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36、禁欲疗养院（一更）

　　001从旁边医护的手上拿了一条特质束缚绳，把青凛的手绑了起来。
　　几个人就跟压送十恶不赦的囚犯似的，把青凛带到了综合楼一楼内最角落的暗房。

　　这间屋子的门是钢铁材质的，只有门板中央有一个看着像是送饭的小开口，此时也被严严实实地关着。

　　001打开了门锁，侧身为青凛让开道：“进去吧，按照规定，禁闭室的人第一天不能吃饭，明天我会来给你送。”

　　青凛对此习以为常，进去后就坐在禁闭室地上的小矮床上：“好。”

　　001站在外面，表情有些复杂：“对了，今天是色.欲，你不要触犯。”

　　青凛觉得有趣，晃了晃被绑住的手腕：“我看着像是那种会在禁闭室里自己……”

　　“我觉得你做什么都有可能。”001立即打断。

　　“我还没到那个时候。”青凛若有所思，顿了顿后再说，“没什么，谢谢提醒。”

　　嘎吱——
　　铁门被慢慢地关上，门外发出了一阵钥匙晃动声，随后，锁扣也被拧死。

　　无窗的房间陷入了一片黑暗。
　　随着外面人的脚步走远，窄小禁闭室中，就只剩下了青凛几乎不存在的呼吸。

　　【叮，触发任务：逃离禁闭室。】
　　【备注：你也不想一直在这里待着吧。】

　　四周很黑，不过对青凛来说，黑暗反而比光明更舒服。
　　他青色双瞳中的瞳仁微圆了不少，这间房间的一切在他眼中依然清晰可见。
　　大到被不知名液体濡湿的墙面，小到攀援在角落蛛网上的蜘蛛，都逃不开他的双眼。

　　紧闭室是逼仄的正方形。但这小小的房间里，却压抑着无尽的欲念。
　　这些欲念太过汹涌，青凛都不必动用邪神之力，就能隐隐窥见一个个苍白而虚无的人影在面前摇晃。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他们或在这暗室中如困兽一般地来回踱步，或紧紧抱着膝盖缩在床头，或不断地捶打着紧闭的铁门，或直直地伫立在中央仿佛无电的路灯。

　　他们的口中，眼角，耳鼻，正源源不断地冒出黑色的气体。
　　这是就是欲念，他们曾经在这里留下的欲念——祈求，怨怒，悲哀。

　　这些欲念宛如随着他们曾经的呼吸上升，一点一点地汇聚在一起，化作了密密麻麻的乌黑色霉菌，如今，那些点点霉菌已经攀满了半个天花板。

　　青凛挥了挥手，那些欲念的残影便随着他摆出的掌风而消散。
　　他环视了一圈，发现三面的墙壁上除了脏污和白漆以外没什么值得在意的东西，稍稍思考了一会后，青凛突然扭过头看向身后的墙壁。

　　就在与他鼻尖相差不过几厘米的墙壁上，一道道暗红又扭曲的笔划拼成了四个字母。
　　【I】【R】【I】【S】。

　　字迹已经干涸，但青凛依然可以嗅到淡淡的血锈味，交杂着一股房间内的霉臭。
　　这四个字母似乎已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造访过暗室里的人，有几个发现了它们。

　　“爱丽丝，伊莉丝，艾瑞斯？”青凛尝试着各种读法，问48号，“你觉得是哪个？”

　　【这四个字母的能解读的意思太多了，其中比较常用的是——人名、虹膜、鸢尾花。】

　　“人名就不太好记了。”青凛挠挠下巴，“就像之前那个所罗门？”

　　【是索罗弥吧。】

　　青凛笑：“所罗门？”

　　【宿主你是故意的。】

　　青凛：“索罗弥太难听了。”

　　【你明明一直记得吧！这样调戏人家的名字，那位真的不会来找你吗？】

　　“我可不在乎那位是谁。”青凛指着墙上的IRIS，“现在我更在乎这个伊莉丝。”

　　这四个字母不会动也不会变化，正常得出奇。

　　青凛伸脚踢了踢床下，这个由铁架支起来的木板床很矮，距地面不过两个拳头的高度。但他觉得，哪怕是这点空间，也是足以放些什么东西进去了。

　　按107爱在床底藏东西的习惯，这里会不会也有什么？

　　于是他下了床，让身体半躺在地上，探着头努力往床底看去。

　　所幸青凛夜视能力极好，他在一片漆黑中看见了一个人头。

　　一个黄发女人的人头，没有身体。

　　【兹啦——】

　　“嘘，别怕，它很小。”青凛再度压低脑袋，进一步靠近了床底。

　　黑暗中，那个女人的人头依然动也不动，一双眼睛大睁，正巧也看着青凛。
　　她的脑袋小得可怜，容颜却鲜活无比，脸颊有些削瘦，黄色的及肩短发有些蓬乱，但眉目成熟英气，看着差不多二十七八岁。

　　青凛伸出手，轻轻地对“她”打了个招呼。

　　她动了。
　　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手出现在女人脸边，饶是青凛夜视力如此好，也看不见她手掌下的手腕。

　　女人居然也跟着摆了摆手，双眼忽地亮了，紧紧盯着青凛的脸，还对着青凛爽朗地吹了声呼哨。

　　“小记事本，她在调戏我吗？”青凛微微抬眉。

　　【是的宿主。】

　　随着48号的肯定，黄发人头也跟着张嘴笑了起来。

　　青凛终于伸出手，尝试把人头拿出来。
　　他触碰到的却不是人头那有些毛躁蓬松的头发，而是……一个相框。

　　这个相框被很好地卡在了地面与床板之间，正好立起来。
　　而青凛所见的女人的人头、无腕的手，都是因为——这是个照片中的女人。

　　青凛举起相框，仔细端详里面会动的人：“好像更诡异了一点。”

　　【只是一点吗！】

　　女人被拿了出来，顿时双手都趴到了相框上，脑袋前倾，鼻尖外凑，仿佛要努力挤出来一样。

　　青凛隔着一层玻璃，用手指抵住了她的鼻子。

　　“！”女人顿时浮现出生气的表情，狠狠张开牙齿，在相框里隔着空气，徒劳地想咬青凛的手。

　　可不一会儿，她就又开始重复对青凛打招呼的动作。

　　直到此时，被吓出忙音的48号才慢吞吞地恢复了系统音。

　　【获得道具：表情记忆相框（已被使用）】
　　【道具描述：使用该道具，可以记录使用者本人的一些简单的表情，当对相框触发设置好的相应动作、言语后，会自动演出对应的表情。】

　　青凛：“这是世界上很常见的道具吗，并不是这个人的意识？”

　　【是的，表情记忆相框相当于一个自动播放的表情包，通过捕捉相框外观看者的面部表情，来进行动作反馈。自从四年前被研制出来后，在人类社会中相当流行。】

　　青凛饶有兴致：“相当流行？它一般能记录什么反应？除了打招呼和生气以外。”

　　【能记录的不多，除了系统自带的“招呼”“拍打”“特殊人物识别”等反馈外，大部分只有呼唤姓名与昵称，才会有相应的动作。】

　　青凛问：“它多贵？”

　　【你让楚策买，他都得犹豫一会儿的那种。】

　　“你怎么对楚策的经济情况这么了解？”青凛奇怪。

　　【当时他给你付款买衣服时候我看到了他系统的余额。】

　　青凛噗地笑了一声，在房间里又转了转，没再发现其他特别之处后，就捧着表情记忆相框在床上坐着了。

　　青凛瞥了一眼墙上的字母，尝试呼唤名字：“伊莉丝？爱丽丝？”

　　女人用力地点了点头，并且露出了一个肯定的大拇指。
　　哦，这是她的名字。

　　青凛又问：“107？”

　　女人立即皱起眉，厌恶地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表情。

　　“噢……”青凛轻呼，向后躲了一下，“伊莉丝的确是那个院方很难对付的107床病患，怪不得什么都爱藏进床底，字母也是她写的。”

　　女人晃了晃脑袋，她左耳上、与青凛同款的黑白耳坠不停摇晃。

　　了解了107的情况后，青凛靠着墙，在这片漆黑中闭眼假寐。
　　他一边积攒精力，一边似是在自言自语，又似是在和48号分析：“我记得，001说第一天不能吃饭，那么明早他会来，那时候我再想办法离开。”

　　【宿主这么自信的吗？】

　　“我之前就说，越禁止什么，人们就越渴望什么。”青凛说，“院长也许是因为懒惰，也许是因为别的特殊规则，一直在重复着有规律的禁欲内容。随着日复一日的循环，人们已经产生了习惯。”

　　在禁止爱欲那日，他只是正常地行走在疗养院里，就吸引了很多人的兴趣。
　　在禁止食欲那日，大家的饥饿感反而更强，对食物疯狂渴望，青凛只要稍加劝导，便无所不能。

　　在禁止色.欲的今天……嗯，还好自己没出去，不然可能会有些麻烦。

　　“就像人类说的，条件反射。”
　　“等到明早，出现了新的禁止欲望时，我会再利用这点对付来送饭的001。”

　　【哦，怪不得您没有刚才就对付001。】

　　青凛轻笑一声：“色.欲？我对玩伴还是很挑剔的。而且院长说，让我在禁闭室度过两天。所以，只偷闲一天应该没关系，也不算一无所获。”

　　这一天剩下的时间，青凛就对着时不时动一下的照片看了许久。照片里的女人也同样望着他，两人面面相觑。

　　又是一个禁欲日。
　　直到黎明时分，青凛的耳后又传来了一阵刺痛。

　　【未知毒素含量：3】

　　他终于开始研究这耳坠的构造，被绑住的双手握在一起，尝试去摘，但无济于事。
　　正如院方说的那样，耳坠不仅融在耳洞里，内刺也早就埋入了他脖子边缘。

　　远远地，在禁闭室的外面，又传来了熟悉的演讲声。

　　“这个世界上！最没用！最十恶不赦的欲望！就是嫉妒！”

　　“你们嫉妒也无济于事！比如我，我就是你们的神明，是拯救你们的恩人。无论你们与我的差距多大，你们都不允许嫉妒！这是罪恶的！”

　　青凛都能想象到院长激愤的模样，他默默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今天要禁止的欲望。
　　感谢院长洪亮的嗓音。

　　门外的演讲还滔滔不绝，青凛依然靠在墙角，他以为001还需要等会才能来。
　　但没想到，就在这时，铁门下的送餐口被打开了。

　　一道刺目的光亮照了进来，一份简单的蔬菜与几个馒头也被放在餐盘上一起塞进来。

　　青凛下床走了过去，蹲在送餐口，试探着说：“001？”

　　门外，002的声音带着极度不悦：“是我！”

　　青凛想起今日禁止妒忌，眼神微转：“怎么是你？001呢？”

　　002顿时大怒：“怎么不能是我！001鬼鬼祟祟的！院长的话都没听完就要来给你送餐！还给你做了合成食物！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交易？”

　　“秘密交易……”青凛暗笑，“难道你也想跟我谈交易吗？”

　　002声音阴狠：“果然，我就说那个家伙有问题，说，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青凛叛逆极了，声音冷得毫无起伏：“那么好奇啊，我不。在这家疗养院，你算老几？”

　　002顿时大怒，狠狠地锤了一下门板，发出一声轰隆巨响：“你！”
　　他满腹妒火中烧，却无能为力：“反正你过几天就死定了，随你说！”

　　“为什么，不打算给我送饭了吗？”青凛反问一句后，无所谓地说，“你不来，001明天还会来的。他可比你厉害多了，怪不得你只能排002。”

　　002愈发恼火：“你在激怒我？我排多少，跟你有什么关系！闭嘴！”

　　青凛：“跟我没关系，但跟你有关。院长和001都死了，你不就是老大了？真是一点志气也没有，还老老实实替他们打工。院长给你的待遇，有他自己的好吗？”

　　外面的人顿时陷入了缄默，但那个送餐的小口却没关上。
　　狭口的光打进暗室，在满是脏污的地面上，投射出002微微摇晃的身体。

　　“我的潜能手环是偷的，不是从伊甸园取的。”青凛察觉到对方的动摇，持续添加筹码，“你知道黑街吗，那里有卖这个的，想拿一份简直太容易了。”

　　刚见面没多久后，青凛就发现002对有潜能手环的人的嫉妒。
　　当时002的恼怒也印证了这一点。

　　“黑街……”002身体摇动的弧度更大了，“买卖手环？怎么可能，不，不可能，我心理素质检测没过关，手环不会承认我的！”

　　“你知道48号吗？最有自我意识的潜能系统型号。”青凛将自己的双手放到送餐口前，亮出手环，“48号一点也不挑剔，它不在乎你是的身份，不在乎你的能力，无论如何都会承认你是主人。”

　　他的声音微柔，带着些许的嘲弄，轻易地就从002的耳朵里，钻进了002心里：“还记得那个和我们一起进来的带眼镜的男人吗？他很蠢，不小心把自己给炸死了，还不如你呢。这种人都能有手环，你为什么不能？”

　　疗养院苍白的灯光搭在冷冰冰的钢板上，也洒在了那双伸出的手上。
　　这是一双很好看的成年男性的手，微尖的十指修长，指段的骨节分明。
　　主人的皮肤相较常人更白些，因此在白炽灯的照射下，无论是手背上的血管、还是腕骨处绳索磨下的红痕，都衬托得有些显眼。

　　但最惹目的，还是那左手手腕处，微微跳动、泛着一层浅浅薄光的手环。

　　青凛终于抛出意图：“现在开始帮助我，放我出去，告知我疗养院的情况和院长所有的事。等我离开这里，会替你取一份手环。”

　　“我……”002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天上掉馅饼？我凭什么相信你？”

　　青凛慢慢把手往回缩：“随你，你可以不信。这些话，我等001来时再说一遍就行了。”

　　啪。
　　下一瞬，002就紧紧地拽住了青凛的手。
　　对方的手心满是汗水，颤抖得不行，但他却把青凛抓得死紧，仿佛是赌徒抓住了最后的筹码。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青凛手上的束缚骤然松开。
　　特制的紧缚绳子，被002解开了。

　　外面的002呼吸急促，压低声音：“你最好照你说的做，我会去帮你找开门的钥匙和你想要的东西，所有资料，我都能想办法给你，但你要是敢食言，我就去举报你。楚策一定也不知道你的秘密吧，我第一个就告诉他，你的手环是48号，是偷来的。”

　　“好的，没关系。”门后的青凛眯眼笑起来，“记得告……不，记得回来找我。如果你天黑前拿不到钥匙，我会想办法出去，你挑一个地方，我们再见面。”

　　“后山。”002语速因紧张而极快，“后山羊群那里，院长不喜欢别人靠近羊，只有禁食日和万界商会来买羊的日子，才会让001带人去抓羊。”

　　这疗养院产业还真不小，除了能治病，还能畜牧呢。
　　青凛嗯了一声，算是应了。

　　002匆匆离开，甚至没来得及关上送餐的口子。

　　不久后，青凛低头，看向了自己今日的早餐，几个馒头和一份蔬菜。

　　听002说，这道早餐是001亲手准备的，真贤惠呢。

　　青凛随便拿起了一个馒头，在手里捏了捏，随后，他轻轻地把这个馒头掰开。

　　叮当。
　　金属清脆的落地声响起，那个下坠的东西正好掉在了青凛脚边、那一道被门外的光照亮的地砖上。

　　一把金属的钥匙。
　　形状不大不小，刚好能够插进禁闭室的锁眼。

　　【叮，完成任务：逃离禁闭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