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神请睁眼[无限]》不摧

33、禁欲疗养院（三更）

　　疗养院综合大楼地下一层。

　　青凛一踏入，就听到了这里轰鸣的电机与抽水机的声音。
　　各种嘈杂的噪音不断，空气中弥漫着似有似无的羊肉香气，只是不知来源在哪。
　　头顶是密密麻麻的粗长电线，身边角落里偶尔还会传来滴水的回声与吱吱作响的老鼠叫。

　　青凛轻轻把窜到自己脚边的一只肥耗子踢开，继续往前走。

　　在不远处的长廊里，有人声。
　　青凛侧身躲进角落，偷偷看去。

　　一身白大褂的001正站在一个西装革履的高胖男人面前，明明之前还高高在上的001此时却低着脑袋。

　　男人的手指几乎要戳到001的鼻尖，破口大骂着：“楚策要走你就真让他走了？知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邪神信物！”

　　001低三下四：“院长消消气，至少现在我们知道【不可触碰之禁果】是真醒了，可以提前做打算。”

　　院长冷笑一声：“打算？有什么可打算的，他就是个伪神罢了！在这个疗养院里，只有我！我才是那个神！”

　　这声音太过慷慨激昂，说得跟真的似的。
　　青凛听得心里发笑。

　　“是，是。”001也是个能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还能面不改色，“我们还能以他的名义，再次申请升级安保系统，确保就算是邪神来了，也是有来无回。”

　　青凛不禁乐了，对48号说：哈，太天真了吧。

　　【嗯……目前人类还没有任何办法能将邪神彻底抹杀，并且很多人类玩家还深受其他邪神水深火热的折磨。不过系统检测001的语气，很大概率只是在附和上司，并且大声在心里骂他傻逼。】

　　青凛：你总算有点用了。

　　听了001天花乱坠的逢迎，院长的情绪这才缓和，他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转身走向电梯：“去好好检查那个东西！我倒要看看，那个伪神敢不敢来触我的霉头！”

　　“是，是。”001点头哈腰，“院长慢走，院长晚安。”

　　青凛蹲在角落，目睹院长离开了地下一层。

　　而在院长走后，001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起来，他捂着肚子，笑得腰都弯了，随后才抹掉眼角的泪：“妈的，蠢猪。”
　　001转身走到了一个角落，似乎揭开了一个砖片，检查了一下什么后，才有些不耐烦地也要跟着离开。

　　就在这时，刚刚的那只耗子忽然窜到了青凛脚下，发出一声吱吱叫唤。
　　这家伙是回来报仇的吗？

　　“谁在那？”001敏锐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左侧张望。
　　地下室太空旷了，耗子叫的回声不断，他只能勉强分辨出大概方向。

　　青凛不动声色，从口袋里把玩偶小白掏了出来。
　　小白的眼睛在黑暗中大睁，嘴角挂着微笑，正盯着青凛看，仿佛在问——有什么事？

　　“嘘。”青凛抓了抓小白凌乱的头发，捏住整个玩偶，猛然往电梯口丢去。

　　哒哒——哒哒——
　　小白被丢飞了好远，被甩到地上又弹起，最后还在地上滚了两圈。

　　001察觉动静，缓缓地走到电梯口前，仔细辨认地上这东西片刻，才发觉是个白色的诡异玩偶。
　　“啧，邪门。”他不敢再逗留，也匆匆地上了电梯，“喂，护士长？明天早上喊个S级病人下来……地下室……”

　　随着电梯上升，001的声音越来越远，青凛才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他走到001之前所处的地方，用手碰了碰那面满是砖头的墙。
　　不一会，就让他摸到了其中一块松动的。
　　青凛的指尖抠住了砖头的边缘，往外一扒。

　　砖块顿时落地，直接碎成了几片。

　　砖块后面，是一只正盯着前方、灰暗又死寂的眼睛。

　　青凛张了张口，眼睛微微睁大。

　　砖后的眼睛也睁得大大的，仿佛在瞪着砖块外的人，但浑浊灰目里竖起的黑瞳毫无光泽，满是灰尘与污垢，甚至还有胆大包天的蜘蛛在这里结了一个小小的网。

　　青凛轻轻舔了舔牙尖，一手将周围的砖块全都用力剥开。
　　噼里啪啦的砖片碎裂声不断响起，随着扬起的灰尘散去，墙后所封印的东西也彻底展露了出来。

　　那是一条正从树枝上盘旋而下的青黑色长蛇。
　　但祂嘴里本该叼着的苹果被丢到了地上，换做了一捧泥土塞在祂的嘴里。
　　蛇身四周被数条铁链紧紧拴着，沉重的铁链甚至把蛇身的鳞片都磨花了。

　　这是一座雕塑，【不可触碰之禁果】的神像雕塑。
　　或者说，这里是封印【不可触碰之禁果】的禁制，是亵渎邪神的祭坛。

　　束缚祂的全身，令祂舔舐尘土。
　　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显然是拿来阻止祂苏醒的东西。

　　“这回我和伊甸园的目标好像没那么冲突了。”青凛看了良久后，轻轻呼了口气，晃着头笑了笑，“我不介意帮他们端了这里，因为有人类在向我宣战。”

　　【还没有探索多少，就已经确定要端了这里吗！】

　　青凛：“那就变个说法，我要让这里换个主人。”

　　【您是打算，现在把这里的人全变成您的……】

　　“嘘。”青凛轻声说，“不止如此。我要让那个狂悖的人类付出代价。他不想我醒来、且如此憎恨我，一定和疗养院的禁欲原则有关。”

　　【是的，世界上流传着，您的行事宗旨似乎是和禁欲完全相反的。】

　　“他只是想管控整个疗养院吗？”青凛摸了摸耳边的黑白耳坠，“一定不是。但无论是什么，他想得到的，他所拥有的，我会慢慢摧毁。”

　　【个人任务发布：探查院长的目的，并且摧毁他的一切。】
　　【任务奖励：您自己的快乐。】

　　青凛笑了，忽然伸手碰了碰那灰扑扑的神像。

　　【邪神之力消耗1点，当前邪神之力剩余：6点。】

　　下一瞬，所有铁链崩裂开开，青蛇神像上的灰尘、泥土、蛛网，全部簌簌下落，青黑色的鳞片逐渐浮现得明显，坚硬光滑、坚不可摧。
　　那原本灰暗的蛇眼倏忽地亮起，黑色的竖瞳如同被赐予了神智。霎时间，四周青色的眼瞳里仿佛流转起了千万年的星辰。
　　这是无垠时光的凝视，这是深渊神明的降临。

　　一枚鲜红欲滴的苹果出现在了蛇口的长牙之下，在遥远的传说中，这是人类永远无法抵抗的——禁忌之果。
　　蛇果上面，烙下了宣告一般的三个字：我、来、了。

　　青凛转身离开，白色的衣角在黑暗中翻起翩跹的弧度，随后没入虚无。

　　·
　　小乙睁开双眼时，正好面对着窗户。
　　他一眼便看到了正倚在窗边的人，一身修身的白大褂紧贴着那人的窄腰，腰间的发尾被窗边的晨风吹得微微晃动。

　　他的目光不可抑制地往上看。
　　山间的朝阳堪堪洒出一片金光，这个破开了黑夜的第一缕光，正正地笼在面前人的身上，为他那无与伦比的侧颜渡上了一层薄光。

　　小乙张开了嘴，忽然有些发不出声音。

　　青凛察觉到这道目光，才转过头，轻轻呵了一声：“收收，还有十分钟。”

　　小乙的耳坠发出白光，而他本人的脸上却满是彤红，他一下跳了起来：“什么什么！什么十分钟！走了！祷告台在哪！”

　　旁边的尤根刚打了个鼾，一下子醒了：“吵什么呢？”

　　“走吧。”青凛脱掉白大褂，塞进枕头底下，利落地翻身跳下窗，“不要迟到，002说过的。”

　　“喂！”小乙扑到窗边，“这次能走正门啊！”

　　青凛将身后人的呼喊抛之脑后，走到了广场前。
　　他不知道祷告台在哪，昨夜也没有发现任何类似的建筑，所以先来了这里。

　　广场中央已经乌泱泱地聚集了许多人，一个演讲台被搬到了综合楼前最高的台阶上。

　　原来这就是祷告台吗？
　　青凛动了动嘴角，但也明白了。
　　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伊甸园的地盘，在这个如此警惕邪神的组织监察下，院长想弄个祷告厅恐怕难上加难。
　　只能这样凑合着，满足一下自己的瘾。

　　青凛站定后，过了不久，尤根、小乙和奥利也跟着跑了过来。
　　他们又等了一会，才见到院长站到了最高的台阶上。
　　这个青凛昨天才见过的男人已经换了另一身西装，但依然遮不住身上横生的肉。

　　中年男人一屁股坐到了演讲台后的椅子上，开始讲一些没用的废话。

　　“诸位病人！早上好！今日的你们，仍要牢记……”

　　也就在这时，太阳彻底升起。
　　六点的晨钟敲响，青凛的耳后骤然一痛。

　　【宿主，有一股未知毒素进入了你的体内，含量不高。大致可记为：1份】

　　青凛觉得小记事本出息了：哦？它在哪呢？是什么毒？你怎么知道？

　　【……我本来并不知晓，它绕开了我的检测，是您体内的混沌蛇毒告诉我的。它们现在把它围在你肘窝，并且……似乎很想融化掉它。未知毒素很害怕，并企图向我求助。】

　　青凛撸开两边袖子，瞄了一眼肘窝的血管，的确瞧见了一团漆黑的东西。

　　“白色的会因破戒而爆炸。”青凛盯着别人耳朵上的双色耳坠，“黑色的是毒？”
　　那么是不是可以猜测，如果禁欲，则会中毒？还是一种慢性的毒。

　　青凛碰了碰旁边的小乙：“你们还好吗？”

　　小乙捂着肚子，脸色不太好：“不是很好，我饿了，你闻到了吗？空气好香，像盗猎团阿姨做的饭。”

　　尤根本来一脸菜色，嗅了半天后，高兴地说：“羊肉汤！哈哈！今天可算有好吃的了，咱们待遇不错嘛！”

　　青凛：“嗯，香吗？吃不了的。”

　　“为什么，我们重症的待遇怎么差吗？”尤根颓废，“我要跟他们闹了！”

　　青凛一边说，一边看向台上：“因为，我昨天打听到，今天要禁的是……”

　　“在森林里！强壮的捕猎者只有少数时候能够获取猎物！饥饿才能激发它们的能力，所以！”院长正讲得相当激情，唾沫横飞，金发护士端来了一个陶瓷大盆，里面似乎装着什么正冒着热气的东西。

　　院长吞了吞口水，一把抢过陶碗，仰头先大口喝了口里面的汤，再直接拿起了一个肉块的骨头沿，大口咬了一口上面的肉，随后，他一边咀嚼着，一边大声嚷道：“大家今天不可以进食！”

　　那羊肉汤香得要命，看着院长咀嚼的模样，或许连汤里的肉块都无比地软嫩鲜美。这勾起了所有人的食欲。
　　但其他病人都见怪不怪地叹了口气，随后回到综合大楼里。

　　“哈？”尤根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狠狠地踢了一脚地上的石头，“他在上面吃的那么香，还不让老子吃一口！这什么破疗养院啊，烧了得了！”
　　青凛居然赞许地点了点头。

　　小乙也睁大了双眼，忽说：“他是故意的！如果昨天就确定了今天不许我们进食，那他一定是故意煮这个羊肉汤来馋我们的！”

　　青凛不在乎口腹之欲，他只惦记着他留在病房的白大褂：“先回去。”

　　他快步走向了小破楼，身后，尤根与小乙互相对视一眼，也跟上了青凛的脚步。
　　都不能进食了，谁还在这里看院长大快朵颐？

　　三人一路回到特殊病栋的二楼。
　　可没想到这里，居然也满是羊肉汤的香气。

　　“操！”尤根骂骂咧咧地走上二楼，刚要去关窗，就愣在了原地。
　　青凛走上来，灵活地从尤根身边绕开，见到面前的情景，也站住了。

　　在他们面前，昨晚打完耳钉后就被吓昏过去的眼镜男正捧着一大铁盆的羊肉汤，吃得满头是汗。

　　“啊？你们来啦？”眼镜男抬起头，擦了擦眼镜上的雾气，“一大早的叮叮当当，去哪探索了？还有，我耳朵这个怎么回事？都讲讲啊！”

　　他耳朵上的耳坠仿佛化成了一片液体，消失不见。这人脑袋上从脖子到耳后的部位，已经被腐蚀上了一层蜡液似的雪白粘稠物。
　　那像是在皮肤绽开的一朵雪白色的花，正慢慢地爬向他整张脸。

　　但眼镜男却浑然不觉，还又咬了一口羊肉：“这羊肉真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你们快来尝尝，我猜这个一定就是副本介绍里的那道美食，难怪说推荐玩家品尝呢！”

　　小乙张了张嘴：“你……”

　　“走。”青凛只看了一眼，就头也不回地往楼梯下跑。

　　“走！”尤根一下子按住小乙的脑袋，也跟着往楼下冲，“来不及！快走！”

　　“喂！跑什么——”
　　三人才刚冲到楼梯底部，下一瞬，楼梯上忽然传来了一声轰然巨响。

　　整个破楼似乎都摇了三摇，灰白色的墙粉都窸窸窣窣都往下坠。
　　青凛站在原地等了一会，才重新上楼。

　　眼镜男的身体仰躺在地，他的脑袋已经全被融化掉，破碎的眼珠子滚落在地上的羊汤碗里，被热腾腾香喷喷的羊汤浸泡得有些发红。

　　靠近楼梯方向的大半个二楼各处都溅上了白色的粘液，一股腐蚀的臭味弥散在空气中。

　　不遵守规则的笨蛋，可算是被自己的莽撞与无知害死了。

　　看似宁静祥和的疗养院，终于在第二日的黎明时分，向来客展露了它吃人的獠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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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小心写了12000+字
明天……能少更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