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72、希望工厂

　　霎时间，在场其余两个人都发出了一阵大笑。

　　青凛哼笑：“已经很用心在猜了呢。”

　　知道他们要去牧风雪镇就直接猜地名，可谓是有点聪明，但又没料到伊甸园起名的险恶程度。

　　楚策笑得猖狂，他一边走过来，一边拔出匕首，曲起胳膊用肘窝的布料擦了擦匕刃：“来，邪灵扮人是吧？我正要找邪灵呢，自己送上门来的。”

　　一旁的李三也看热闹似的眯起眼，顺便扶上了自己腰后的弯刀。

　　乌罗连连退了两步：“稍等，等等，请允许我狡辩两句。”

　　楚策停下脚步，扬了扬下巴。

　　乌罗努力占理：“难道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手环？我并不需要打本也能生活，没有手环这很合理吧？我就非得是什么邪灵吗？”

　　李三毫不留情地拆穿：“哈哈，我见到那个车夫都有手环喔。手环不一定是要拿来打本的，正常人也会用来预防危机。”

　　“你怎么生活的，也被大人物豢养了吗？”青凛笑追问。

　　楚策也笑得更高兴了，胳膊搭在青凛肩头：“他就是被豢养的，要不你俩对对口供，看看是不是同一个大人物？”

　　乌罗一愣后，看着青凛的目光带上了怨念：“我……”

　　青凛微笑逼问：“你？”

　　欺负与曾经的自己一样无知的家伙，有一种复仇的快乐。
　　尤其是对方更无话可说的时候。

　　乌罗深吸口气：“好吧，那么，我承认，我是……【大地之父与冥门之神】的眷属，现在奉他的命令，来寻找一位故人，可以吗？”

　　自我介绍完，他的目光放到了青凛的身上，试探着对暗号：“是这样吗？请问，你就是那位故人，对吧？”
　　他仿佛想从青凛这抓到一线生机。

　　“你在说什么，我可不是。”青凛歪了歪头，“不过我觉得他这番话很有可信度，我们要如何处理邪神的眷属呢？”

　　楚策思考了一下，凑到青凛耳边：“邪神是全知的吗？不是吧？”

　　“不是。”青凛果断回答。

　　楚策顿时笑得愉快，亮了亮刀口：“那杀了，反正他的神远在天边，估计也不知道。”

　　青凛皱眉，语气带着无奈：“不要这样，死一个眷属这种事还是会知道的，你会把大的招来的。”

　　楚策胆大包天：“不知道是我杀的就行，来就来。”

　　一旁的李三很震惊：“等等，这再怎么也是个邪神眷属吧？你们这么淡定就算了，还想着把人宰了吗？”

　　面对一个邪神眷属，其他三个家伙的反应各有千秋。
　　比起青凛这个邪神本尊、和楚策这名已经和“邪神眷属”同居的人类，李三的反应才是正常的。

　　乌罗连连摇头：“喂，我们……【大地之父与冥门之神】跟人类的关系还算中立吧，你们不能这样……”

　　这家伙口口声声说着另一位邪神的名字，看起来却对青凛很感兴趣。

　　刚巧青凛来这，也是因为听说了眷属的踪迹，前来寻找的。
　　难不成这家伙其实是自己的眷属？

　　“好了，我也是来找人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他一定不会惹事的。”青凛抱着一丝怀疑，按住了楚策的肩膀，“探索副本吧。”

　　乌罗见青凛发话，松了口气，仿佛很高兴青凛能为自己解围。

　　48号愉快地上线了。
　　【获得了“邪神眷属、乌罗”的感激之心。】
　　【作用：虽然不知道他的哪句话是真的，但现在，你想让他说什么真话，他或许都不会拒绝。】
　　【评价：“同为混沌生物，要相互扶持啊。”至少乌罗看你的眼神是这样的。】

　　青凛：他为什么能明确我是混沌生物？

　　【也许是感知吧，毕竟他出现至今的三个小时里，他有两个小时又四十二分钟的视线都放在您的身上。】
　　【一旦抱着您可能不是人的思路去观察，您真的没有半分像人。】

　　青凛撅了下嘴，手轻轻捏了捏楚策的后颈，又拍了拍脑袋，挠挠下巴。

　　“逗狗呢你。”楚策啧了一声，歪着脑袋，谴责地看了眼青凛，但也接受了这份安抚，“好吧，带上他。”
　　他被强行扼制住了蓬勃的杀意，只能讪讪收起了武器。

　　眼见这边达成一致，李三还有些不可置信：“喂？那可是个邪神眷属啊？我们要带着他打本？”

　　楚策还挺淡定：“邪神眷属怎么了？又不是邪神儿子。”

　　李三勉强接受：“……好吧。”

　　48号很喜欢这种反常的情景，不断发出评价。
　　【宿主，您对楚策的改变真的很大，如果是曾经的他，一定不会接受这种事情的。】

　　青凛暗笑：当然，他都在邪神眷属的锁骨上喝过水、在身上留下过吻痕了。就觉得其他邪神眷属也没那么十恶不赦、可怕至极，这叫什么来着？

　　【爱屋及乌。或称，爱青及乌。】

　　青凛挑了挑眉，忽然觉得乌罗的名字取得很有水平，也不知是谁起的。

　　四人就这样维持了诡异的和平，决定分头行动，调查起这个奇怪的墓园。

　　青凛来到了那名少女的尸身前，蹲下来用生态眼镜检查一番。

　　【姓名：未知少女】
　　【身份：副本NPC？】
　　【状态：已死亡，无法推测死亡时间。心口位置有一道利器贯穿伤，初步认定为致命伤。】

　　青凛扫掉了少女眉眼上的冰霜，这下才发现，虽然她的嘴角半开着，看似是在微笑的，但她的眉头有紧皱着的迹象。
　　是一种痛苦的面容。

　　他试探地往尸身衣服的口袋里摸了摸，忽然感觉到指尖一阵细微的瘙痒。

　　青凛把手抽出来一看。
　　一只蝴蝶正用它那纤细得犹如发丝的肢端颤颤巍巍地抱着青凛的指尖。
　　它灰蓝色的双翅周围包裹着一圈白茫茫的边纹，临近身体翅根的位置，隐约泛着些许的蓝色微芒。

　　青凛用冰凉的手轻轻捂了一下这只小蝴蝶。蝴蝶颤抖地更剧烈了，拼命地挣脱了他的手，歪歪扭扭地在寒风中飞向了天空。

　　不远处，站在墓地中央的李三看到这一幕，出声：“干嘛，欺负虫子呢？”
　　“蝴蝶，一只冬天里还能动的蝴蝶，很坚强吧。”青凛笑着走了过去。

　　李三望着消失在远处的蝶翅，想了想：“这里的蝴蝶……哦，北原蝶，运气很差的品种，在气候寒冷的城市孵化、长大，然后会想尽办法迁徙到南方，可从来没有成功的例子。它们常诞生于寒冷，在一次次风雪侵袭中死去，留下新的虫卵，又重蹈覆辙。像刚才这只，顶着这么凛冽的风雪，没多久就会死的。”

　　青凛调侃道：“你不是荷官、魔术师吗，怎么还知道那么多关于生物的知识？博学啊。”

　　李三眯起眼：“我还兼职驯兽师，你信吗？”

　　这种繁杂的技能和超乎常人的野外经验，让青凛想起了之前见过的盗猎团组织的人。
　　他忽然笑了笑，也不多追究，只问：“检查过所有十字架了吗，发现了什么？”

　　李三双手并在胸前，指尖朝下，来回搓了搓：“这里是墓园，但除了我们见到的这具尸体外，其余的墓碑都更像是纪念的摆设。我浅浅地挖了一个，没发现什么尸体和骨灰盒。”
　　他脚下还有个刚被填平的坑，看起来格外欲盖弥彰。

　　“你这种行径真的很像非法分子啊。”青凛挑眉。

　　李三无视掉这句调侃，好像对这个工作有些上瘾了，再度弯下腰：“很好玩啊，嘿，我再挖两个看看。”

　　青凛拍了拍李三的肩膀示意他加油，转身想看看别人的调查进度。
　　这一瞧，都把自己逗乐了。

　　乌罗什么也没做，正靠在驴车旁边，老神在在地看着那头黑驴咀嚼他的头发。
　　他那头乌黑的及腰卷发被驴嘴叼着一缕，反复咀嚼之下居然没有断，只是更加凌乱了。

　　青凛走过去，好奇地盯视着这一幕：“它饿了吗？”

　　乌罗：“看起来是的，并且觉得我很美味的样子。”

　　青凛：“这可真稀奇，不过小心点，它要是想咬掉你的脑袋，你躲得掉吗？”

　　乌罗晃了晃头：“我只是行动慢，不代表我打不过一头驴。而且，它跟我相处得还算不错。”

　　驴的鸣叫中仿佛带着舒适感，两条前腿弯了下来，努力地咀嚼乌罗一缕头发，也的确没有凶意。

　　“那就好。”青凛点点头，不打算打扰驴进食。
　　他要去找楚策了。

　　那家伙好像离开了墓园，向外走了很远的一段路。
　　青凛沿着两串雪地里崭新的脚印，追了过去。

　　他拨开了挡在面前的一些灌木枯枝，行动的步履比以前缓慢了不少。
　　但前面的一人一狗明显比他走得更慢，青凛还是看见了他们的背影。

　　奥利正埋头嗅闻着地面，楚策则半蹲在旁边，把地上刚堆积起来的落雪往两边扒开。

　　青凛失笑：“这是在给驴刨路吗？”

　　楚策扬起头，面罩上还沾着白白的雪尘，那双倒吊眼努力上抬看来，显得一点也不凶，反而有些反差的乖顺感：“这些雪是副本形成后下的，在它们下面，有两串压得很重的相似鞋印，应该是有人从这条小路来过又离开了。”

　　“真敏锐，所以我们要先追着这条脚印走？”青凛说，“很可能就是和尸身有关的人。”

　　楚策摇了摇头：“慢慢找有些来不及，看起来这条路已经荒废很久了，不知会通向哪里。我们先回去，准备正常进小镇，如果有空闲的话，我再出来继续往前调查就好了。”

　　青凛：“走吧，驴应该也饱了。”

　　他们两人带着一条狗，重新往回走。

　　奥利紧贴着青凛的腿，楚策走在最前面。
　　他扯断一个枯枝后，在这段雪路做了标记后，忽然回头：“你怕不怕冷？”
　　青凛双目微垂：“我不愿意承认这是我的弱点，只是一般这么冷时，我就该沉眠了。”
　　自从来到了这片土地，他就显得无精打采。在副本形成后，温度更加酷寒了。

　　楚策笑了笑：“正常镇子里应该有暖水袋什么的，到时候我给你买一些。别睡着，不然我不放心另外两个家伙查本的能力。”

　　“那就希望这个镇子还正常吧。”青凛忽然扯住了楚策的一只温热的手，懒散地拽着它前行。

　　楚策的尾指微微动了动，随后把青凛冰冷的双手一起拢握住了。

　　人类尝试用自己的体温，暖醒雪地里的蛇。

　　他们就这么回到了墓园的驴车旁。

　　李三招了招手：“你们干嘛去了？我又挖了几个坑，还真是没有半块尸体和遗物。”
　　乌罗已经坐在地上，和驴对视半天了。

　　青凛路过，顺势踩着乌罗的肩膀，跳上了车：“找了条不知道通向的路，继续走正路吧，李三赶车。”

　　李三指了指鼻子：“我？”

　　乌罗对此无动于衷，但赶在楚策也要踩他一脚前，率先站了起来：“我赞成，走吧。”

　　楚策有些不爽地眯了眯眼，跟着青凛翻上了车：“快点，就你能赶了。我猜车夫这么久没来，一定是跑太远了，没被卷进副本。”

　　李三无奈地顶替了车夫的位置，顶着猛烈的风雪，有模有样地赶起了驴车。

　　他们沿着来路回到了大道上，车夫的人影果然已经不见了。几人没有继续耽搁的想法，直接沿着大道往小镇赶去。

　　路边的冷杉渐渐稀疏，道路随之愈发地宽阔，在风雪越来越浓烈的时候，他们终于见到了小镇的模糊轮廓。

　　随着驴车逐渐前进，小镇从一个灰蓝的远边剪影逐渐变成了更具体的建筑群。

　　稍显过时的水泥电线杆伫立在镇口前方，黑色的电线上裹了一层苍白。
　　鸟雀落在上面，被飞驰而来的驴车吓跑时，抖落了一阵簌簌而下的雪屑。

　　车停到了小镇的门口，这里有一个露天的马厩，是为过路者停放驾驶工具的地方。

　　青凛跳下了车，感慨：“终于到了。”

　　李三试图把驴往马厩里牵，但里面正不断吠叫着的雪橇犬显然并不欢迎新的来客。
　　黑驴倔强地用蹄子抵着地面，不断发出哼哧声。

　　奥利摇着尾巴，盯着马厩的方向，微微龇起牙，低沉地吼了一声：“嗷！”

　　霎时间，马厩安静了下来。

　　楚策催促：“快点，要进镇子了。再晚点天就黑了，店铺都关门。”

　　李三问：“你是来逛街的吗，还在想店铺开不开的事儿呢？”

　　在两人的争执声中，青凛远远地向镇子里看去，见到街上没什么行人，冷清地可怕。

　　镇子的里建筑大部分都是低矮的平房。在小镇的最深处，有一个冒着白烟的硕大工厂正远远地运作着，它伫立在那里，仿佛是小镇的一切。
　　那也许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希望工厂。

　　“行动空间很自由嘛。”青凛凝视着工厂的那道巨大轮廓，“先在镇子上逛逛？”

　　乌罗很赞同：“好的，我不是很了解人类现在的生活常识，麻烦几位照顾了。”

　　青凛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四人一起踏入了镇子，在街道上随意走了走。

　　陈旧的柏油路已经被雪淹没了不少，好在同伴们的身形都很高，行动没受多少阻碍。
　　但一路看下来，他们并没发现几家开着的店铺。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四周寂寥无比，这里宛如一座被风雪和黯淡天色吞没的鬼城。

　　但在这迷诡的氛围中，有一个醒目的旅馆亮着灯。
　　这个三层高的旅馆几乎是这个小镇除了工厂外最高的建筑了。
　　玻璃门口挂着摇曳的风铃，还立着一块儿被风吹得呜呜作响的塑料告示牌。

　　上面写着：牧风旅馆，单人间500世界币，双人间750，加床位另算。

　　青凛站定，看了一眼1100的世界币余额，从容地推开了门。

　　风铃一阵晃动，泠然作响。

　　“白先生来了！”前台的女老板语气热情，忽然抬起头来，顿了顿，“诶？是新客吗？”

　　“是。”青凛走了进去，感觉暖了不少，“你刚刚认错人了？”

　　女老板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平日没有客人来我这小旅馆。有个白先生是这里的常客，我以为他来了呢。”

　　楚策跟在青凛身后，闻言问道：“客人这么少？那位白先生都是来做什么的？”

　　女老板看了楚策一眼，目光凝在他身上，从脸到手腕，再到装束。观察了好一会后，她才开口：“没做什么，只是这个小镇有不少人是白先生的朋友，他才偶尔会来。”

　　她一边回答着，一边转过身，在吧台里一阵叮叮咚咚后，女老板微笑着转过身，把一杯酒递给了楚策。
　　女老板一边看着楚策，一边说：“我看你挺眼熟，这杯酒请你的。”

　　楚策伸手握了握杯壁，又问：“能热一下吗？”

　　女老板很有耐心地接回了酒杯：“当然。”

　　就在此时，一个青年的声音突兀地出现。
　　“白先生前几天刚走，怎么会这么快回来，老板你忘了？”

　　来人的声音吸引了青凛的目光，青凛循着声源看去。
　　说话的青年正从楼梯上下来，手里拿着拖把，像是这里的帮工。

　　“小郎还说我呢，之前就你一直念叨着白先生，上次来还没遇上，现在倒不急了。”女老板一边说着，一边把热腾腾的酒杯递给了楚策，目光热情，“尝尝？”

　　被称作小郎的帮工看着十八九岁，刚成年的模样，神情温文，跟青凛几人点了一下头：“客人们好，我是这里的服务生，有需要可以喊我。”

　　青凛还在观察着小郎，手边忽地一暖。
　　他转过头，是楚策正拉着他的手握上了杯把。

　　楚策把酒杯递到了他手里：“你不会醉吧？”

　　青凛：“不会。”

　　楚策：“那快喝了暖暖。”

　　为了给青凛取暖，连副本里的东西都不在意了？
　　这家伙还记得自己在副本里吗？

　　青凛暗笑，嗅了嗅这杯酒，微微抬眼，正好见到楚策身后的小郎也正看着他。

　　青年手握着拖把，身上穿着色泽缤纷的布袄，脖颈边的白色毛领正随着他瑟瑟发抖的身子来回摇摆。
　　小郎的目光盯着那个酒杯，正在不着痕迹地对青凛摇头。

　　青凛侧目瞥了眼女老板，发现她正有些惋惜地看着楚策。

　　这酒怎么了？

　　青凛浑不在意，甚至有些叛逆地对小郎眨了眨一只眼。随后抿了一口酒，发现温热得正好，便全喝了下去。

　　小郎张了张口，眉头紧皱，紧张地叹了口气。

　　【检测到一股慢性毒素，预计四个小时后毒发，但对宿主并无任何影响，请放心。它很可能在毒发前就被您体内的混沌蛇毒吃干净。】

　　青凛暗笑了一声。
　　他本以为是楚策长得帅气，惹得老板心动献起殷勤，结果却是老板不知为何想毒死楚策。

　　小倒霉蛋。

　　青凛没说这件事，佯装无知地问：“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要住这吗？”
　　他很好奇，楚策是哪点惹了老板，让人家见一面就起了杀心。

　　还有，这个小郎，明知道酒有问题，却还是在老板手下做服务生。不仅做了服务生，还会提醒新来的客人别喝，又是为了什么？

　　青凛觉得不如留下看看，顺便打听一下工厂的消息。

　　楚策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住这……行。”
　　他握住了青凛的手，转头看向老板：“麻烦看一下还有几间房？”

　　女老板上下打量了一眼青凛与楚策两人，恍然间明白了什么，努了努嘴：“这里只剩下……”

　　刚刚女老板的殷切楚策没看明白，但现在这份暗示他立刻懂了。
　　青凛侧目，看到楚策悄悄竖起了一根食指，疯狂用眼神示意着老板——我俩住一间。

　　老板点头，自认为明白了，无比坚定地说：“只剩下一间房了，你们凑合住着吧。”

　　屋内一阵沉默，只有冷风时不时肆虐的声音在响着。

　　老板疑惑：“怎么了？”

　　楚策：“……”
　　他有些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后另外两个正眼巴巴盯着他们的人。

　　青凛微笑接话：“好吧，那我们四个住？不错，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