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43、禁欲疗养院（一更）

　　火星坠入大地，重新点燃了光。
　　世界又亮起。

　　乌黑鸢尾的花朵被火吞没，随后它们开始真正地燃烧。
　　回荡在空气中的微风掀起了层层的热浪，它们萦绕在青凛的身边，将他的长发吹得微飘。

　　【推测院长势力瓦解进度：100％】
　　【推测真相探索进度：100％】

　　青凛站在逐渐燃烧起的花海中，可怖的红幕从他的头顶开始，一点点向四周消散。

　　今夜是个很清朗的晚上。
　　深邃的暗紫苍穹中，布满了漫天的星辰，星光洒落，铺洒在青凛的发间。
　　以及他面前，那个消弭的黑色身影上。

　　近距离的强大辐射吞噬了怪物的身体，青凛慢慢走近了它，微低下头。
　　奇美拉身体逐渐地虚化成了飞散的粒子，它的呼吸已经停滞，但眼眸却依然明亮。

　　那双眼终于不再是羊的横瞳了。
　　她的眼睛是很浅的褐色，原本坚定的瞳仁逐渐地溃散，却还是对着青凛又眨了眨眼睛。
　　她没有左耳，原本耳朵的位置上只有一道横贯过脖颈的撕裂疤痕。
　　现在，这道疤痕也在渐渐消失。

　　下一刻，她彻底破散在了夜幕下。

　　青凛看见有一道漂亮的灵魂脱离一切束缚，冲向了远方，它在愈发汹涌的火海中徘徊了一阵，随后决绝地没入了这片大地，踏进了黑暗中的冥府之门。
　　那里是灵魂的归途，也是新生的来路。

　　青凛面对着这片熊熊燃烧的大地，微不可见地轻轻踩了踩脚下：“麻烦照顾一下。”

　　只有席卷的火浪回应了他。

　　从天空四坠而下的火星此时开始重新从焰火中向天空飞升，四周的黑暗逐渐被这越烧越凶的烈火吞没。
　　无数人仓皇的脚步、惊慌的喊叫越来越远。
　　却有一道踉跄的脚步越来越近。

　　青凛回头，见楚策捂着腹部，一边轻咳着，一边给他递来了一份半人高的塑料布。

　　“奇美拉塞给我的。”楚策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吃痛，眉头紧紧皱着。

　　青凛接过，看到上面写着——门诊部左拐五十米。

　　青凛挑了挑眉：“……你，还要我带你去？”

　　楚策被逗笑了：“翻面。”

　　【它们有意识请带它们走 by奇美拉】

　　这抹血色字迹笨拙，但笔画清晰，很明显是人类的写下的。

　　“我知道了。”青凛应了一声，拍了拍楚策的肩头，“被奇美拉撞得还痛么？”

　　楚策被他这样一拍，顿时声音都有些变形：“轻点。那可是近乎3S力量的奋力一击。我根本没有防备……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青凛晃了晃耳坠，微笑：“我看见她耳朵有撕裂的痕迹，也许是她用蛮力硬生生扯掉了耳朵，但仍有毒针残留，导致变羊的过程发生了变异。羊能是人，为什么奇美拉不能是玩家呢？”

　　楚策沉默了了一会，赞同了这个说法：“她绝对是力量系的。”

　　青凛望着塑料布背面的落款，提问：“不过，奇美拉也会自称奇美拉吗？”

　　楚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近百年来，世界各地的怪物、邪灵越来越多，有的父母为了让孩子安全长大，会给他们取神话中怪物的名字，所以和怪物重名的人很多。”

　　原来她真的叫奇美拉。
　　伊莉丝不过是她为了给后来者留下的线索。

　　青凛对这个习俗很感兴趣：“有意思，以后我可以帮你的孩子取名，一定是独一无二的。”

　　楚策缄默了很久，最后，他有些无奈地闭了闭眼睛：“还是，不必了。说说别的吧，这个副本，你查清了？”

　　“查清了。”青凛随便靠在一棵树上，“一个贪婪的人利用了能将人变成羊的混沌之花，他仗着自己开设精神疗养院，将一些就算死亡也无人怀疑的重症病人当成实验品，将他们变成羊。”

　　楚策补充：“他把他们当做能够让人上瘾的美食，利用买卖、赠送，逐渐地控制住世界各地的高层人物。甚至还，自己食用？”

　　青凛点头：“所谓的全院禁欲，都是掩盖真实阴谋的遮羞布。只要让轻症患者的治疗也慢一点，就更难让人发现重症患者出院率低的事实。”

　　楚策磨了磨牙关：“拖延治疗、伤害同类，世界都这样了，他们这些人还有心情在这玩这种幼稚游戏？”

　　青凛轻声嘲讽：“论吃人，还是人类更擅长嘛。”
　　自他苏醒以来，见到的都是人们之间因误会、顽劣、贪婪、邪恶、仇恨引出的各种悲惨事件。

　　这声讽刺难得没让楚策反驳，他沉默了一会，微微低下脑袋。
　　他眉眼中的戾气散去不少，终于不再用防备又警惕的目光看青凛了。

　　“你说得对。”
　　楚策的声音有些低沉，两人四周的火海正烧到极致，热流裹挟着他们。

　　楚策又重新掀起眼皮，很认真地盯着青凛：“谢谢你，两次。”

　　青凛没有回应，但在烟尘肆虐之际，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随后看向楚策。
　　火雾里，他伸出手，又一次勾了勾那犬齿面罩的边角。

　　楚策的眼神晃了晃，却没有阻止。
　　在火光与星辰之间，在异类的邪灵面前，他闭上了眼，默许了对方接下来的一切举动。

　　青凛勾起微笑，慢慢地将那张覆面的面罩摘了下来。
　　黑色的铁面被他拿在手指间，面前人的脸彻底暴露了出来。

　　如青凛料想的一般，这是张很年轻的脸，带着一种如剑锋出鞘的锋芒。
　　眉峰凌厉，眼尾吊挑，笔挺的鼻梁上被压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痕，半张的嘴下有着很明显的尖锐犬齿，嘴角还有一抹未吞下的残血。
　　像头很凶的小狼，但在此时却更像无主的野犬。

　　“长得不赖啊。”青凛瞟了一眼楚策的发顶，将手放了上去，轻轻摸了摸，“我先借走了。”

　　楚策猛地一偏脑袋，匆匆躲开了这个摸头的动作，晃了晃脑袋，声音都僵了几分：“你，要去做什么？”

　　青凛将面罩戴在自己脸上，走远了些：“还没结束呢，轮到我去做屠夫了。”

　　“做屠夫……”楚策喃喃了一声，忽地皱起眉，“都要走了，那边又没烟，你还摘我面罩干什么？”

　　青凛正走向人群，闻言忽然回头，半分挑衅半分无辜：“是为了看你脸的借口啊。”

　　身后，楚策愣在原地良久，哑口无言。

　　人群与羊群都已经到了后山下，青凛追到了护士身边，取走了一枚空针管。

　　小护士的脸都被熏得通红，见青凛拿针，连忙道“你受到污染了？要我帮忙打药吗？”

　　青凛摆摆手：“不用了，药在我身上。”

　　·

　　综合大楼内。
　　四周的墙面布满了裂痕，高悬的吊灯挂在已经被摧毁的天花板上摇摇欲坠。
　　柔软的地毯在光网的辐射下灰飞烟灭，原本富丽堂皇的走廊此时满是灰尘。

　　嗒，哒。嗒，哒。
　　一声又一声优雅的步伐回响在这破碎的长廊中，最终停在了一个最为沉重华丽的房门前。

　　青凛一手推开了院长室的门。在这看守的玩家们都被光网的余波震得灰头土脸，但在看到他的瞬间，还是齐齐欢呼了起来。

　　“喔——！”
　　“回来了！”
　　“成功了！”

　　院长正趴在他那凌乱不堪的办公桌上，抱着脑袋，十分崩溃，还念叨着：“怎么会失败……”

　　青凛吩咐：“你们走吧。动不了的，最好爬出去。”

　　这家疗养院里，没有人会拒绝青凛的任何要求，大家纷纷你搀起我，我扶住你，一起走出了院长室。
　　最后，还很贴心地为青凛带上了门。

　　青凛靠着门，一腿微屈踩在身后的门板上，仰头望着吊灯，一言不发。

　　院长猛地抬起头，他双眼赤红，仿佛是个输光了一切的赌鬼：“怎么可能！自毁装置怎么可能失效！你都干了什么！”

　　青凛听到后，向他施舍了一道目光，之后便静静不动了，一句话也懒得回。

　　院长癫狂地笑了两声，忽然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办公桌：“你们能拿我怎样？！你们动不了我！我还有阵地激光！只要等到伊甸园的人来了！我还能活！我还能活！！！”

　　青凛默默听着，身体毫无起伏，眼睛眨也不眨，带着一种看猎物垂死挣扎的微笑，如雕像一般待在原地。

　　在那与蛇无异的竖瞳凝视下，院长额头逐渐冒出了阵阵冷汗，虚张声势道：“你……你在害怕！对！你一定是在害怕！等到六点！你身体里的毒素就堆满了！你就会变成羊了！求我啊！你求我！我就给你解药！”

　　可惜这番负隅顽抗般的话语没得到任何理会。

　　院长脸色已经煞白，他发现怎么样都没用，崩溃地抱住了脑袋，又哀哀道：“我错了，我错了！你放走我！我有钱，很多钱，我都给你！解药也给你，你放我走！”

　　但他就算崩溃求饶也好，故意挑衅也好，面前的长发男人都只是以一种戏谑的，如凝视猎物一样的眼神望着他。

　　长发男人好像在等，等待钟声响起，游戏开始。

　　这一认知让院长有些绝望，他瘫倒在了地上，也不再出声了。

　　在这片死寂之中，青凛真的站了一夜，眼睛从未眨过。
　　直到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洒进屋子里时，他才动了动腿，慢慢走向地上的人。

　　六点钟的钟声如约敲响。
　　青凛感觉到耳后熟悉的刺痛感传来，又一股毒素被打进了他的身体里。
　　与此同时，他耳畔的耳坠开始融化，如蜡油一般的黑色粘液从他的颈侧攀爬上他的脸颊。
　　【体内未知毒素含量：4，已凝聚成完整体。】

　　黑色的粘液飞速地汇聚成了一朵花的形状，吸附在青凛的脸颊上，将他五官映衬得愈发诡艳而冷漠。

　　这是最后一朵黑色鸢尾花。

　　“在等这个吗？”青凛微微仰脸走近，“这就是你最后的底牌吗？”

　　院长张大了嘴，不可置信地看着依然毫无影响的青凛，声音嘶哑：“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没有被污染？！”

　　青凛不答，摘下了自己手腕上的48号手环。
　　【已临时脱离】

　　院长顿时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你要杀我？没用的，你不能伤害我！只要你使用过潜能手环，阵地激光都会识别出来！你不能杀我！不能！”

　　“这样啊。”青凛又把48号戴了回去，蹲在院长面前，举起空针管的尖锐针头，威吓似的比划了两下。

　　忽然间红光一闪，这是来自阵地激光的警告。

　　院长显然也是发现了四周浮起的红外线，他顿时大松口气，势在必行地呵笑起来。

　　青凛不紧不慢地将107的相框摆在一旁。
　　里面的女人神情依然鲜活，对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

　　“好了，那这样呢？”青凛迅速地掏出口袋里那枚捡到的完整手环，一下子扣在院长左手上，“来吧，让你亲手来做。”

　　霎时间，四周保护着院长的红线都消失了。
　　一声冰冷的机械声在房间里响起。
　　【系统激活中，激活成功，我是潜能51号。】

　　院长瞪大了眼，左右慌乱张望了一下后，绝望地发现自己真的不再受激光的保护了。
　　他疯狂地蹬起腿，企图站立起来：“可以！可以！我也有潜能！我曾经做测试的时候力量有B！我要攻击他，我要反抗，我可以反抗！”

　　但回应他的只有冰冷的警告声。
　　【判定失败】

　　“不可能！我要起来！我要站起来！”
　　【判定失败】

　　“我，我要跑！让我走啊！让我动起来啊！”
　　【判定失败】

　　青凛坐在桌边，撸起衣袖，用空针管的针头对着自己肘窝刺了下去。
　　那一团漆黑的毒液被吸收，沿着长针上涌，汇聚到了针筒中。
　　下一瞬，青凛脸上的鸢尾骤然枯萎，轻飘飘地掉落到了地上。

　　“之前拿了好多人练手，你应该庆幸。”青凛弯身抬手，对着院长的脖子狠狠一扎。
　　噗呲。
　　针头猛然刺入了这人的皮肤里，里面的液体也被狠狠推进。下一刻，鸢尾花绽放在了院长的脸上。

　　“啊！啊——”院长的惨叫逐渐微弱，变形，
　　他的五官开始抽搐，四肢开始扭曲，他被迫弓起了后背，最后从喉咙中发出的，是一声凄凉的羊叫。

　　“咩——”

　　青凛面前，只剩下了一只无比肥硕的绵羊。

　　他收手后，轻飘飘向针头吹了一口气，微笑着瞥向一旁的相框。
　　相框中的女人欢呼雀跃，再度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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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楚策的脸照是我专栏《邪神请睁眼菜单合集》的封面，想看可以看一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