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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 ...

  •   陈青果听了王恕的话,瞥他一眼,又瞥他一眼:“那你跟我并排。”

      王恕没出声。

      陈青果跨上自行车就走。

      不一会,身后有嘎吱嘎吱的声响,离她越来越近,直至出现在她左侧,和她并排,她围巾下的嘴角翘了翘。

      后半程,陈青果摔车带来的疼痛逐渐消散,就连寒风都没那么有存在感。
      爸妈照常在客厅等她,给她准备了夜宵。
      只是这晚她没有像平时那样,回家洗洗手就开吃。
      陈爸见到门口的少年,报纸一收,神色淡定地朝着闺女说冰箱里有酸奶,让她拿一个给同学。
      老父亲有这反应,显然是妻子早就让他做了思想准备。

      “果果,我跟你爸回房了,你有事叫我们。”
      陈母说着,冲那少年和蔼地笑了下,挽着丈夫的手臂离开了两个小孩的视线。

      **
      酸奶陈青果拿了。
      王恕不喝。

      陈青果说:“你又不是没听到,我爸让我给你拿的。“
      王恕还是不要。

      陈青果自己喝了,她还故意把声音制造得很大,在他耳边吸溜吸管。

      见他始终没反应,她一拳砸在棉花上,没劲地停下了自己的抽风行为,拿出吸管说:“酸奶盒子能卖吗,这也是纸。”
      王恕做着自己的事,几个鞋盒陆续被他踩扁。

      陈青果在他捡鞋盒的时候,踩住了一个角不给他捡。

      就那点儿力度,少年人是可以轻易掀翻的。

      他顿了顿,终是出声:“没人收。”

      “好吧。”陈青果有点失望地返回厨房,把酸奶盒扔垃圾篓,她在家里转了转,想着还有什么遗漏的废品。

      又不知是闪过某个念头,她没再继续找废品,而是回到门口,看王恕把拆了,踩了的纸箱纸盒一个个地叠放。

      小屋堆满了各种纸箱。

      陈青果想,这些纸箱卖的钱,不知道能不能让王恕买双鞋。

      “那个张成……“
      陈青果突兀地说,“只要你挨顿打就把家里厂子废品给你这种话,是他口头说的,你怎么能信,又不是签合同,你太单纯了。”

      王恕去小屋里拖纸箱。

      陈青果看他的眼神,像看一只小白兔:“哎,以后有类似的事情,你别再上当了。”

      她哪知道,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王恕都不会放过。

      “不是人人都像我,说到做到的。”陈青果靠在门框上,“你送我回家,我就真的把家里的纸箱给你。”
      “还顺带着附上其他废品。”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纸箱被拆解,踩扁的声响。

      感应灯一直是亮着的。

      陈青果这个点不困也不饿,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瞅着王恕忙活。

      ——像一个严苛的监工,也像一个为伍的同伴。

      视野里忽地闯进来一块鲜红,陈青果的身体比大脑先有反应,她伸手去抓王恕的左手。
      “你这怎么伤的?”

      “是不是铁的东西划的?”陈青果语速很快,“要是,那你必须打破伤风。”

      女孩表情凝重而急切,仿佛一颗心都扑在眼前那道口子上面。

      王恕盯她住着自己的那只手,盯了许久,说:“不是铁器划的,不需要打。”

      陈青果闻言,猛地抬头瞪过去:“你说不是铁器就不是铁器?谁信。你是在我家受的伤,要是感染了出事了,我全家都说不清。”

      她不再多说,强行拽着王恕进门,直奔阳台,开水龙头冲洗他的伤口。

      血水流进水池,两人都沉默。

      水流的声响持续着,陈青果去拿了块肥皂回来。

      王恕捏着肥皂,随意地在伤口上蹭过。

      陈青果不满意:“多打几遍。“

      不清楚是不是伤口疼到了,王恕的唇角抿直。

      陈青果仔细观察他被水冲的伤处:“水流不能关小,你忍着点。”

      王恕不言语。

      陈青果把家里的药箱找出来,给王恕手上的伤进行消毒。

      苍白却显得温暖的白炽灯下,女孩捏一根沾着碘伏的棉签,认真严肃,一侧长发被她撩到耳后。
      滑了下来。
      发丝擦着她明媚的玫红色外套荡漾,裹着淡淡的香气。

      她又把头发往后撩。
      头发又滑下来。

      她烦了,嘟嘟囔囔地说要把头发剪掉,明天就剪。

      王恕坐在餐厅的椅子上,腿曲着,没受伤的那只手放在腿上,尽可能地减少触碰这个家庭的其他地方。

      目光从女孩凑过来的发顶,到她密长的睫毛,再到她有点抖的手上,毛线手套拿掉了,露出来的皮肉没有摔车产生的擦伤。

      大概是第一次给别人消毒,她的动作笨拙,又轻柔。

      他看向墙上的全家福,照片里的女孩站在父母中间,笑得见牙不见眼。

      “差不多了。”陈青果舒口气,递给王恕一个创口贴,“贴上吧。”

      王恕说:“不用。”

      陈青果态度强硬:“让你贴上就贴上!”

      气氛僵持。
      片刻后,王恕闭了闭眼,接过创口贴。

      陈青果收拾药箱:“其实不贴,把伤口敞着比较好,但你不戴手套,手接触到的细菌多……”

      王恕站起身,离开这个到处充斥着幸福的家庭,到门外继续整理纸箱。

      陈青果看他的后脑勺,冷不丁地问:“王恕,我给你写的字条,你放哪了?”

      “扔了。”
      王恕这样说。

      载着大量纸箱回到家,他烧水洗澡。

      书桌上躺着一张字条。

      **
      陈青果妈妈张罗几个亲戚家旧衣物这事儿,表弟是从他妈那儿得知的,他打探了一些细节,第一时间就想到了一个人——王恕。

      表弟坐在陈青果的同桌位子上,眉头打结,满面深沉地提起他已经是个知情者了,瞒是瞒不过他的,他心里想的是,王恕去了表姐家,会自卑的吧。
      两人的家庭情况差很大。
      王恕不去也能从很多方面得出这个结论,他表姐一看就是在有爱的家庭长大的,条件也好,和王恕的既愁吃又愁穿不是一个世界。

      陈青果没理会表弟,她在摆弄笔袋,里面除了文具,还有一些纸票子和几个钢镚。
      王恕给的。
      两次拿走的废品钱。

      算得这么清楚。

      陈青果都不知道王恕那会儿给她钱时,她是什么表情。
      反正他们没说过一句话。

      “扣扣”
      表弟屈指敲几下陈青果的课桌,吸引她的注意:“姐,不说这世上有多少受苦受难的人,就说我们余塘镇上都有不少,王恕怎么就上了被你特殊照顾的名单?”

      陈青果没精打采:“王恕帮过我。”

      表弟一愣:“什么时候。”

      “这你别问了,反正他帮了我是事实。”

      表弟习惯了她的敷衍,探究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几秒,没搜找出撒谎的蛛丝马迹,看样子这是真事。
      怎么他全然不知?

      “根据我的情报,在你之前,还有别人让王恕去自己家里拿废品,初中时期的事,他当时带了称过去,按照市场价称重付钱,门都不进,收了废品就走。”
      表弟提出不合理的点:“那他怎么进你家了?”

      陈青果没说是她把人拉进门的:“我好看。”

      表弟立刻反驳:“不可能,我的对手不可能这么肤浅。”

      陈青果不咸不淡:“那就是我的人格魅力散发的光芒亮瞎了他的眼。”

      表弟无语。

      “他给钱没有?”表弟镜片后的一双眼犀利地眯了眯,“如果他没给,就是把自己当自己人,还是把你当自己人……”

      陈青果塞了个沙糖桔到他嘴里,他唔唔个不停。

      “我书房那一书架的书,是时候清理清理了,尤其是从小到大的课本。”陈青果拎着笔袋拉链,让笔袋在课桌上转圈。

      表弟抠出沙糖桔:“你不是说家里有地方放,就放着吗。“

      “此一时彼一时。”陈青果嫌弃地看了眼沙糖桔上的口水,让他拿远点,“我把主科留着,副科都卖了。”

      陈青果的同桌过来了,表弟边站起来,边压低声音:“卖给王恕?”
      “又要叫他上门去取?”
      “姐,王恕不都去过你家了吗,他去的时候,你怎么不顺便卖掉。”
      “你不会是为了制造让他再来你家的机会吧?”

      陈青果慈爱地看他:“弟啊,我记得你初中的书也没卖,还有你爸那些杂志,你回去整理整理,打包好了,等我过去取,嗯?”

      表弟咽了口唾沫:“姐,你这个样子让我很陌生。”

      陈青果掏出小镜子照照:“女大十八变。”

      表弟说:“你还没十八呢。”

      陈青果不给他眼神:“四舍五入懂不懂。”

      表弟不懂,他决定会会另一个当事人。

      也别挑日子了,今天就行动。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表弟在厕所堵王恕: “我姐很漂亮吧。”

      “看我说的,不漂亮能是校花?”
      表弟言语间满是对自我业绩的得意:“追她的人多了去了,都是我在前线拦下来的。”

      王恕洗着手,他今天没穿棉衣,穿的校服。
      三中就一套校服,运动型的,长袖长裤,蓝白色。
      夏天热,冬天冷。

      王恕校服里面是件毛衣,没别的了,或许是怕被水打湿,他洗手时,校服跟毛衣袖子都卷上去一截,十根手指裹着层水光。

      表弟无声地啧了一声,陈青果不会是让这双手给迷惑了吧?
      是,他承认,这是双具备观赏性的手。
      弹钢琴的手,用来捡垃圾。

      “听说你在我姐家收了几次废品,特地给你留的。”
      表弟说:“她还是这么喜欢帮助同学。”
      “初中那时候,我们班有个人是从农村过来的,住校生,生活费很少,经常饿肚子,她知道了以后,没少给那同学带吃的。”

      王恕一言不发地关掉水龙头,走出了厕所。

      表弟对着镜子摸下巴:“我刚才那样,那几句话,怎么像是恶毒男配?”

      那角色往往是什么结局?
      惨死。

      “这不可能是我,绝不可能是我。”表弟把头摇成拨浪鼓。

      **
      表弟做起了侦察兵,主要监察对象是王恕,防他跟防偷家的贼似的。

      王恕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期末前一周,学校里的紧张复习氛围被一个消息打破。

      那就是校霸张成的摔车事件后续,

      学校各年级开班会,各班班主任就跟约好了一样,进教室以后什么话也不说,就在讲台上站立,眼睛扫视下方。

      班里静得掉针可闻。

      压抑紧张将整个班级笼罩进去。

      学生们年纪小,不经世事,心态和承受能力有限。
      等他们防线将破,各班班主任才不快不慢地开口:“现在说两件事。”

      一:张成同学的自行车刹车失灵,是人为的。

      二:警方已经掌握了有力的证据,希望弄坏刹车的人能自己站出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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