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65、24小时直播间【完】

　　天际边席卷的风都停了下来，阵阵电闪雷鸣也在此刻歇息。
　　仿佛这个特殊的空间都在一起等待这着这最终的回答。

　　这位考核官还能是什么身份？

　　青凛：“你是1。”

　　在短暂的停顿后，他又开口。

　　“是2，是3……是414，是1314，是2000，是3000。”青凛继续奉上了他答案，“是一切直播间的观众，是考核官，是所谓的老板，是不存在的你司。”

　　这个副本里，所有的主播都是用来取悦观众的。

　　主办方看上去一点好处没捞着，却仍对主播们是否能让观众喜爱很在意。

　　三番两次，他孜孜不倦地邀请着人类玩家前来成为主播，甚至不惜耗费力量让观众们打赏主播玩乐。

　　邪灵或邪神的力量大多来源于生灵的信仰与灵魂。
　　而那些主播，显然不可能信仰这个拿他们取乐的破公司。他们的灵魂，更是如1314所说，一直被困在大楼下面的楼层里继续直播。

　　那么这个幕后BOSS所做的一切，难道就是为了让三千观众开怀，单纯地进行了一场好心的慈善？
　　不可能，如果他的力量不来源于灵魂或者信仰，那就是还有别的获取方式，比如——观众们的快乐。

　　可这样说，观众就无比重要。
　　但这名考核官对青凛杀了1314无动于衷，反而对1314做出的求爱蠢事大为恼火。

　　这种反差的情绪很容易让猜想二者是否有什么关联，比如上下属，或者是更为亲密的——本体与分身。

　　那么他温养观众的理由就说得通了。
　　那些主播们的求饶、崩溃、疯狂，取悦了分身，即是取悦他本体。
　　所有顽劣观众的嗜好，不过都是来自一体的恶念化身。

　　至于这个东西到底是什么，青凛也已经有了答案。
　　他锁骨间的灵魂契约图案，看似只有一条蛇，但还有一样容易让人忽视的东西——那双睁着的眼睛。
　　也许灵魂契约对面的那家伙，本体有着掌控所有眼睛的能力。

　　三千名观众如同三千双眼睛，它们知晓周遭的一切，自己却不属于其中。
　　所以才会在青凛提问时，闹出身处五口之家，却有父母、兄长、姐妹的玩笑。
　　他们遍布在世界各处，枯燥地监视着一切的同时，也在直播间进行娱乐。

　　椅子上的人没有回应，他只是轻轻地用指尖敲着扶手，以沉默来回应青凛的答案。
　　他好似仍觉得这个回答不满意。

　　“或许。”青凛垂眸思索，“你还是我的哪位老朋友，对吗？你，或者说它们，都很了解我嘛。”

　　考核官知道青凛的名字。
　　3号观众说见过主播这条蛇，还曾经劝说其他观众不要被这条蛇蛊惑。
　　1314号听“他们”说，青凛不是很会打架。
　　那个被捏造出来的镜人，竟然可以偷用青凛的邪神之力。

　　“继续讲。”青凛向前迈了一步，“在黑街，服装店的更衣室里，我或许已经见过你一面了。”

　　是那只从墙壁中冒出来的眼睛，当时还对青凛念叨着什么“索罗弥等你很久了。”

　　无垠天幕中的浓云不知何时散开了，雷电与光明一起退避，无尽的夜吞没了整个世界。
　　黑暗侵蚀掉了所有的一切，但在这边无边无际的夜幕中，忽然出现了一枚又一枚的眼睛。

　　它们挤在一起，密密麻麻的，霸占了整张天幕。

　　眼睛上没有睫毛，被撑开的夜幕化作了它们的眼皮褶皱。一只只颜色各异的眼仁，正毫无规律地眨动，扑朔着微光，仿佛是一颗颗高悬的星星，凝视它们之下的一切。

　　什么东西明明能看见，却终其一生无法见得到满天的繁星？
　　那便是，星空的本身。

　　“还不转过来吗？”青凛一手搭在椅背上，低头时望见了一头银色短发，“时空凝视者。”

　　青凛并没有忘记，在他苏醒后被世界广播通报时，伊甸园官方排除掉的两名已苏醒邪神。
　　一名是时空凝视者，一名是大地之父与冥门之神。

　　不得不说，人类的取名方法是很贴切的。眼前这有无数眼睛的家伙，无论如何都和那个尊称很搭。

　　“好了。”
　　面前的椅子忽地转了过来。
　　椅上的人容貌和身形都与1314一模一样，银发粉瞳，容貌诡邪，只是他身上缠满了松松垮垮的绷带，连脸上那双丹凤眼的下方，都横贯着一条纯白绷带。

　　青凛凝视着这张脸，站在原地沉默了许久。

　　面前的人疑惑地挥了挥手。

　　青凛回神微笑道：“多大个邪神了，还喊人老公呢。”

　　对面骤然暴起，他突然跳下了椅子，生气地上来扯住了青凛的衣领，扬起脑袋怒喊：“那是分身！分身懂不懂啊！”

　　青凛被迫连连低头，长发被扯得摇摇晃晃：“啊，真是一模一样的身高。”

　　少年退了两步，他身上的绷带也随着衰颓地散落了下来。
　　在那一只眼睛下方的脸颊上，居然还有三对更为细狭的副眼。

　　八只眼睛挤在一个脸上，正一起眨动着。
　　这家伙的手脚上、所有缠绕着绷带的位置下，居然遍布着数不清的眼睛。
　　它们一起看向了青凛，眼神中带着谴责的指控。

　　满身是眼的人形，诡异而荒诞，这是对方的邪神真身。
　　一股令人恶心的熟悉感开始蔓延在青凛的四肢百骸。

　　“好像想起来了。”青凛感觉浑身难受，揉了揉额角，“你的真名叫什么？”

　　祂看了青凛一眼，随着一声无奈的叹息，道出了自己的名字：“三千眸。”

　　就在此时，一切有关三千眸的回忆在青凛脑海中浮现出来。
　　全知的凝望，无止的窥视，诡异的本体，以及……
　　最弱的邪神。
　　【记忆完整度提升3%，当前：10%。】

　　“好的，三千眸。”青凛大胆逼近了面前的家伙，整个手掌覆盖在那三对副眼上，“你让我来你的副本，是什么意思？”

　　他的掌心发力，肆无忌惮地压迫着手下的眼珠子，带着满满算账的意味。

　　三千眸努力挣扎了一下，却完全无法从青凛手下挣脱，他只能努力地扯住了青凛的手腕，无奈喊道：“别动手！别动手！我什么都跟你说！”

　　“那先说说，想吃我的事？”青凛一手扯开衣领，偏头露出如纹身一般的契约图腾，眸中充满了危险的意味，“这个不假吧，我要是输了，恐怕真就成为你的饲料了？”

　　三千眸哼了一声，猩红的舌尖吐了一下，上面居然还有着一只眼睛。
　　它挑衅地眨了眨，出声说道：“你现在这么羸弱，还失去了记忆，不怪我动心吧。”

　　青凛眼睛一弯，似笑非笑：“动心？是指喊老公这件事吗？”

　　“啊——青凛！”三千眸忍无可忍，猛地往后退了一步，挣脱青凛的束缚，气得连连跳脚。
　　“说几遍了！那是分身，分身！不受我直接控制的，跟我没关系！我怎么管得来那么多眼睛？”

　　的确如此。
　　面前这暴躁的小傲娇，和1314那个黑化病娇恋爱脑完全不同。

　　青凛高兴了，夺过三千眸的椅子坐下，翘起腿来：“嗯，接下来我要夸夸你的勇敢。虽然我刚苏醒没多久，也不是你能对付的。为什么敢冒这个险，不怕我报复么？”

　　三千眸站到他面前，慢吞吞地把所有的绷带缠回了身上，叹了口气：“喂？说得太难听了吧？”

　　他不爽了一声后，才无奈地答道：“如今神明的力量不比千年万年以前了。当年你长眠后没多久，群星陨落，我们都接连陷入了沉睡。如今混沌滋长，才逐渐苏醒。你不知道，我刚醒时比你还……咳咳，和你一样，都没办法从信徒身上获得丰富的力量。当然，现在还是不行，所以才开了这个主播大楼。一边吃吃人，一边让我的眼睛们开心开心。”

　　“反正，我们都是邪神，我如果能趁你羸弱时把你困在这里，总能慢慢消磨吞噬你。”

　　哦，看来所有邪神都经历过了刚苏醒的这一遭。
　　青凛望着自己空荡荡的邪神之力，可算是安心了些。

　　三千眸似乎醒的很早，知晓过去的不少事情。

　　但青凛只顾及当下，懒得去问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说道：“你说的索罗弥，我见过了，是棵树吧，可为什么我没想起来他的事？”
　　在禁欲疗养院分别后，那个叫索罗弥的好像还生着气？

　　“那何止是树，那是你的……”三千眸为了截住话头，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嘶了一声，摆了摆手，“你们的关系可轮不到我插嘴，非要说，肯定是因为关于他的记忆太多了，你只见一面想不起来。”

　　青凛忽然抿了抿嘴，语气暧昧地怀疑道：“我是一名没有伴侣的单身邪神吗？”

　　三千眸冷笑了一声：“虽然你在长眠前都说着是，但实际上谁知道呢？”

　　“那就是了。”青凛眯起笑眼。
　　他对自己很了解，有的事绝不会说没有，没有的事绝不会说有。

　　三千眸古怪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高兴？大松口气的感觉。”

　　“因为我不想要这种羁绊。”青凛简单地解释后，站了起来，“我可以走了吗？”

　　三千眸没好气地抬了下手，远处的黑夜似乎正在缓缓褪去：“走吧走吧。”

　　青凛由衷感慨：“就结束了？要是其他的S级危险副本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
　　这个最弱邪神开的副本对他来说，就如同做了一个小游戏，毫无挑战性。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三千眸有些恼怒地指着青凛的鼻尖，“你现在还在替人类打本呢！

　　“是的。”青凛甩出一份《乐园经营许可》，“我还有一家乐园的经营执照，比你这三无的主播大楼好多了。”

　　三千眸：“……”

　　生态检测眼镜突然在三千眸的身边打出了一条提示。
　　【状态：受到一定心理创伤】

　　青凛轻嗤：“好了，劝你把这个副本停了。”

　　三千眸皱了皱眉，疑惑地看着青凛，在等他解释。

　　青凛：“人类最近打算抓我去做研究。你猜，最弱小的你要是被他们逮住了会怎样？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的副本不是坚不可摧的，知道1314出来找我后，第3000名观众从哪来的吗？”

　　三千眸动了动指尖，似乎检查了一下自己的分身数量和直播间人数，兀然瞪大了八只眼睛：“哪来的3001？”

　　青凛不答，呵了一声：“起码现在，我会把你当成同战线的盟友，不会找你算账。”

　　三千眸捂了捂眼睛：“好吧好吧，都听你的，不办就不办了。”

　　他的身影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那片黑夜也彻底褪去，令人作呕的眼睛也缓缓地闭合。
　　以后再也没有窥视者了。
　　又也许，还有更多只来自不同人的眼睛，正藏在昏暗之处，依旧虎视眈眈着落单的猎物。

　　特殊的空间被打破，有一阵拂过江面的风吹到了青凛耳边。

　　脚下，是遥远人声的呼喊，远远的，似乎是很耳熟的声音：“好哥哥——你去哪啦？”

　　青凛向下望了一眼，见到了一个手脚健全的李三。
　　隔着十几楼的距离，下面的人小得像是只虫子。

　　名为李三的小虫子，正朝他摆动着那只不知如何从险境环生的右手。
　　在这家伙身边，一身红裙的孟竹非正在心有余悸地拍着心口。

　　青凛快步下楼，来到了主播大楼的大厅。
　　这里的门已经打开了，青凛看着还未离去的二人，挑了挑眉：“单挑BOSS去了，你们也不跑？”

　　李三眯眼笑了起来：“等你啊，大功臣，这个副本的BOSS长什么样？别是个摄像头吧？”

　　“真聪明。”青凛敷衍了一声，玩笑似的捏了捏李三的背脊，“我要走了，你等我是想带我回家？”

　　李三连忙摆了摆手：“诶，家里没收拾好，不带人了……还是说，你想自己跟我回家？”
　　青凛在犹豫。

　　与此同时，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有一个人忽然出现在了大厅门口。
　　他步伐迫切，犬齿面罩上凝着冷冽的寒露，随着步伐的起伏，那些露珠淋淋滴在黑色的冲锋衣上，落下一串串亮晶晶的水痕。

　　那锋锐的眉峰下，微挑的双眼中仿佛只锁住了一个人，正直直地走来。

　　孟竹非一愣后，很惊喜地迎了上去：“楚策？”

　　楚策脚步连忙一停，好险没撞到孟竹非。
　　他低下头，短暂的惊讶后皱起了眉：“孟老师，你怎么在这？伊甸园干什么的，高级科研人员下本，没有行动组的跟着？”

　　两人似乎相熟。

　　青凛这才想起这姑娘的副本表现，的确有些头脑，但没想到她是伊甸园的高级科研人员。

　　孟竹非反而错愕：“啊，你不是来接我的行动组人员吗？”

　　楚策哽了哽，略微窘迫，顿时眼神都乱了一瞬。

　　青凛感觉到有人向自己瞥来了一眼，又飞快地收回。
　　他在心里暗笑了一声，宛如不认识楚策，搭了一下李三的肩膀：“她有人接，没我们的事。一起走吗？”

　　楚策的语速霎时快了起来：“啊对对，行动组的人就在外面，我来得快，先赶来看看您有没有事，没事就好。你先去，外面的桥上一会就有人来接你，我在这善个后。”

　　孟竹非狐疑地看了楚策两眼，点了点头：“行，小子，这是你说的，要是我等半小时行动组才来，我唯你是问？”

　　楚策嗯嗯两声，仿佛根本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即刻抬步向青凛走来。

　　李三看看眼中藏坏的青凛，又转头瞧瞧汹汹而来的楚策，默默带上了兜帽：“不了不了，好哥哥，我身份非法，你别害我。”

　　“好吧，我也非法，替你扛着。”青凛无奈地挡在李三身前，嘴角微抬，“跑吧。”
　　身后的人霎时没了影子，跑得是真的很快。

　　一时间，寂静的江边便只剩下了青凛和楚策。
　　青凛在副本里呆足了24小时，此时的江畔与他来时一样，依然浸没在明明欲曙的破晓前刻。

　　黑夜终末的微风吹拂动江面的粼粼波光，郊区四周无比的空旷。
　　邪神的副本刚被攻破，人类的生活区的灯光与烟火被隔在很远的地方。在这短暂的一刹，仿佛整个世界与这片江畔没有任何的关联。

　　风在无言的安静中绕了一圈，终于从楚策的衣角吹过，抚了抚青凛的发丝。

　　楚策微垂着脑袋，那双轮廓凶狠的眼中此刻却没见多少戾气，反而亮着闪烁的眸光，正倒影着青凛的剪影。
　　他闷在面罩里的呼吸还有些急促，却依然不言，只直直地站在青凛的面前，好像能在这里生生站一夜似的。

　　见对面迟迟不开口，青凛就将脸凑到人眼前，微微抬眸：“3001号观众，你是来干什么的？”

　　楚策的目光霎时挪开了，他向外乱瞥了几下，又挪回了青凛的脸上。

　　仿佛是在不好意思，又仿佛是担心再被青凛拒绝，楚策低声说：“路过，刚好瞧见这里有本，停下来看了看。”

　　“哦，路过。”青凛淡笑，一双漂亮的蛇目盯视着楚策，“还以为你是来要我兑现去你家做客的承诺的。”

　　青凛对温度的体感很敏锐，他明显感觉到，面前这个人开始烧起来了。

　　“可以。”楚策声音带上了隐隐的笑意，还企图捡起他的正义伪装，“嗯，不只是单纯带你回家，主要还是有别的原因。走吧，我的车在外面。”

　　青凛笑容越来越盛，往前逼了一步，佯装好奇地问：“什么原因？”

　　楚策哪想过他会追问，当即哑巴在了原地。

　　青凛不依不饶：“说啊，别是要把我抓回去，论功行赏吧？”

　　“我……”楚策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克制不住地笑着，仿佛也知道这个借口烂得出奇，却还是无比认真的胡扯：
　　“我家狗会做饭，我带你回去看看。”

　　青凛歪头笑：“狗，哪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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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轻松（欢快？）（复合？）的短篇副本结束了。
过渡章？同居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