣服上的工牌。
　　他觉得这些NPC会很好骗，便随性说：“刚才被邪灵袭击，弄丢了。”

　　“弄丢了。”主管的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那有谁见过你的工牌吗？”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青凛没有回话。
　　他目光瞥向了那一群工人，其中有一个还是被他用散鞭打过的。

　　主管的眼神越来越警戒，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故意提醒：“我好像也没接到新人入职的通知啊……”

　　就在主管抬步逼近青凛的时候，一声有些颤抖的声音打断了他。
　　“报，报告主管。”

　　是那个年轻的工人，他低着头，额头的汗水也不知是热出来的，还是紧张的。
　　但他还是说道：“新监工来检查时，我见过。”

　　有了这一声开头，整个车间里立即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应和声。
　　“我也看见了。”
　　“没看清名字，不敢看。”
　　“对对。”

　　青凛靠在锯木机旁，眼神望着地面，露出了似有若无地笑，享受着被别人圆谎的滋味。

　　青凛在心中想：他们真的很喜欢我这位新监工。

　　【是的，看起来，这个工厂里不会有人再怀疑您的身份了。】

　　【完成个人任务：伪装监工，在工厂为所欲为。】
　　【奖励已转化为：1000世界币】

　　“你没接到消息不代表这件事没发生，只是没来得及而已。现在没问题了吧？主管。”青凛微微仰头，呵出一团白气，“外边还有一份捐赠的遗体没处理，需要派个人去推。”

　　主管目光扫过那群工人们，眉心松了一些：“现在还有原住民捐尸体？行吧。”

　　他随手指了一个人：“你，去把外面的原料搬到二楼的研究间，老实点，不许东张西望。”

　　“原料”好像是尸体的代指。

　　看来青凛之前的猜测没错，这家工厂所谓的制作木雕都是幌子。
　　尸体的处理才是工厂的真正业务。

　　被指的工人连忙站了出来，往外走去。
　　青凛立即道：“我监督他，一起去。”

　　主管不疑有它：“可以，去吧，”

　　青凛出门前脚步顿了顿，转身摘下了工作间门口的风铃。
　　这是象征原住民的风铃，戴在身上也许能派上用处。

　　工人出去拉起了乌罗的推车，在青凛的注视下，一路走向工厂的电梯。

　　路上，这工人看见地上还算完好的无头监工尸体，居然也顺便搬上了推车，叠在乌罗的身上。

　　青凛默默盯视着被垫在下面的乌罗，无由感受到了一股怨念。

　　工厂货梯的声音居然意外很轻，随着叮一声的门开，又随着叮一声的门关，青凛跟着推车的工人来到了工厂的二楼。

　　这里比楼下可不知整洁了多少，一个米斗状的收纳口正面对着电梯，在它旁边，还有一间紧闭的门，门上正挂着【研究间：工人勿入，违规辞退】的牌子。

　　工人推着推车，把无头尸体从米斗口里丢了进去后，又艰难地把乌罗也推了进去。
　　两声重响“砰、砰”地传来，青凛多看了一眼。

　　那个米斗的底部像是个冒着寒气的大冰库，温度极低，能把尸体保存得十分完好。

　　工人丢完了尸体，有些惴惴地看了眼青凛：“那个，监工，我先回去了？”
　　他似乎很害怕那扇门。

　　青凛扬了扬眉：“那么急？”

　　工人讪笑：“之前有人好奇，在这逗留了一阵，结果就被辞了。”

　　哦？这个破工作，他们还怕被辞呢？
　　青凛体贴道：“怕没工作？镇子里的旅馆最近换了新老板，说不定他缺个帮手。工资一定比这里高。”

　　工人连连摆手：“诶诶，监工别开玩笑，都来这里了，谁是奔着工资来的啊。”

　　青凛转了转眼睛：“那是为了什么？我刚来，不是很清楚工厂的运作和待遇。”

　　工人挠了挠头，答道：“当然是工厂免费给我们家里人提供后续疗程了。把家人接回家后，还是需要吃药的呀，药太贵了，根本买不起。”

　　就在这时，有几个工作人员路过他们两个，好像是从冰库中取走了乌罗的尸体，不知往哪去。

　　青凛不在乎，继续问眼前的人：“你们的家人一送进来就接出去了？”

　　“当然了，工厂的速度还是很厉害的。”他叹了口气，“虽然一个月才两百，监工你呢？”

　　青凛微笑：“我一千。”
　　这是刚才伪装监工成功的任务奖励。

　　霎时间，工人眼神浮现出一种羡慕：“这么多啊。”

　　“好好干活，发挥自己的过人之处，你迟早也可以的。”青凛安慰道。

　　工人被这样激励后，顿时打起了精神：“好！那我先走了！”
　　他斗志昂扬地从电梯下了楼，看来是奔着成为月入一千的监工去奋斗了。

　　青凛心里的疑惑渐渐解开。
　　原来这些工人也是为了办业务来的，但不一定有那么多钱，为了持续“治疗”家人的尸体，就在这里当工。

　　所以，这小小的工厂，究竟藏了多少人的尸体？

　　青凛望着那间紧闭的门，走了过去。这里虽然禁止工人入内，但他可是监工。

　　门被青凛推开，后面是一条有些错综复杂的走廊。
　　各种不知用途的房间分散在各处，透过朦胧的玻璃，隐隐可以看见里面绝对不一般的仪器轮廓。

　　这地方带给青凛的感觉和当初的疗养院很相似。
　　高科技的生物研究下，是人类的磅礴野心。

　　每个小房间里都传来了嘈杂的嘶吼。
　　这嘶哑的声音让青凛很熟悉，和那些不死怪人几乎是如出一辙。

　　工人说家人送进来后就可以离开，这些怪人还在这，难道是因为捐赠的原因？
　　从之前主管的话可以推测，尸体一般是原住民捐赠的。
　　二楼的这些怪人曾经都是原住民，被家人卖掉了，所以没有人接，便一直留在研究间里。

　　青凛站到一块儿玻璃后，窥视着里面的工作人员，他腰间的风铃轻轻晃了晃。

　　两个人一边站在一个被锁链锁着的怪人面前，一边在记事本上记录东西。

　　一名工作人员落笔后有些疑惑：“今天它们怎么都这么亢奋？有点凶啊。”

　　“可能是研究有突破了吧。”另一个人说，“终于不像以前一样只会动了，它张嘴了，是想进食吗？”

　　青凛发现这里被束缚的怪人只是大张着口，神色懒懒的，看似没有半点攻击性，完全不如在旅馆和居民家见到的。

　　青凛觉得没什么值得在意的，转身离开时，身上的风铃顿时泠泠作响。

　　下一瞬，房间里被束缚的人形嘶吼一声，猛地对着那两工作人员扑了上去。
　　刹那间，惨烈的叫声与怪物的吞咽又一次响起，血液喷溅到了玻璃上，遮挡住了青凛的视线。

　　青凛回头，盯着面前玻璃上的血痕，笑了一声。
　　他看懂了，这个工厂果然是在做着尸体的研究，甚至已经能让死去的人动起来，只可惜毫无意识。

　　这哪是人类的研究有了突破？
　　这是副本形成后，混沌之力像污染了傀儡狼一样，污染了这个副本里被研究的尸体。
　　而这些尸体，就成了他见过的不死怪人。

　　青凛默默看着怪人吃那两名工作人员，诚恳道：“我不是故意的，好像是风铃不小心把它们摇醒了？”
　　旅馆的怪人之所以凶猛，就是因为亲人在身边。

　　这些被卖掉的原住民，没有家人管顾，但听到风铃摇曳，便以为家人回来了，于是有了进食的欲念。

　　青凛摇头笑笑，捏住风铃再度要走时，忽然顿住了。
　　他皱了皱眉：“我刚才想到什么来着，混沌之力……”

　　48号小记事本愉快地报告。
　　【您想，混沌之力会污染工厂加工过的怪人。】

　　青凛突然问道：“你知道乌罗的尸体被放到哪间研究室了吗？”

　　【您没看见，我就也没看见。】

　　有点糟了。
　　乌罗高低也是个邪灵，那具尸体哪怕不是真身，本身也绝对很强大。
　　这家伙本体看似已经用自己的方法离开了，不会再回来。

　　假如邪灵尸身被工厂加工后，变成怪人，再被副本的混沌之力染上一染……那会多强大？
　　青凛亲眼见过，这些怪人可是连亲人都会吃的。
　　副本难度好像不小心又提升了。

　　青凛：“唔，我好像还算是他的亲人吧。”

　　【是的，而且我推测，变异的乌罗绝对很想吃了您，我是说灵魂。】

　　青凛低眉，语气有些温柔地沉吟了一声：“嗯，我危险了，是吗？”

　　【是的。】

　　得到肯定的答复，青凛蓦然抬手，摇动起那串银白色的风铃。
　　他脚步很快，长发飞散在身后，迅速地掠过了每一个房间，边走边晃动着手腕。

　　顷刻间，整个长廊都是杂乱的风铃回荡声。
　　这泠泠声响犹如炼狱的门铃，紧随它之后，无数恶鬼一般的嘶吼阴森地传来，凄惨的尖叫逐渐响彻在整条走廊。

　　青凛指尖捏着风铃，举到唇边，微笑着吹了吹这个宝贝：“好了，只要大家都危险，我就不是最危险的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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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策：我不在老婆又要发疯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